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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自卫队到护航大队的战斗历程(下)

四、护航大队的诞生

一九四三年七月六日,马鞭战斗胜利之后,大鹏湾的斗争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曾生同志指示我们将中队的海队武装船只,迅速从大鹏湾抽调四条船到大亚湾活动,以便控制整个大亚湾港,稳定大鹏半岛的局面。八月,我们独立中队从岭坳转移到枫木浪。中旬的一天,曾生来到枫木浪,找我们几个中队干部开会。曾生说:“根据斗争形势的发展,总队党委决定,把独立中队扩建成为护航大队。刘培当大队长,调曾源同志来当政委(赖仲贤同志调任大鹏区人民政府任区长),叶基同志当副大队长。陆上编二个中队,一个独立小队,海上编二个中队。”曾生还说:“护航大队成立之后的任务主要向东发展,开辟稔平半岛,打通至汕头的路线,争取早日和韩江那边联系起来;团结新区可以团结的一切力量,共同打击那里的日伪军;还要提高警惕,严防国民党顽固派的突然袭击。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自卫斗争原则,解放那里的人民群众,壮大革命力量,迎接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
    根据曾生的指示,我们大队几个领导干部对部队进行了调整,一中队由叶基兼任中队长,韩藻光任指导员(由上面调来);二中队(原名展明中队,是纪念叶展明烈士命名的)由赖祥任中队长,林英任指导员;袁贤任独立小队长,刘贤任指导员。海队一中队在大鹏湾(西海)活动,由吴海任中队长;海队二中队在大亚湾(东海)活动,由邓金任中队长。

(一)加强武装斗争,巩固扩大革命据据地

一九四三年年底,根据总部指示,大鹏半岛以西海上斗争任务,移交给港九大队负责。调护航大队在大鹏湾的两条武装船(连人带武器)给港九大队海队,其余武装船只迅速到东面大亚湾海域,加强向东发展的力量。从此,我们大队主要是在大鹏半岛以东沿海及稔平半岛、大亚湾海域开展对敌、伪、顽的斗争,发展和扩大抗日根据地,壮大抗日力量。
    1、澳头战斗

澳头战斗是护航大队成立后的第一次战斗,全歼了王竹青一个中队。

一九四三年九月,国民党顽军发动内战,进攻我路东根据地。之前,王竹青被张光琼打散后,又拉起了一帮人,投靠罗懋勋,被委任为惠淡守备区经济游击总队副总队长兼中队长,进占了澳头镇。王竹青约有八十余人,配有轻机枪三挺,短枪三十余枝,步枪三十多枝。为了争取王竹青和我们共同抗日,我们派曾经打进王竹青部队并当过中队长的罗哲明同志,去做王竹青的工作。他去的时候带了两瓶酒和两只鸡,到澳头找到了王竹青,跟王说:“澳头镇是我们的地方,罗懋勋叫你来是叫你充当打内战的先锋。现在全国人民都要求抗日,希望你跟我们一起抗日,打内战是死路一条。如果认为跟我们一起抗日有困难,就希望你当国民党进攻我们的时候,跟我们通个气,保持中立。”王竹青拒绝了我们这两个要求。为了不放弃争取他的工作,我们又派曾经打进过王部的范祥去做王的工作。范祥曾在王的警卫小队(手枪队)当过兵,身份没有暴露,张光琼把王竹青打散后,我们叫范祥隐蔽在家。范祥去后对王竹青说:“打散后不久我就回到家里,闲着没事做。”又说:“当这份差事真受气,要用你去打共产党游击队,又要吃掉你大队长,我看不如到曾生那里去较为稳当。”王竹青听后,把范祥骂了一通,并说:“以后你不要来了。”范祥回来汇报说,王竹青已经变了,死心塌地跟罗懋勋来侵占我们的澳头。根据这些情况看,王竹青是决心跟罗懋勋来打我们,充当罗的马前卒。因此,曾生下决心,为了粉碎国民党顽军的内战阴谋,先把王竹青消灭掉,收复澳头镇。为了做好作战准备,我们再次派范祥到澳头王竹青处侦察地形,了解他们的部署。因为范是化装成农民去的,王竹青一点也没察觉。范在澳头活动了一天,把情况了解得十分清楚,第三天就回到部队。
    根据侦察的情况,我们制定了作战方案,由赖样中队和手抢队担任突击,吴海同志的船队(邓金调军政干校学习,吴海从西海调来,西海由伤愈回来的叶昌负责)负责运送部队和封锁港口,并担任海上警戒,防止日军来犯。为了确保全歼王竹青部,曾生决定从惠阳大队抽调一个小队来加强突击力量。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曾生同志,政治部副主任兼惠阳大队政委李东明同志和我担任前线指挥。
    作战计划确定之后,部队从枫木浪转移到坝岗集结。九月上旬的一天晚上,部队运动到靠坝岗、盐灶的海边上,曾生亲自到海滩送我们上船。由吴海的四条船护送我们到澳头以东的海滩登陆,隐蔽在岩前村。我们和地方党刘观源同志取得联系,要他把全村封锁起来,不让走漏消息。部队隐蔽了一天。白天,我和赖样以及惠阳大队的小队长李柯平等几个同志到妈庙、螺岭去看地形,决定部队的行动路线和布置任务:由袁贤带独立小队在惠淡公路的阿妈庙村背的小高地担任警戒,切断淡水通澳头的电话线路,阻击淡水来援之敌;派出一个班控制螺岭对面山的小山坡,防敌逃跑;我和李东明带领赖祥中队、手枪队和惠阳小队从岩前村出发,绕过南边灶和渡头,进入螺岭(指挥所地点)五十公尺高度的制高点,控制住在螺岭山下二层楼里的王竹青中队部。
    第二天晚上,我部各自进入阵地。十一时许,我们占领了螺岭下面的山坡,三挺轻机枪控制了王部整个楼房。赖祥带领突击队从山坡左侧迂回突击,接近敌岗哨时,敌哨兵喝口令:“是谁?”赖祥他们沉着的边前进边回答说:“我们是渔民,出海捕鱼。”当突击队接近到十公尺时,敌哨兵喝令:“不许前进!”并向突击队射击。突击队立即分开,由赖祥、李柯平各带一个组迅速向敌营房冲去。将敌哨兵击毙后,突击组冲到楼旁,向一层褛内的营房投掷手榴弹,把敌人炸得死的死,伤的伤,没死的躺在床上举手投降。第一层楼的敌人很快就被解决。二层楼上的敌人仍在顽抗,他们在东、西两侧的楼角上,用两挺机枪向我后续部队射击。赖祥端起冲锋枪向东侧的敌轻机枪一梭子弹打过去,敌机枪射手和机枪从二楼甩下来,范祥同时把西边的敌轻机消灭了。这时,我们在山坡上用轻机枪向敌楼房猛烈射击和投手榴弹,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敌人在楼上惊慌失措四处乱串,楼棚是木板做的,他们一走动,我们在楼下的突击队员听见就从楼下往楼棚上打,打得敌人哇哇乱喊“不要打了!我们投降!”
    从战斗发起到战斗结束,不到半小时。在审问俘虏时,得知王竹青听到枪响便跑了。王竹青的侄子王子敬小队长新结婚,住在新围子梁文杰那幢屋子里。我们马上叫赖祥带突击队把新围子包围起来,喊话叫王子敬投降。王凭借两枝手枪和占据楼房,居高临下进行顽抗。经过两个小时的战斗,王子敬弹尽援绝,只得交出两枝手枪当了我们的俘虏。
    战斗结束后,连夜召开澳头镇群众大会。宣布澳头镇又被我们解放,大家可以安心做生意,搞生产,我们游击队会负责保护大家生命财产安全。大会结束后,部队撤出澳头返回枫木浪。曾生在坝岗等待我们的胜利消息,看见我们凯旋归来,十分高兴。这次战斗计缴获轻机枪三挺,手枪、步枪各三十多枝,毙敌二十多人,生俘四十多人。俘虏经教育后,除了王子敬,其它的第二天发给茶水钱释放回家。战斗中我牺牲李柯平同志和一位战士。
    曾生同志分析,罗懋勋经我们这次打击后,一定很快就会全面向我们进犯。因此决定护航大队从枫木浪村转移到东涌,并布置赖祥带一个中队埋伏在南澳后面山,待敌退却时打它的埋伏。果然,几天后,罗懋勋便派兵进攻我澳头、南澳,直插枫木浪,妄图消灭我大队。但敌人扑了个空,不敢再前进,便立即撤兵。途中其后面部队遭赖祥中队伏击,被打得狼狈不堪,敌人失利后迅速从南澳、澳头撤回淡水。
    这次战斗全歼国民党顽军一个中队,粉碎了国民党顽固派的内战阴谋,进一步巩固和扩大了路东根据地,特别是大亚湾沿海地区的抗日根据地,为开展和建立稔平半岛游击区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2、挺进稔平半岛
  
稔平半岛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是华南的重要盐场和渔业基地,物产丰富,为历来兵家必争之地。曾生对开辟稔平半岛根据地十分重视,护航大队成立前,就派练铁、蔡端和曾城同志到稔平半岛开展秘密工作,建立地下党组织,发展武装力量。护航大队成立后,曾生立即派叶基副大队长带一个中队去稔平半岛,配合练铁、蔡端、曾城开展稔平半岛的武装斗争;派袁贤独立小队挺进到霞涌和稔山之间游击;海队派两条船到霞涌、范和岗、巽寮的海面活动以配合稔平半岛的斗争。叶基率队到了稔平半岛后,以巽察为基地,团结争取了古顺秋,积极开展对敌、伪、顽的斗争。主要战斗有:
    消灭暗街伪盐警队

一九四三年十二月,在国民党当局和驻稔平半岛国民党杂牌军的默许和支持下,敌伪在暗街(离平海三公里)建立了盐税站,收缴港口一带盐田的盐。为了保护伪税站的安全,敌伪派出十几名武装人员担任盐警。叶基经过侦察,亲自带领部队绕过平海城,直插暗街,将伪盐警队全部歼灭,缴步枪十余枝,宣布暗街解放。这是我部队挺进稔平半岛的第一次战斗,虽然只歼灭伪盐警队十余人,但政治影响很大。广大人民群众第一次听到曾生的抗日游击队来到了稔平半岛,纷纷说:只有共产党才是真正抗日救民的军队。此战,大大鼓舞了稔平半岛人民群众的抗日热情。
    霞涌战斗

叶基带着一个中队在稔平半岛开展活动,胜利地建立了游击区。一九四三年底叶基中队在暗街歼灭伪盐警队后,国民党顽军调徐东来两个大队,配合原驻守在稔山的大鸡陆(陆如均)大队,对我叶基中队进行疯狂围剿。徐东来派周义心大队一个中队,占领了我们的霞涌,该中队驻扎在霞涌苏茅坪小学。根据这个情况的变化,我们判断,国民党顽军是妄图阻止我们部队东进,集中兵力对付叶基带领的部队,妄图把我们消灭或赶出稔平半岛。为了粉碎国民党顽军这一阴谋,巩固大亚湾沿海的根据地,支援叶基在稔平半岛的活动,我们大队几个领导决心打下霞涌,进一步清除袁贤小队在坪山与稔山之间的活动障碍。我布置袁贤摸清了驻扎在霞涌周围的顽军部队情况,在霞涌的是惠淡守备区经济游击总队第三大队第八中队(即周义心大队的叶维屏中队),有七十多人,配备机枪两挺,驻在苏茅坪小学校。根据侦察的情况,我们决定集中赖祥中队、袁贤独立小队、大队部手枪队和海队力量参加战斗。这时,除袁贤小队在岩前村一带活动外,其余部队在坝岗。于是,我们乘吴海海上中队的四条船,从坝岗出发到霞涌沙滩登陆,绕过霞涌圩,在苏茅坪后山集合。我命令袁贤小队在稔山方向警戒,一是防止叶维屏向稔山突围,二是阻止稔山之敌来援;由赖祥中队担任突击。赖祥指挥部队把苏茅坪小学包围起来后,亲自带突击队悄悄突袭学校的大门,在行进中不幸被敌哨兵发现,敌人便把大门关起来。他们依靠学校的围墙和房顶做依托,对我们进行射击。赖祥指挥突击队三次突击到学校大门前,都被敌人的火力所压制,未攻进去,牺牲了小队长范祥同志。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突击队无法冲进去。我着急的从苏茅坪村后面的山坡上下来,叫吴海将船上的平射机抬上来,准备掩护突击队再次进攻。当我拿过小鬼班刘传的步枪,瞄准敌人射击刚想击发时,被敌人的机枪打中我的右手和臂部。跟随我的小鬼廖娇发现我受伤流血,立即给我包扎,并扶着我撤出战斗。另一个小鬼陈发成迅速把大队救护长叶萍找来,叶看我伤势很重,用担架把我抬离阵地。这时,赖祥也负伤了,我看难于攻下来,便告诉赖祥天快亮了,命令部队撤出战斗。我们乘船返回坝岗。战斗中叶维屏中队被我毙伤四十多人,第二天他便撤回稔山。霞涌圩又为我收复,从而粉碎了敌人阻止我向东发展的阴谋。回到坝岗,我对曾源政委说,大队部要迅速转移到后面去,国民党很快就会来进攻,对我进行报复。要动员好部队狠狠地在坝岗坳前给它打击。果然在几天后,大鸡陆从稔山出动来攻,在澳头到坝岗沿途受我阻击,后在坝岗坳被我杀伤十余人后撤回去。这时,我的伤势更严重,曾源告诉我,纵队领导决定要我离队治疗,派袁庚来当副大队长,代理我的工作;赖祥调纵队任警卫中队长,并带一个半小队去。我被转移到高岭治疗,纵队派纵队卫生处主任江风医生和招丽贞同志来给我治疗。纵队林平政委对我非常关心,买了一只鸡,写了一封信由江风带来叫我安心休养。当时,我因流血过多常处在昏迷状态,叶萍小声告诉我:“大队长,林平政委很关心您的伤势,纵队专门派江医生来看您,带来一只鸡和一封信。”我从昏迷中醒过来,听到后很受感动。
    五月初,我从香港××医院治伤出来,回到港九大队设在西贡大浪村山背的一个医疗站休养,得悉国民党顽军大举进攻我路东根据地,企图消灭在大鹏半岛的东纵领导机关和彭沃带领的主力部队(五虎队)。我急着想回部队参加战斗,但领导不批准。直到六月初才让我回到大鹏半岛来。在盐灶大队部,我见到了曾源、袁庚和部队,很高兴。曾源对我说:“上级叫你继续休养,到大鹏城东江干校去休养。”我在休养时回想霞涌战斗过程,之所以打得不顺利,主要是在接连打了几次胜仗之后,自己产生了骄傲轻敌思想。因此在战斗部署上不周密,造成了战斗失利。这是一次教训,需要好好记取。
    第二次解放暗街

一九四四年七月,暗街又为伪反共救国军海军第二大队占领。该大队有一百多人,大队长叫黎强。伪海军在暗街对盐民和渔民进行残酷的盘剥和血腥的屠杀。伪海军的这些暴行激起了广大群众的深仇大恨,要求我们部队对这帮投靠日军、作恶多端的卖国贼予以严惩。我们部队也为了解放暗街扩大影响,进一步动员群众,巩固和发展稔平半岛游击区,决定长途奔袭暗街敌伪。我要叶基在巽寮附近集结部队,并派人对敌人的兵力部署进行详细侦察。战斗任务下达后,曾源和袁庚带领叶昌中队、手枪队乘吴海中队四条船从盐灶到达巽寮,与叶基会合。叶详细汇报了敌情,确定了部队远袭行军的道路。
    部队在巽寮的一个村子里休息了一天。当晚,按行动计划迅速行军,向暗街伪海军营区靠拢。晚上十时许,将伪海军第二大队包围。经突击队勇猛冲击,很快全歼了伪海军大队。伪大队长黎强和他老婆没住在大队部,而是住在暗街的另一间房里,也给我们包围住。当突击组冲进去时,他和他的老婆躲在烟床上抽大烟,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直发抖,乖乖地举手投降。突击组把他的手枪、烟枪和大烟土一齐缴了回来。
    这次战斗共歼敌一百多人,缴获长短枪一百余枝,沉重打击了敌伪的嚣张气焰,进一步扩大了我们的政治影响。我们不仅站稳了脚跟,而且扩大和发展了稔平半岛的抗日游击区,为下一步向海丰推进创造了有利条件。

平海战斗

平海座落在稔平半岛的东部,是国民党当局在稔平半岛的政治、经济中心,是稔山到暗街中间的一座古城。据说,仅稔平半岛的盐税就能供养国民党一个军,所以他们就派了一个盐警中队驻在那里收盐税。一九四四年八月初,我在东江军政干校休养结束将离开时,东江纵队副司令员王作尧对我说:“你们护航大队在五月反顽斗争中打得很不错,守住了坝岗坳,地雷战搞得好,大量杀伤了敌人,还救了五个美国飞行员。最近又袭击了稔平半岛伪军据点,全歼了伪盐警大队一百多人。听说伪军大队长两公婆还在抽鸦片就给你们俘虏了。你们要抓住这个有利形势,再接再励向东发展,早日打通和韩江方面联系的路线。”

我回到盐灶大队部,将王作尧同志对大家的鼓励和指示向曾源、袁庚作了汇报。九月中旬,按纵队司令部通报,知道国民党顽军又在准备向我路东根据地进攻。我们大队几位领导干部分析了大鹏半岛、稔平半岛的斗争形势及敌、伪、顽军的驻军情况,认为如果把国民党驻稔平半岛的平海城盐警中队吃掉,不但对我们进一步巩固稔平半岛游击区和根据地有利,而且对从稔(山)平(海)线以西向惠阳、海丰边界发展,海上部队向大亚湾以东开展游击战争,进行缉私、建税站工作等也极为有利。同时,还可有力地打击国民党顽军对我路东根据地的进攻计划。因此,决定集中大队的主力,由我和袁庚率领前往,要求叶基务必于我们出发前把平海情况搞清,以便将敌盐警中队消灭。九月下旬的一天,大队主力集结在坝岗,乘吴海同志海上中队的船,到巽寮南面的沙滩登陆。叶基在沙滩等候我们,部队在巽寮南面的村子里休息。在此之前,叶基已派曾城进入平海城与地下党陈镜同志取得联系,侦察到敌盐警中队分开住在南门和西门两个城楼上。我们到后,听取了叶基和曾城的汇报,研究了打法。决定由叶基带一个中队在三王径警戒陆如均;袁贤小队在稔山外围活动,担任阻击;曾城带一个小队在平海北面的山上警戒;由叶昌中队和大队手枪队担任突击。

第二天晚上,我和袁庚带叶昌中队和手枪队,绕过村庄,进入平海城南门外面的小山坡。十一时,手枪队长王岚带突击组向南门突击,驻扎在南门城楼上的盐警没有放哨,王岚突击组直接冲进去,大喊:“缴枪不杀!”敌盐警吓得从梦中惊醒,举手投降,前后仅几分钟的时间。接着,王岚突击组沿城墙向西门突击,快接近时被盐警哨兵发现,王岚一枪把敌哨兵击毙,突击组迅速突进盐警营房,投进一个手榴弹,“轰”的一声,炸得盐警直打哆嗦,举手投降。从战斗发起到结束仅一个小时,打得很顺利。此战,计生俘敌盐警七十多人,缴获长短枪七十余枝。我们将被俘的盐警集中在南门的一个祠堂里训话,而后释放处理。

这次打平海也有一个教训。本来歼灭了盐警中队之后,就应撤出战斗返回巽寮,但我和袁庚胃口很大,想一举吃掉驻守北门和东门的赖耀庭部队。后经两天多的战斗吃不下来,国民党顽军从稔山赶来的增援部队,又突破了叶基和袁贤的阻击阵地,迅速向平海推进。我们只好撤出平海返回坝岗。后来在一次会议期间,我去看望曾生司令员,曾生为此事批评我说:“你这人真蠢,吃掉盐警队就应该走,还去打赖耀庭,结果把我们派进去工作的蔡端同志打出来了。”为此,我做了检讨,说:“我错了,假如曾源政委在的话,我们就不会干这蠢事了。”

3、开展海上斗争

在陆上战斗进行得异常紧张、激烈的同时,我们的海上中队也积极开展海上战斗,打击日军巡逻炮艇和运输船。

月夜游海遇日军炮艇。

全歼王竹青中队,粉碎了国民党顽军发动的第三次内战阴谋后不久,适逢中秋节,曾生和他的爱人阮群英恰好都在枫木浪大队部。早上,曾生见到我就问:“刘培,今天是中秋节,加什么菜庆祝胜利啊?搞点花生,叫阿阮做花生糊,晚上赏月。”还说:“请雨花台那几位同志(指住在鹅公村的省委电台的连贯、普特和黄康同志)和大家一起过节好吗?我看他们几个饿得快要呕吐了。”我说:“好呀,昨天老百姓送来慰劳品,有一头猪、十几只鸡,今天通通杀了它,准备到南澳渔船买几条大鮀鱼,够吃的了,晚上多给三位老同志一些猪肉就成了。”阮群英接住我的话说:“要给那三个斋佬一人一大碗肥猪肉。”还说:“到南澳的人要买斤糖回来做花生糊。”我叫小鬼廖娇仔去鹅公岭请连贯、普特、黄康同志下来。他们几个一到大队部,见了我便问:“刘培,今天搞什么好吃的?要搞好点,肚子里没油水啊!”我还未回答他们的话,曾生笑着对他们说:“阿阮说你们三个是斋佬,一人一大碗肥猪肉。”引得大家笑起来。吃过晚饭,曾生兴趣很浓,提议来个游海赏月。我便派人告诉叶昌(吴海已调到大亚湾船队)准备好船只出海赏月。
    天快黑的时候,我随同曾生和阿阮、连贯、普特、黄康同志一齐到南澳沙滩登船。月亮冉冉东升,在皎洁的月光下,船徐徐地向港外驶出。首长们在船上兴趣勃勃地谈论着当前的时局和战事,这时叶昌同志说:“渔民发出信号,有两条‘罗卜头’的炮艇出来了。”我们和渔民规定信号,海上发现敌船,即在船桅上挂灯,挂两盏灯表示发现两条敌艇。我叫叶昌同志立即转向返航,当船刚靠上沙滩,两艘日军炮艇已驶到我们游海的地方巡逻和检查渔船。我们上岸后,走在路上,曾生说:“毛主席在《论持久战》中说:‘兵民是胜利之本’,没有人民群众的支持,我们就寸步难行。我们一定要认真做好群众工作,依靠群众,克服困难,夺取最后胜利。”
    袭击日军铁拖

一九四三年十月上旬,渔民来报告,在东山和鹿嘴之间,有一条日军的铁拖在抛锚。刚好吴海带着船队的四条船在东山,马上扬帆起航,编成两个纵队战斗队形,直向敌铁拖左、右两舷靠拢。一靠上,突击组便迅速爬上敌铁拖,引爆两个鱼炮,炸死四个日军。打开货舱一看,全部是烟叶。吴海命令大家迅速把烟叶搬到船上去。经过近两个小时的搬运,四条船装得满满的。后放火将敌铁拖烧毁,船队胜利返航东山。

鹿嘴海面战斗

一九四三年十一月初,又接渔民报告,日军有条铁拖在鹿嘴海面抛锚。吴海带船队靠在勒格南湾和北湾,立即布置船队化装成渔民打鱼,接近敌铁拖。当时正值逆风,船队摇橹接近敌船。约距二千公尺处,敌船突然向我船队开火。吴海发现原来是两艘日军炮艇,才知上当了,马上命令船队用平射机和风龙(英式)机枪向敌炮艇还击,边打边掉头扬帆返航,向杨梅坑撤退。幸好杨梅坑的民兵听到海面有枪声,马上占领海堤掩护船队驶向涌口内。时值退潮,我们的船队能进涌口,敌炮艇进不去。进入涌口,吴海指挥战士们马上登陆占领海堤,和民兵一起对敌射击,战斗中打伤一艘敌炮艇。日军看见无法接近我们船队,只好撤回三门关。
    这次之所以上当,是因为前几次打得很顺利,尝到了甜头,船队的同志思想麻痹起来了。没有想到日军经我们几次打击后,会改变手法,晚上派两条炮艇在靠近我船队经常活动的地方伪装埋伏起来,诱骗我船队出来好把我一举消灭。这次战斗,虽然我指战员无一伤亡,但也被敌人打坏了一条船。
    4,反顽斗争胜利

一九四四年,国民党惠淡守备区总指挥集中主力和杂牌部队,多次向我路东根据地(以大鹏半岛为主要目标),发动进攻。其中规模较大的是五月和十月两次,都是利用独九旅和独二十旅换防的时候进行。这两次进攻都被我路东的军民所粉碎。

五月反顽斗争胜利

这次国民党惠淡守备区总指挥罗懋勋下了最大决心,妄图摧毁我路东抗日根据地,消灭我东江纵队主力部队五虎队、指挥机关及中共广东省委机关。他集中了独九旅、独二十旅两个团和杂牌军李乃铭、徐东来两个支队的顽军,向我路东根据地大举进攻。从五月一日发起进攻至五月三十一日全面撤退,历时整整一个月。敌人进攻是以大鹏半岛为主要目标,分兵两路,一路由澳头、坝岗到大鹏城、王母圩;另一路由坪山、茜坑到葵涌、沙鱼涌。妄想把广东省委、东江纵队在大鹏半岛的指挥机关和主力部队,压缩到大鹏半岛的葵涌、王母圩一线予以消灭。
    我护航大队负责对东线敌人的打击。当时我因战斗负伤不在大队,由袁庚代理大队长和曾源政委负责指挥。护航大队的兵力,除了叶基副大队长带一个中队仍然坚持在稔平半岛活动外,大队部手上掌握的兵力有叶昌中队(又叫火山队,赖样中队调走后,留下一些骨干在大鹏半岛,动员青年参军新组建起来的一个中队,有一百来人,组建起来后,在东山集中训练了一个时期)、海上中队、大队手枪队和卓绍基中队(澳头自卫队)、大鹏城自卫队(张平同志指挥)、坝岗自卫队等;配属大队指挥的还有港九大队调来的赖章中队。

由东线来进攻的敌人是独九旅和徐东来支队。为了打垮他们,我们采取了地雷战和麻雀战、阵地防御相结合的战术。在澳淡公路、坝岗坳、将军坳一带与独九旅和徐东来周旋了整整一个月。
    根据敌人的进攻路线,我们的兵力部署是:卓绍基中队沿惠淡公路沿线伏击敌人;坝岗自卫队担负澳头至坝岗的伏击;海上中队的四条船在虎头门一线封锁,控制大亚湾,担负澳头到坝岗一带海岸线的海上交通;叶昌中队和大鹏城自卫队在坝岗到径心作正面防御;手枪队和赖章中队为大队机动兵力。
    五月一日,国民党顽军开始进攻,一出淡水便遭到卓绍基中队的伏击,在三间店中了一个地雷,伤亡十余人。经一天的阻击战斗,卓绍基中队退出澳头。敌占领澳头后,该中队仍坚持在澳淡公路两侧游击,打击敌人的后勤补给线。
    五月二日,敌人由澳头向小桂、坝岗进攻,我坝岗自卫中队沿途给予打击。在小桂前面敌踩响了我们埋设的地雷,被炸死、炸伤十几个人。这一来,敌人害怕了,不象从淡水出来时那样猖狂,进攻的速度也放慢。敌人在小桂前面打了两天,象乌龟爬行一样,走一步、停一步。三日下午,我们动员群众坚壁清野,将东西转移走,并主动撤出坝岗圩。在乡公所和各家各户的屋内屋前屋后都埋上了地雷。四日,敌人进入坝岗圩,接二连三地踩响了地雷,炸死、炸伤三十多人,未死的也吓得魂不附体。原来预计敌人会进攻坝岗坳,可能在九时可以到达坳下面。因此,我们在坳下面埋了一个三十多斤重的计时地雷,可是地雷九时前就响了,敌人吓得在坝岗圩停下来,不敢来进攻。在这次战斗中,周来同志表现很勇敢,缴了敌人一枝步枪回来,袁庚表扬了他,还提升他当班长。

五月六日,敌人派出一个营改向将军坳进犯。叶昌中队事先派出张愉同志带一个小队防守将军坳,为了加强其兵力,袁庚和曾源增派一个班到将军坳。从六日到十一日敌人连续六天向将军坳进攻,踩中我们埋设的地雷,死伤数十人。在我们部队顽强的抗击下,敌人无法攻上将军坳,只得改变进攻方向。
    五月十一日,敌人妄图从上下径心一线突破。袁庚和曾源识破了这个企图后,立即派赖章中队到上下径心埋设地雷,伏击敌人。敌人进入上下径心,沿途踩响了地雷,被炸得不敢前进,企图遭到失败。
    敌人又集中主力想从坝岗坳突破,进入大鹏城。叶昌中队和大鹏自卫队坚守坝岗坳,敌人攻了六天,只是前进到半山腰。时值雨天,土比较松,我部队动员群众在山顶挖石头往下滚动,砸得敌人胆战心惊,无处躲藏。敌人想突破坝岗坳,进入大鹏城的企图又告失败。
    这时从淡水向坪山方向进攻的敌人,六日到了坪山、茜坑。彭沃大队和高健大队在大量杀伤敌人之后转入外线作战,牵制敌人。高健大队转移到淡水、白芒花、永湖一带活动。彭沃大队转移到金龟肚一带活动,扰乱敌人的后方,粉碎敌人进攻路东根据地的内战阴谋。
    五月二十九日,林平政委决心放弃王母圩。敌人进入王母圩后,不知我放弃王母圩的意图,害怕遭我歼灭,第二天一早就撤退了。
    五月三十日,两路进攻我大鹏半岛的敌人分别从坝岗、王母圩撤回淡水。
    五月反顽斗争的胜利结束,粉碎了国民党顽军发动内战的阴谋,使他们在政治上、军事上遭受了重大损失,我们进一步巩固了抗日根据地,扩大了政治影响。说明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游击队是有很强战斗力的武装队伍,是不可战胜的。根据地的军民是团结一致抗日的。国民党顽军要来进攻根据地,一定会遭到坚决的反击。
    十月反顽斗争胜利

这次罗懋勋发动内战,向我路东根据地进攻的罪恶目的仍和五月那次进攻一样,也是集中他的主要兵力以大鹏半岛地区为目标,压我主力在大鹏半岛决战,消灭我省委领导机关和东纵领导机关。所不同的就是采取闪电战的战术,敌人以主力直指葵涌、王母圩,在沿途公路两侧则用一个营的兵力驱赶我打麻雀战的小分队,妄图在我主力和领导机关还来不及展开和转移前一举消灭。他们兵分三路,一路是李乃铭支队佯攻澳头镇,吸引我兵力;一路是徐东来、肖天来两个支队进攻龙岗、横岗、坪山,配合其主力进攻葵涌、沙鱼涌;其主力是独九旅、独二十旅为一路,从淡水到茜坑,直插葵涌、王母圩,迫我主力在该处决战。
    我护航大队的任务是在澳淡公路东侧向来犯的李乃铭支队进行阻击,相机吃掉他一部份。根据纵队司令部的作战命令,我和曾源、袁庚带叶昌中队、王岚手枪队、袁贤独立小队隐蔽在岩前、高涌一带。坝岗自卫队由钟通带领,从澳头到坝岗圩一带海岸线埋设地雷和进行运动游击;张平带大鹏城自卫队守坝岗,阻击敌人,延缓敌人进入大鹏城、王母圩的时间;卓绍基带澳头自卫队同上次五月反顽内战的任务一样,在澳淡公路两侧伏击敌人。
    李乃铭大队从淡水出来后,卓绍基中队在澳淡公路两侧进行麻雀战,边打边撤,阻击敌人前进。李乃铭占领澳头后,我们估计也可能和五月那次内战一样,他会立即从澳头往坝岗进入大鹏城。准备在他倾巢出动,占领坝岗后,我则迅速占领澳头,待他撤退时歼灭他一部份。但是敌人占领澳头之后就不动了。我们几个大队领导研究决定攻打澳头,歼灭敌一部份兵力,以配合葵涌方面的行动。于是,我和袁庚带手枪队几个人化装去澳头侦察,回来后准备第二天行动。但我们还未动手,李乃铭便惊慌地逃回淡水去了。

西线国民党顽军的主力是在第四天黄昏进至王母圩的,由于扑空,第五天下午便迅速撤回淡水去了。这次反顽斗争,历经一个星期便胜利结束了。
  (二)营救美国飞行员
    一九四四年五月二十六日,正当反顽斗争进行得非常紧张的时候,突然在大鹏半岛上空机声隆隆,我们以为是国民党顽军和日军联合起来向我进攻。不一会,大亚湾上炮声密集,原来是美军的轰炸机轰炸停泊在大亚湾外海的日军运输舰。美军轰炸机进行轰炸的时候,日军运输舰上的高射炮进行射击,打中其中一架轰炸机。该飞机起火后在虎头门以东、巽寮东南方海面坠落。适值吴海带领海上中队在虎头门一带活动,他们看到五个降落伞在他们船队东面徐徐下降,意识到是盟军飞机的飞行员跳伞。一会儿,五个飞行员在距我船队五六百公尺远的海面降落。吴海立即命令船队摇橹迅速接近飞行员降落的海面,把五个飞行员捞上船来。美国飞行员在船上起初非常害怕,全身发抖,误以为我们是伪海军,举起双手向我们投降。因语言不通,吴海用手比划一个“八”字和伸出四个手指,这些美国飞行员会意了我们是八路军、新四军,很高兴,都把印有“我是美国飞行员,请你们送我们到共产党游击队那里去,以后酬谢”字样的手册交给吴海。吴看后点头微笑,和他们一一握手,然后命令船队扬帆返回东山。当船队靠近东山的时候,日军出动了炮舰和飞机,在大亚湾上空和海域进行巡逻搜索,欲抓捕跳伞的美国飞行员。船队返回东山后,吴海亲自带几个战士将美国飞行员护送到枫木浪。
    当时林平政委正在枫木浪指挥大鹏半岛的反顽斗争,他派人接见了美国飞行员,并通过翻译说明:“现在国民党发动内战,情况严重,我们一定保护你们的安全,设法护送你们回大后方去。”五个美国飞行员在枫木浪停留了两天,由林平政委派人送到南澳,从南澳乘船到大小梅沙,然后到东纵司令部所在地红花岭。这几个美国飞行员在离开枫木浪时,把身上所携带的手枪和短剑留下来送给我们船队,以表示感谢。不久,我们看到东江纵队《前进报》上发表他们给曾生司令员的感谢信,才知道这些美国飞行员是第十四航空队的勒夫科中尉、拉忽累尔中尉、沙吉上士、康利上士和艾利斯上士。
    这是我们大队和美军在抗日战争时期的一次合作。
   (三)积极开展群众工作,建设根据地
    一九四三年下半年,特别是马鞭海面歼灭伪海军后,大鹏半岛的斗争形势起了很大变化,流窜在大鹏半岛的国民党散兵游勇和政治土匪、经济土匪都被我们全部肃清,整个半岛完全为我们所控制。总部为了建设大鹏半岛抗日根据地,决定成立大鹏区人民政府,调独立中队政委赖仲元去当区长。同时,为了使军事工作与民运工作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更好地完成根据地建设的任务,总部还决定把大鹏半岛一带地区的民运工作统一归护航大队领导。在马鞭海面战斗时,赖仲元带领李汉兴深入发动岭坳群众,组织渔民配合部队去侦察敌情,选定参战渔船和渔民,做好船主、渔民及其家属的思想工作,提高他们的胜利信心。战斗结束后,赖亲自起草马鞭海面全歼伪海军的《告大鹏群众书》。

护航大队把大鹏半岛的民运工作接受过来后,由曾源政委亲自抓这个工作。在枫木浪办了两期民运训练班,共三十多人,每期一个月,培训民运骨干。训练班由曾源和陈生、罗哲明亲自讲课。大队还组织了两个民运工作队深入到大鹏半岛各乡镇,开展群众工作。民运队的同志进入各村镇后,在惠阳大队和独立中队民运工作的基础上,进一步完善各项工作,公开宣布我们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游击队。采取组织流动剧团、青年读书会、识字班,出黑板报,印刷传单等各种形式,宣传党的抗日救国方针政策;揭露日、伪、汉奸的野蛮暴行和国民党顽军打内战的阴谋,宣传八路军、新四军和各根据地人民群众团结一致,消灭日、伪、汉奸和粉碎国民党顽军进攻根据地的胜利消息,从而大大提高了党和部队的威望,增强了群众争取抗战的信心;同时紧密配合区乡政府,发动群众,实行减租减息运动,维护群众利益,进一步激发群众拥护共产党,消灭日、伪、汉奸的抗战热忱;在群众中培养积极分子,建立和发展党的组织。曾源在检查和布置民运工作时,反复强调工作队到了每个村镇,都要十分注意发现和培养群众中的积极分子,经过斗争考验之后,逐步吸收他们入党,使村村都有党小组,这是建设大鹏半岛革命根据地的重要的一环。民运队经过一个时期艰苦深入的工作,基本上做到了村村有党员和党小组。王母圩发展比较快,继澳头仔村第一个党支部后,成立了大鹏半岛的第二个党支部(指由部队民运队新发展的,不包括原有的地下党支部)。
  (四)组织群众武装
    我们除了抓党的建设之外,还特别重视组织群众武装。在民运队的具体组织下,大鹏半岛各村镇普遍建立了抗日自卫队。各村自卫队人数不等,多的有三十多人,如高岭、新坪自卫队,少的十人左右。各村自卫队的武器,都是各村动员带枪的群众拿出来的。自卫队在建设大鹏半岛根据地的过程中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在锄奸肃特、维护社会治安、支前参战、带领青年参军等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王母圩自卫队逮捕了潜入大鹏半岛进行秘密破坏活动的“东南亚和平运动东江和平军”支队长李悦成,参谋长陈浴良,汉奸何士兴,影响是比较大的。一九四四年五月,国民党顽军发动大规模内战,派遣两名特务来侦查我们的情况,在横头山、径心坳被王母圩自卫队捉住,立即送到大队部。经审问,我们获知国民党顽军这次进攻根据地分兵三路的有关情况,相应作好了兵力布署,故打得很顺利。在五月的反顽斗争中,各村镇民运队动员村民实行坚壁清野,在大队爆破组指导下,大量制造地雷,埋设在敌人进攻的道路两旁。敌人从小桂一出来,就踩响了自卫队埋的地雷,炸死、炸伤一批敌人。敌人在坝岗圩走到树林里,树林里的地雷响了;拿柴草做饭,草垛里的地雷响了;进店铺抢东西,店铺里的地雷响了。炸得敌人魂不附体,龟缩在一起,不敢乱动。自卫队还协助部队在山上挖石头,大摆雷石阵(即当敌人向我阵地进攻接近我埋设的地雷附近时,我即将准备好的石头向下翻滚,敌人害怕石头砸伤,乱跑乱窜,踩中地雷)。王母圩自卫队还化装成游击队,晚上在王母圩上装作急行军,第二天一早便在圩上大造声势说:“昨夜有好几千游击队路过王母圩,在这一带布防打国民党。”使一些有变天思想的乡绅听到后都害怕。在敌人进攻坝岗时,王母圩自卫队长谢才带领队员用土炮杀伤了不少敌人,最后因土炮爆炸,谢才同志光荣牺牲。自卫队除积极参战之外,还动员和带领青年踊跃参军。
   (五)组织妇女会
    我们非常重视妇女工作,每次召开民运工作会议,都要汇报检查和布置妇女工作。大鹏半岛各村镇都办起了夜校、识字班和妇女会,由民运工作同志上课,还向妇女宣传党的抗日救国的方针、政策,宣传妇女解放的道理,宣传妇女在革命运动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同时动员和组织妇女参加各项社会活动和支前工作。在五月的反顽斗争中,大鹏半岛广大妇女积极参加了斗争,她们抬担架、送茶饭、埋地雷、挖石头,忙个不停。特别是上下径心、铁西湖、花树尾、坝岗、小桂等一带靠近前线的乡村妇女们,表现尤为突出。她们在村妇女会的领导下做好饭菜送到阵地上,有的做成饭团,在饭团里夹上猪肉,有的还夹上鸡球,使指战员吃得非常高兴,战斗情绪更加高昂。有些妇女还到阵地上和战士们一起挖石头,垒好,当敌人来攻,就将石头往下推砸敌人。
    我在霞涌战斗负伤时,一路上都是由妇女抬送的,尤其是土洋村的妇女,照顾特别好。我因流血过多,常常昏迷,妇女会便布置四位妇女同志照顾我,日夜守候在我身旁。这四位妇女是:麦友娣、林梓妹、赖润、黄阿石。
   (六)团结各阶层人士共同抗日
    曾生同志非常重视统一战线工作,经常教育我们要注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和我们一起抗日,那怕是能和我们合作一天打日军的,我们都不要放弃对他们的争取工作。当我们根据惠阳县委和总部的决定,编进王竹青部队的序列后,曾生找我们几个人去谈话说:“争取了王竹青敢于这样和我们合作,这是一个胜利,但王竹青是‘东江马’,流氓意识很重,你们要继续做好巩固王竹青的工作,还要注意团结当地各阶层人士,特别是掌握有武装力量的乡绅,象刘汉东这样有影响的人物,多团结几个对我们的工作就更为有利。”

刘汉东是塘布人,“三合会”的先生,在塘布周围十几里路远的地方有很高的名望。乡里的事情,只要他说了就是算数的。这个人很讲义气,民族观念也很强。当日军第二次在大亚湾登陆之后,他不仅拿出了几枝枪,还动员乡里有枪的人成立了有三十多人枪的“塘布抗日自卫队”,他亲自当队长。王竹青来后,他这个自卫队也编入王竹青部队的序列,挂名为第八中队中队长。他住在家中,但他很信任我们的吴海同志,队伍交给吴海指挥。为了团结刘汉东,我和张东荃、罗春祥根据曾生和林平的指示,参加了刘汉东为先生的“三合会”。参加后,刘汉东给我们讲“三合会”的来历和教义,我们则向他宣传我们党的抗日救国的方针、政策。他说:“我们叫洪门,你们叫‘红军’,两家都是红的,我们拥护共产党打日本帝国主义的政策。”为了更好地团结刘汉东跟我们合作抗日,曾生指定罗春祥负责做刘汉东的工作,经常和他保持联系。那时,我们部队和刘汉东的关系是相当密切的。他积极支持我们活动,给我们部队提供了不少方便。
    一九四二年七月,张光琼发动打内战,向我们进攻。曾生指示我们将叶基中队、吴海中队和我这个中队退出王竹青部队序列,成立独立中队。当时,因时间紧迫,来不及告诉刘汉东,吴海已跟我们走了。事后,我带着缴获的战利品去塘布看望他,向他说明当时情况很紧张,来不及跟先生说“阿摆”(吴海同志)跟我们一起离开王竹青。现在吴在“木履”(“三合会”称船叫“木履”)当队长,这个工作很重要,“阿摆”搞得很不错。刘汉东听了很高兴,表示支持我们这个做法。临走时,他一再叮嘱:“现在内战很严重,你们可要注意一下。”有时,我们叫吴海带点东西回塘布看望他,谈部队的战斗情况。听到我们打了胜仗,他很高兴,并嘱吴回去转告“顺水”(指我),祝贺我们打了胜仗。

他帮助我们收集情报。塘布一带的老百姓经常出入淡水和坪山,凡去淡水和坪山,听到有什么情况都向他报告,他就主动派人转告给我们。抓国民党特务温生财就是刘汉东提供的情报。温生财是龙岗人,在坪山、龙岗一带活动,收集我们的情报,坏得很。这个家伙行动很诡秘,惠阳大队多次布置抓他都没有抓到。后来我叫刘汉东注意掌握温生财的行动情况。刘汉东高兴地接受这一任务,派人去龙岗、坪山了解温生财的活动情况。在刘汉东的密切配合下,终于把温捕获。
    他还帮助我们掩蔽工作人员。每次国民党发动内战的时候,我们所有在塘布周围的交通员、工作人员,刘汉东都很认真负责安排疏散、掩护,保证他们的食宿和安全。所以,我们从未发生过工作人员被俘的情况。
    一九四三年,灾荒严重,部队生活极其困难,有时断炊。实在没有办法时,我便去找刘汉东,说明部队生活很困难,请他帮助筹借点米谷和杂粮,每次去刘汉东都答应帮忙。虽然那时候老百姓的日子也很艰难,但是刘汉东却积极筹借一百几十斤大米或地瓜送给部队,真是做到了有求必应。后来情况好转,部队接连打了几个胜仗,罗春祥带着缴获的战利品去感谢他,他很高兴。
    夜袭洋塘粮库时,部队出发前先隐蔽在塘布。当时没有袋子装粮,我找刘汉东商量,我说:“先生,部队要去搞粮库,没有袋子装粮,请先生协助一下。”刘汉东一听,满口应承,给部队收集了可装几十担粮的席包给我们装粮。
    以上就是团结、争取“三合会”先生刘汉东的情况。
    一九四四年六月,澳头第二次被我们解放。这是我们控制下的一个比较大的圩镇。曾生为了团结争取澳头各界人士与我合作抗日,建设好澳头,派陈志期同志来护航大队工作。陈是淡水圩人,地下党员,曾任淡水崇雅中学校长,后因身份暴露,组织上让他到万年乡和澳头乡中心小学当校长。他曾发表署名“被压迫的一群”揭露国民党迫害进步教师和青年学生的《告人民书》,在社会各阶层人士中有一定的威望。他来护航大队后,安排他做宣传和统战工作。当时,我们在澳头建有税站,并派有民运工作人员在群众中开展工作,把渔民组织起来成立了渔民协会(后来又成立了水上乡)。在陆地上,有以黄鱼涌村为中心的地下党组织,群众基础比较好。为了加强这一带地区的民运工作,让陈志期集中主要精力做好上、下层人士的工作,我们将叶玉榴等四个同志调到澳头来工作。由于陈志期在澳头教过书,各方面人士都比较熟悉。他一到澳头便走访了大鱼商梁文杰(国民党县参议)、李逢春、陈福如和各商号老板,说明到澳头的来意。接着召开各阶层人士座谈会,针对他们的思想疑虑,反复解释党的抗日救国方针、政策,鼓励他们大胆经商,发展生产。在陈志期艰苦耐心的说服教育下,各阶层人士都安下心来经营各业,使澳头的经济不断繁荣起来。同时,各阶层人士也自愿地缴纳各种捐税,支持我们抗日。

澳头附近有个盐场叫麻西盐场,国民党派盐警来收税,不准盐民把盐卖给群众和小盐贩们,要“归堆”(把盐民生产的盐全部贱价卖给他们,由他们集中高价卖出),引起各界人士的纷纷议论和盐民的反对。陈志期先召集各界人士开会,听取他们的意见,后又提议由盐民组织自卫武装,保卫盐民的正当利益。在各界人士的支持下,由盐民拿出几枝枪来成立了自卫队,我们派出赖业同志去当队长。一天,国民党盐警要来收税,自卫队远远就放枪,国民党盐警听到枪声,马上便缩回去了。这一来,大大增强了党的声望和群众自卫的信心。
    在澳头附近还有农工民主党(即第三党)活动,负责人是苏景云(高涌人)。陈志期根据党的政策与他们保持联系,有什么重大事情也主动找他们交谈,采取共同的行动。原来他们也想在澳头附近搞点武装,看见我们的武装力量较强大,群众又拥护我们,觉得没有必要在这边搞了。
    澳头黄鱼涌村的陈友芳,曾在国民党广东省长陈济棠那里当过团长。陈济棠倒后,他成了“失意军人”,解甲归田在家闲着。陈志期根据陈友芳对蒋介石排除异已、消极抗日表示不满的心理状态,主动拜访他,对他进行团结教育工作。陈志期对他说:“老哥呀!国难当头,要为保国、保家做点事,出点力,整天蜗居在家没意思。”又说:“现在东江纵队的队伍一天天在扩大,跟着共产党走这条路保证不会错。”陈友芳说:“老弟,讲是这么讲,共产党能相信我陈友芳吗?”陈志期说:“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抗日,这是共产党的基本政策,只要你抗日,没有理由不信任你。”陈志期从陈友芳那里回来,请示了曾源,曾源决定邀请陈友芳去见曾生司令员和林平政委。陈志期从大队回来后,亲自到黄鱼涌村找陈友芳,对他说“老弟是教书出身,现在都出来了,你老哥是军人出身的,现在国难当头,还不应该出来为桑梓做点事?”又说:“组织一个自卫总队,你来当队长,受东江纵队领导,经费由部队负责,大哥干不干呀?”陈友芳经过思想斗争,表示同意。一天晚上,由护航大队部派出一个小队护送,曾源、陈志期陪陈友芳到坪山。曾生和林平亲自接见了陈友芳,对他的爱国热情鼓励了一番,接着说:“成立大亚湾人民抗日自卫总队,你陈友芳来当总队长,曾源当政委,叶基当参谋长,陈志期当政训室主任。下面又编两个大队,分别由陈可永、卓绍基当大队长,供养由纵队负责,每月给十担谷的活动经费。”陈友芳听后很高兴,表示一定要在共产党的领导下,为桑梓的抗日救国事业出把力。
    从坪山回来后,陈友芳积极进行“大亚湾抗日总队”的筹建工作,动员各界人士有钱出钱,有枪出枪,共同保卫家乡。陈友芳亲自给有枪的乡绅写借条,共搞到四五十枝步枪,很快把各大队建立起来。在东江纵队成立一周年纪念的时候,在澳头镇召开群众大会,陈友芳亲自讲话。他说:“今天是东江纵队成立一周年,我们澳头全体军民召开大会进行庆祝,我向大家宣布,‘大亚湾人民抗日自卫总队’成立了。‘大亚湾人民抗日自卫总队’是直接受共产党领导的。东江纵队曾生司令员、林平政委非常赞成我出来为保国、保家多尽力,委任我当总队长。今后,在东江纵队曾生司令员、林平政委的领导下,我坚决做好工作。国民党蒋介石消极抗日,积极打内战,这是不得人心的。”澳头各界知名人士也参加了大会,讲了话。这次大会开得很成功,对惠州的国民党当局震动很大。
    这是当时澳头的统战工作情况。现在看来,当时的统战工作做得是很成功的。

结束语

在草写《从自卫队到护航大队的战斗历程 》中,深圳、宝安、惠阳、惠东党史办的同志给了我极大的支持,为我顺利地完成撰写工作提供了种种方便。在此谨向深圳、宝安、惠阳、惠东党史办的同志,表示衷心的感谢!

为了收集资料,写好护航大队成长、壮大的史实,原护航大队的赖祥、叶昌、李汉兴等同志还专程陪同我重访了故地土洋、葵涌、沙鱼涌、王母圩、南澳、岭坳、澳头、平海、暗街、巽寮等地,并得到了上述革命老区党政领导同志和群众的大力协助,帮助我回忆当年硝烟弥漫的战斗情景,以及战友们英勇献身和群众踊跃支前的动人事迹。在此谨向他们表示深切的感谢!希望尚建在的原护航大队的战友们和革命老区的党政领导及群众,看了此稿后,多多提出宝贵的修改补充意见。

为伟大的民族解放战争而英勇牺牲的原护航大队的烈士们永垂青史、光耀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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