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虎迎春，福泽东来。”
大年初三，泽东电影发布虎年新春贺图。海报上，五组角色登场，如果你是王家卫的影迷，不难辨识出这些好男好女——
阿菲（《重庆森林》）、黎耀辉和何宝荣（《春光乍泄》）、苏丽珍（《花样年华》）、《一代宗师》里的叶问，和刚刚杀青的《繁花》中的阿宝。
“每部电影拍摄的首日，等同与梦中人的第一次约会；既惊且喜，如履薄冰。”
去年，泽东 30 周年拍卖会上，王家卫展出了首项 NFT 作品《花样年华—一刹那》。1 分 31 秒的短片，述说着《花样年华》开拍首日从未曝光于幕前的故事。
而在 2021 年的最后一天，泽东电影上线了 30 周年的纪录片《零点零一公分的距离》，片中包含了此前从未曝光过的花絮和彩蛋。
这三十年，王家卫一共拍了 11 部电影。不算高产，不过拍一部电影所用的胶片，是别人拍三四部电影的量。
李安对他又嫉妒又羡慕，称他是天才导演；《重庆森林》迷倒了昆汀·塔伦蒂诺，后者的公司直接买断了国际发行权；《月光男孩》导演巴里·杰金斯曾在访谈中提到，自己深受王家卫电影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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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年，王家卫获得法国“卢米埃尔大奖”，他携太太陈以靳出席现场领奖，并在台上亲吻了她。
在电影里，我创造的那些极具魅力的女性角色，每一个都有她的影子。这也是在我们自己出品的电影里，她的名字总是第一个出现在屏幕上的原因。
进入导演训练班后，王家卫遇见了跟王晶分庭抗礼的制作人，当时红透半边天的甘国亮。在他身上，王家卫学懂了很多制作知识。
甘国亮在做编剧时，大胆开创了一种新的手法——在电影中让演员一个劲地说话，没有人听得懂他们说什么，却又大致懂得话中的意思。
在甘国亮的指导下，王家卫学会了如何写电影对白。
在廖伟雄《孖襟兄弟》片场，刘镇伟第一次见到王家卫。
“廖伟雄不到，派了一个戴眼镜的高脚佬过来，一打听，才知道他叫王家卫，是这部电影的执行监制什么的，看他摆弄机器，明明新手嘛。”
1988年，王家卫在刘镇伟导演的《猛虎学堂》中客串警局阿sir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邓光荣与秦汉、秦祥林合称“台湾三大文艺小生”。80 年代，邓光荣来到香港，组建“影之杰制作有限公司”。
后来刘镇伟加盟“影之杰”，找来王家卫搞剧本。“邓光荣一听疯掉，王家卫是被永佳和新艺城炒掉的编剧，你用他？我说大佬，你信我！”
《江湖龙虎斗》之后，王家卫结束了自己的编剧时代，开启导演时代。
第一部电影《旺角卡门》，邓光荣完全放权，剧本让王家卫自己定，演员自己挑。
当时张学友的歌被认为“不咋地”，也没演过戏，是个地地道道的新人，但王家卫找到了他，出演演做事冲动的有着江湖气节小混混“乌蝇”。
第一次演戏的张学友，就凭借这个角色拿到了金像奖最佳男配角。
张曼玉 18 岁时参加香港小姐选美，获得亚军，进入演艺圈。
处女作《旺角卡门》票房过千万港元，邓光荣对王家卫充满信心，继续投资了他下一部电影《阿飞正传》。
1990 年 12 月 15 日，圣诞前夕。邓光荣带着妻子进电影院看《阿飞正传》午夜场，信心满满，他对老婆说：“这套票房爆了，我给你买个大钻戒。”
没想到，观众大骂看不懂倒喝彩（据说《阿飞正传》当时在香港是零拷贝），邓光荣看完差点当场气死，焦虑到被送去医院打点滴。
剪辑师谭家明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他们的作用类似于序幕。我为整个段落配上了沙维尔·库加的音乐，效果完美。”
独上阁楼，最好是夜里。《阿飞正传》结尾，梁朝伟骑马觅马，英雄暗老，电灯下面数钞票，数清一沓，放进西装口袋，再数一沓，拿出一副扑克牌，捻开细看，再摸出一副。接下来梳头，三七分头，对镜子梳齐，全身笔挺，骨子里疏慢，最后，关灯。否极泰来，这半分钟，是上海味道。
拍完《阿飞正传》后，王家卫和刘镇伟成立了泽东电影，以公司的名义寻找资金、制作电影。
刘镇伟回忆说：“当时只是两个很笨的人做了一件很惊人的事情。”
成立公司后，泽东电影的创业作原本是《东邪西毒》，还有一个月要交片了，王家卫对刘镇伟说：“我想过了，我还是拍不来，你先来。”
为了填补预算超支的损失，刘镇伟只好赶拍《东成西就》。
刘镇伟说这是自己最恨的一部片子。
所有演员在两边同时演戏，非常痛苦。晚上去王家卫那里做戏，很闷的，神情好像快死掉的那样。到我这里，则要发疯式地做喜剧，演员简直要精神分裂。
1992 年，王祖贤人封绰号“王十五”，因为她一年要拍十五部电影。为了《东邪西毒》，她空出了四个月的档期。
接受采访时王祖贤曾说，平时不会接这种很多明星的群戏，完全是信任王家卫。
然而，后来档期已经截止的王祖贤离开剧组，原先是大主演的她戏份被剪得一点不剩。
在《零点零一公分的距离》中，时隔 29 年，王家卫终于放出了王祖贤当年在客栈场景的镜头。
1992 年，18 岁的杨采妮被星探发现，和郭富城一同拍了珠宝广告。
《东邪西毒》里杨采妮演一个孤女，比较会哭，但当时现实中她是一个很开朗的人。王家卫觉得那么开心的人来演这样的角色，反差很大但是也很好玩。
《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上映没多久，票房意想不到的好，林青霞带着“余威”，信心无比去拍《东邪西毒》定妆照。
《重庆森林》开拍前，王家卫和制片助理坐在咖啡馆里聊天，外面有一个小伙子的神情吸引了他，王家卫和助理说：这就是我想找的和林青霞搭戏的男生。
这个年轻人就是金城武。
当时金城武刚来香港不久，粤语说得很不流利。为了适应他的语音和语调，王家卫把粤语画外音的台词全部改成了国语。
摆脱语言束缚的金城武，充分发挥了对于肢体动作的想象力：坐在餐厅门口打电话、在街上追逐犯人、为林青霞脱掉高跟鞋……
《重庆森林》的首要灵感来源于村上春树的《遇见百分百女孩》。
电影与小说类似，也以一场邂逅开始：在重庆大厦的一场典型警 匪追逐后，金城武饰演的警察何志武与林青霞饰演的金发女子擦肩而过。
我最认同的是他的书中所表达的是一种特定年龄的感觉：还没有走出早已被忘记的二十几岁的年龄，但还没有到中年的感觉。
《重庆森林》中慢速快门和手持摄影的招牌效果，最初是摄影师刘伟强的杰作——通过调低快门速度和“偷格加印”，制造出物体在运动过程或一系列定格静态镜头中的复现感。
刘伟强将色彩降到最低，并聚焦于布光和运动。拍摄重庆大厦的内景时主要采用蓝色，在拍摄夜总会时使用金黑色。
影片里，王菲拿到钥匙偷偷去梁朝伟的公寓。这间公寓是摄影师杜可风自己的。
王家卫当时只看中了两点：一是窗帘，二是半山腰的扶梯就在窗外经过。
杜可风对剧组在拍摄期间对公寓做的事情很不满意。
王家卫说：“我们搞得房间水漫金山，还搞了很多其他的破坏，还把他的传真机彻底弄坏了——他急需用这台传真机来和他所有的女朋友们沟通。”
《堕落天使》试镜前，王家卫说：“李嘉欣小姐，你好，今天下午试镜的时候，请你务必带着香奈儿 5 号香水的味道来。”
试镜完了，王家卫继续忽悠：“请你在接下来三个月吃每一顿晚餐的时候，都别忘了给自己倒一杯不绿的绿茶，不要喝，不要看，更不要想，但也别让它着凉。”
《堕落天使》被称为“一部可以倾听的电影”。陈勋奇曾创造过 300 多部电影配乐，为《堕落天使》制作的原声带获得了第 15 届最佳电影原创音乐。
黎明首个出场镜头，只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这段音乐名为《First killing》，意即为“首次杀人”。
王祖贤并不是唯一一个戏份被全剪的“受害者”。
筹备《春光乍泄》时，王家卫除了带上了梁朝伟和张国荣，也带上了关淑怡。最后电影上映时，关淑怡的镜头全被剪了。
纪录片《摄氏零度·春光再现》中，混合剪辑了许多电影中没有的内容，其中也包括关淑怡参演的片段。
1997 年，夏永康在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师，听说王家卫在招募剧照师，前去应聘。
在西班牙拍摄《春光乍泄》时，按下快门的那一刹那，他就闯祸了。收音师气冲冲走到他面前，夏永康当场吓傻了，他不知道拍剧照要用“灭声器”，否则快门的声音会跑进电影里。
拍摄《春光乍泄》前，王家卫骗梁朝伟他饰演的角色是马修·斯卡德式的侦探。
梁朝伟是劳伦斯·布洛克的书迷，他欣喜答应，到了阿根廷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10 年后，王家卫拍了《蓝莓之夜》，而编剧，正是劳伦斯·布洛克。
我们的合作特别像他书里的情节，（这个过程）简直就像一个间 谍故事。不像是一个导演和编剧的剧本会。更像是，他是一个职业杀 手，我是一个特 工，我们的合作都是秘密进行的。
张震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第一次见到王家卫，“我抵达的那天晚上，他放了一张 CD 给我听，跟我说：这次找你来演的就是这首歌的感受，一个台湾西门町出来的少年。”
1963 年，王家卫随母亲来到香港，这年他五岁。
20 世纪60 年代，是他对香港的最初印象。出于对这个时间点的迷恋，他先后拍出了“ 1960 年代三部曲”——《阿飞正传》《花样年华》和《2046》。
“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号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你和我在一起，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阿飞正传》开头的台词就提到了 1960 年份。
在这三部片子里，60 年代的元素遍地可见，“1960 年代的香港特别让人难忘，甚至阳光也似乎更灿烂。”
《花样年华》的片尾，“特别鸣谢刘以鬯先生”这排字，紧接着，“监制、编剧、导演王家卫”及一大串名字，远比特别鸣谢要小得多。
《花样年华》的电影海报上，有三处字幕印有刘以鬯的《对倒》。在电影中，对倒和交错的镜头反复出现。
一本 1972 年发表的小说，一部 2000 年上映的电影，交错成一个 1960 年的故事。
《花样年华》中，苏丽珍前后一共有 26 套旗袍，设计师是张叔平。
张叔平的造型不仅能够和故事背景完美融合，还能挖掘出角色更深处的魅力。除了能构建绰约绚丽的《花样年华》，也有《东邪西毒》中苍凉的武侠世界。
林青霞曾说：“如果说我是个美丽的女子，不如说我的美丽是他的作品。”
王家卫电影中，东南亚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存在。
《阿飞正传》中鲜绿色的热带基调，菲律宾的椰林棕榈林和热带列车。
《 2046 》中新加坡房东的沙龙裙和穿着 batik 服装的路人。
《阿飞正传》中饰演孙太太的潘迪华，1960 年代以翻唱外语歌曲走红，出道成名曲为18岁时唱的《梭罗河畔Bengawan Solo》，这是香港 60 年代舞厅的必奏之曲。
1963 年，《花样年华》中梁朝伟饰演的周慕云前往新加坡时，便以潘迪华1949 年录制的Bengawan Solo搭配椰子树身影转场。
《2046》是章子怡第一次跟王家卫合作，片场王家卫总戴墨镜，导致她从未看到王家卫的眼睛。
“你可以想到，对于一个 20 多岁的新演员来说，是有多么恐惧。”
两人第二次的合作，就是 2013 年的《一代宗师》。王家卫说宫二因章子怡而起，因她而生。
拍《一代宗师》时，是我人生中最不顺利的时候。我在很焦虑、忧郁的状态下，每天在工作。有一天我把王家卫请来我的休息室，我很勇敢地说，你能不能给我放个假？停一天会损失很多的制作费，但是他同意了，他抱着我说，你什么时候想回到片场，我等着你。
凭借宫二的角色，章子怡拿到了 12 座奖杯。
《一代宗师》拍摄最后一天，王家卫要拍梁朝伟的一个镜头，胶片就要用完了。
梁朝伟问摄影师：“剩多少呎？”
“ 300 多呎。”
梁朝伟说：“喔，那我知道几秒了。”
他知道在几秒之内要把表演做完。
《一代宗师》拍了四年也只算一部片酬，梁朝伟疯狂练功打到骨折，接受采访时他说对王家卫没失望过。
“别人问，跟王家卫在一起好不好玩？我觉得很好玩。我喜欢演戏，为什么不演王家卫的戏？”
在王家卫的电影中，同样具有代表性的是电影里男主角们的白背心。
《旺角卡门》里的刘德华、《阿飞正传》的张国荣、《重庆森林》里的梁朝伟、《堕落天使》的黎明、《春光乍泄》里的何宝荣与黎耀辉、《2046》里的木村拓哉、《爱神》的张震，以至《蓝莓之夜》的祖迪罗都穿过。
泽东 30 周年，王家卫与滝沢直己合作，用一件白背心向所有在自己电影里穿过它的男主角们致意，感谢他们将体面和性感演绎得如此到位。
三十年来，泽东电影创造了无数难忘的瞬间，而《零点零一公分的距离》，也像王家卫的“最后一道防线”。
30 年，一刹那，无脚鸟仍在飞，那些年轻时认识的朋友，也许彼此走散甚至遗忘，但曾经的花样年华，都被菲林记录下来。
幸运的是，当我们想念他们时，只需重温这些电影即可，熟悉的音乐，开头打出的“泽东电影”，都会将我们带回到三十年前，如同和梦中人的第一次约会，而我们最近的距离，只有 0.01 公分。
新的一年，舞照跳。
本期编辑 - 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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