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八十多岁时，身体还硬朗，就是脑袋不灵光，刚和她说的事转眼就记不得了。
去年春节我回老家看她，老人家已经走不大动了。南方冬天的阳光很暖，我陪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她眯着眼和我说起爷爷，虽然她常忘事，可是先走的爷爷她终究忘不了。
“那时候农村中只要能识几个大字就算了不得了。你爷爷是村里面少有识得几个大字的人。那时候，村里的营生都是种茶。我和其他的姑娘们一样，都上山采茶。那时候，每天都能和他碰上几回，但一直都没机会认识。”
“有一回，他忽然跑到我面前，脸红到耳根子，塞给我一张纸。你说滑稽不滑稽，虽然面熟，但又不认识，就这样硬生生地塞给人一张纸。”姥姥说道。
“写的什么呀？”我问。
“我那时字都不识得一个一个，臊都臊死了，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姥姥爬满皱纹的脸上泛起红晕，像极了十八岁娇羞的姑娘。
后来我在帮姥姥收拾屋子时翻到了一个沉甸甸的木盒子，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旧物，其中有一张精心过过塑泛黄的纸片，上面用端正的细楷字写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塑封的纸外面用圆珠笔歪歪斜斜地写着“白头偕老，永不负卿”。那是姥姥后来在爷爷走后特地学了添上的。
我们总是对身边的人感到理所当然，父母的爱是出于血缘的理所当然，夫妻的相互扶持是出于情分的理所当然，而朋友间的关心是出于情谊的理所当然。这些理所当然一天天堆积，以至于让我们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及时向身边的人表达我们的心意。
这个春节
别让爱点到为止
有些话不说出来
他们永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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