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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从经济看足球:意甲联赛的兴衰

曾几何时,意甲联赛享有小世界杯的美誉,强队如林,名将云集。如今的意甲,星光暗淡,风光不再,沦为了欧洲二流联赛。究其原因,意大利的糟糕经济运行能力以及制度调整的滞后,导致了联赛的衰落。

一、早期金元时期——辉煌的小世界杯时代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时,足球运动的商业推广程度较低,运动员的收入远不如今日,称不上高收入阶层。同期的意大利经济运营良好,堪称世界上最发达的几个国家之一,意甲凭借良好的经济实力引进世界顶级球星。1984年意甲小球会那不勒斯以750万美元引进马拉多纳,掀起了意甲开启金元足球的序幕。在八十年代初期,普拉蒂尼、济科、马拉多纳、鲁梅尼格这四位被誉为当时世界上最出色的足球运动员悉数加盟意甲,标志意甲开始成为世界足球的中心。

AC米兰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开创王朝,1988年里杰卡尔德转会身价已经达到了1250万美元,巴斯滕和古力特的转会身价也超过了800万美元,荷兰三剑客的转会费在当时都堪称天价。国际米兰招揽德国三驾马车,那不勒斯拥有马拉多纳,沃勒尔加盟罗马,弗朗西斯科利加盟都灵,哈吉加盟布雷西亚……意甲无论是传统豪门还是平民球队,都有世界顶级球星加盟。其结果是意大利球队统治欧洲,甚至有包揽三大杯的壮举。

与之同时,世界格局处于冷战结束阶段,欧盟成员国主要是西欧国家,进入意甲的外援数量相对较少。值得指出的是,意大利足坛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期的投资处于理性阶段,投资额度在俱乐部的承载范围之内。同时以马尔蒂尼和巴乔为首的意大利本土球星在联赛中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金元政策帮助意甲迅速崛起,亚平宁半岛成为顶级球星向往的天堂。

二、浮华下的危机——意甲七姊妹时代的形成

博斯曼法案的颁布后,足球转会市场由封闭转变为开放。球员转会的个人意愿尤为关键, 收益和球队潜力起到了决定性作用。经济实力主导了欧洲足坛的转会市场,像八十年代马拉多纳加盟那不勒斯、济科加盟乌迪内斯这种巨星加盟平民弱队的现象不再发生。

世纪之交的时期,意甲豪门开启了新一轮的金元之争。与前一个时代相比,这个阶段意大利足坛丧失了理性,近乎疯狂的去购买球星。短短不到十年里,球员转会费用从最初的一千万美元蹿升到了超过五千万美元(布冯、维埃里),年薪从最初的几十万美元飙升到了超过一千万美元(雷科巴)。意大利足坛一次次刷新着球员转会纪录,球队所承担的经济负担也水涨床高。国际米兰在老板马克莫拉蒂入主之后,先后花掉几亿美元引进球员,罗纳尔多、巴乔、维埃里、雷科巴先后加盟却始终无法获得联赛冠军。佛罗伦萨拥有巴蒂斯图塔、鲁伊科斯塔、托尔多三大旗帜性人物,却始终与冠军始终交臂。拉齐奥队在引进了克雷斯波、贝隆、内德维德一帮悍将后,从意甲传统弱队跻身豪门球会行列,经过疯狂的烧钱,拉齐奥在世纪之交拿到了联赛冠军,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球队之一。

同时,意甲不计成本的投资,弊端显现。高昂的薪水和转会费用已经明显超过了意大利足坛的承载能力,严重透支了自己的经济能力,而且负债累累。意大利足坛开始显现出颓势。2002年韩日世界杯后,意甲彻底衰落。

三、崩盘后的惨淡经营——苦苦支撑的意甲

1999年,意大利进入欧元区,经济长期处于停滞阶段,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意甲转会市场上的挥金如土。显然,意大利崩盘只是一个时间问题。2002年,欧洲足坛泡沫破灭,七姊妹的成员佛罗伦萨、帕尔马、拉齐奥的母公司先后因为财政问题宣布倒闭,老板切奇高里、坦济、克拉尼奥蒂等人锒铛入狱。三大球队被迫甩卖球星偿还债务、减少球员工资。同时意甲掀起了一场降薪浪潮,顶级球员大都降低薪水,意甲彻彻底底褪去了小世界杯光环。

同期,皇马、切尔西开启了新一轮的金元风暴。2001年齐达内创纪录的超过6000万美元身价转会皇马开启了意甲顶级球星外流的序幕,同时当年离开意甲的还有贝隆,转会去了曼联。同年拉齐奥以4200万美元引进门迭塔成为意甲迄今为止最后一次大手笔购买国外联赛球员的转会。皇马开启的巨星政策和阿布拉莫维奇不计成本的引援严重冲击力意大利足坛。大批高水平的外援流失使得意甲新光黯淡,沦为了其他联赛的球星输入地,甚至和荷甲、法甲没有太大的区别。齐达内、罗纳尔多、穆图、克雷斯波、舍甫琴科先后转会皇马切尔西队,意甲支柱球星流失殆尽。尽管他们大多日后重返意甲,但是身价和状态不同程度上出现了大幅下降。

尽管意甲在2002年迅速崩盘,但是联赛还是惨淡经营,苦苦维持着意甲最后的辉煌。2003年意甲三支球会会师欧冠四强(皇马、尤文、米兰、国米),意甲至今最后一次重返欧洲第一联赛。内德维德和舍甫琴科先后成为欧洲足球先生也只是意甲的回光返照。

从2002年以后,意甲丧失了经济优势。本国萎靡的经济以及外界新一轮的足坛金元风暴彻底拖垮了意大利足坛。无论是莫拉蒂、贝卢斯科尼还是阿涅利家族,似乎都不再热衷大规模的投资了。自身财富的缩水和水涨船高的球员转会费用让意大利足坛大佬们望而却步。从2002-2006年一个世界杯周期中,意甲联赛失去了小世界杯的地位,尽管还在苦苦挣扎,但是“电话门”事件的爆发让意甲联赛的一切努力变得徒劳。

四、电话门事件、欧债危机与欧洲金元转会的三重打击——堕落的意甲

2006年“电话门”事件,让意大利足球的声望跌到了谷底。尽管意大利国家队知耻而后勇,拿下了世界杯冠军,但是对于意大利足坛的打击却是深入骨髓。电话门事件彻彻底底毁掉了意甲的声誉,其结果是大批顶级球星迅速外流和联赛影响力的严重缺失。以2006年世界杯冠军意大利队来说,一向恋家的意大利人先后有6名国脚转会国外联赛(卡纳瓦罗、赞布罗塔、托尼、巴尔扎利、格罗索、扎卡尔多),即便是走出低谷的尤文图斯,空有财团支撑而无法获得自己期望的球员。2012年夏天尤文图斯亟待一名顶级前锋却无人加盟,因为意大利已经不再是球员向往的小世界杯了。如果说经济因素是意甲兴衰的根本,那么“电话门”丑闻则是意甲迅速滑落的催化剂。

伴随着2008年爆发的金融危机和随后衍生的债务危机,意大利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成为欧债危机重灾区之一。意大利是欧元区第三大经济体,负债高达1.9万亿欧元,相当于其GDP的120%,位居世界第三,占欧元区债务总量的23%,糟糕到了极点。向来大手大脚的米兰双雄在转会市场上格外吝啬,AC米兰在卖掉了舍甫琴科、卡卡、伊布和蒂亚戈席尔瓦后,顶级球星一扫而空。而一直在转会市场充当冤大头角色的国际米兰老板莫拉蒂,在转会市场上变得精打细算,国米在2010年夺取欧冠冠军后因换血不利而衰退。此后,博格巴远走英超,开启了足球运动员破亿的序幕。2018年33岁的C罗加盟尤文图斯,但并不能扭转意甲的颓势。

五、意甲兴衰的根源

意甲在欧洲足坛商业化初始阶段崛起。一方面,足球运动员的收入以及转会费处于较低的水准,意甲俱乐部具备了重金引援的能力。另一方面,博斯曼法案颁布以前,欧洲足坛转会处于相对封闭状态,意甲仅有2个非欧盟名额(欧盟主要为西欧地区),本土精英人才在联赛中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因此,意甲是“本土精英”与“世界精英”的结合体,其兴盛程度远非其他联赛所比。

意甲为何而衰落,其根本原因在于经济乏力,原因如下:

第一,欧洲一流球星的转会费、薪水在博斯曼法案颁布生效后迅速激增,远远超过了意甲联赛各俱乐部的承受能力。换言之,意甲绝大多数俱乐部根本承受不起高昂的转会费。

第二,意甲俱乐部多为本土家族式企业,俱乐部收入过度依赖意大利的经济发展状况。如上文所言,21世纪以来意大利经济发展放缓,球员身价激增,难以留住顶级球星。西班牙尽管经济同样发展不佳,但是皇马、巴萨为会员制俱乐部,具有了区域性的官方垄断背景,不受国家经济形势所制约。巴黎圣日耳曼、曼城俱乐部的老板是中东石油富国王室成员,拥有国家垄断色彩,富可敌国。

第三,意甲商业推广不利。英超在21世纪通过商业运作将联赛推广至全世界,成为欧洲收益最高的联赛。据英国《每日邮报》消息,英超2016~2019赛季的电视转播费用总收入达到了惊人的81亿英镑,转播费用竟超过了西甲、德甲、意甲、法甲四大联赛电视转播费的总和。英超的降级球队甚至可以取得过亿英镑的收入,比肩皇马、巴萨等豪门。意甲电视转播费用总量不过十几亿英镑,排名榜首的尤文图斯收入甚至不及英超最后一名的收入。

总之,意甲兴于金元优势,在足球市场开放后却因经济能力不足而衰落,联赛营销能力不佳以及私人产权(缺乏大金主)的营业模式使俱乐部缺乏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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