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写字的人都知道纸张是决定书法优劣的最重要因素。澄心堂纸是南唐李后主创制,距今逾千年,其质量当然是极品,北宋即百年后价已不菲,明朝董其昌得到一张,紧张得不敢下笔。
我在编蔡襄卷时,从《澄心堂纸帖》中读出蔡氏用写信的纸告诉收信人照此式仿造百幅,于是知道这张就是澄心堂纸的实物样本,是不用甄别鉴定的。而本幅应是蔡君谟书法之极品,也可证明纸的作用对书法何其重要!
一件书法最后留下的是纸和墨。纸有了一个实证,那么墨有吗?
今天我从陆游笔记中发现一个线索,即第五页所记东坡至广州舟败,亡墨四箧,仅于诸子处得李墨一丸、潘谷墨两丸。自此直至常州去世的一年间,所书皆用此三丸。陆游特别标出“此闻之苏季真”。苏季真名峤,是苏过儿子苏籥的长子,即东坡的曾孙。正因苏籥在场亲眼目睹,以后又告诉了儿子,所以这个记载是千真万确的。
元符三年(1100)七月二十日,东坡从澄迈渡海到雷州。四日抵廉州(今广西北海)。旋获告迁舒州团练副使、永州居住。因贺江水涸,遂取道广州北上度岭。舟败失墨当发生在西江里。十月,苏迈苏迨带着家小从惠州赶来与父亲弟弟会合。第三代中即有苏迈儿子苏箪、苏符和苏过儿子苏籥。由于苏过是把妻儿留在宜兴独身侍父的,夫人范氏作出了守八年活寡的巨大牺牲。苏籥此时差不多有十岁,应已懂事。李墨,不出名字也知是李庭珪墨,是南唐古董了。潘谷与东坡同时,也是名墨工。于是我们便可确定今存两帖,即《答谢民师书》和《江上帖》即书于广州以后者所用的即是李庭珪或潘谷墨!前者藏上博,后者在台北。文物当然不可能作化验,但这两件作为李潘墨样本应是确定无疑的!《答谢民师书》中云“今至峡山寺”,即离广州最多一天北江水程的清远。这件最可能用的是李庭珪墨。墨的作用也不可低估,它在所存二帖中最为出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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