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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临证笔记

       寒露已至,北方的朋友们都已经穿上了厚衣衫。在故乡,人们常说“白露不露身,寒露不露脚”,因为白露气候为“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 ,稍不注意肚腹部为风寒侵袭很容易就会出现腹痛、腹泻、恶寒发热的症状;寒露则是“九月节,露气寒冷,将凝结也”,深秋之际,寒意渐盛,早晚的寒风容易由脚上升,“寒从足上升”“脚是人体的第二心脏”,这股寒邪很容易侵犯心脑血管,很容易引发心脑血管疾患。家乡民谚常说“吃了寒露饭,单衣汉少见”,保暖防寒连男儿汉都要注意,妇孺老人自然更要注意保暖御寒。

       然而岭南的气温依旧居高不下,不见丝毫的寒意,依然短袖长裙,很多地方还在吹着风扇空调。深秋九月,秋季腹痛腹泻却在这个时候变得更为多见,很多小儿都没有逃过这个劫难。小儿轮状病毒感染、儿童和成人诺如病毒感染性腹泻、都是秋季腹泻最为常见的病情,西医只有对症治疗,依靠患者自愈,对于细菌类腹泻常使用抗生素治疗,因为抗生素滥用对人体损害更甚,故而国家严格控制抗生素使用;中医对于秋季腹泻则可以从根本上防治,“治未病”告诉我们“预防重于治疗”的指导方针,所以防寒御寒、饮食有节、按时休息、情绪调节、坚持锻炼都是中医预防思想,一旦发病,“先安未受邪之人之地”,阻断传播或阻断疾患延伸。就秋季腹泻,中医闻香防病对于婴幼儿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防病方法,常用的芳香类药物可以防疫辟邪,比如广藿香、佩兰叶、香白芷、蕲艾叶、茅苍术、苏薄荷、紫苏叶、金银花、丁香花、广陈皮、山奈、抚川芎、石菖蒲、甘松节、上肉桂、梅冰片、白豆蔻、草豆蔻、荆芥穗、高良姜、炒香附、台乌药、七里香、五加皮、制乳香、制没药、檀木香等常用于熏香防疫,制作成香囊既可以预防瘟疫,又可以驱虫防蚊。童年的时候,父亲每逢秋季就会制作一些兜肚,纳入这类芳香药物,既可以开胃,又可以防病。民间常用丁香10克、肉桂10克、五倍子10克、吴茱萸10克、木香5克、苍术12克、石榴皮10克、花椒10克、白胡椒10克,共研极细末,醋调成糊状外敷肚脐,治疗腹泻。这一疗法,后来形成丁桂儿脐贴研制的思路,最后形成丁香、肉桂、荜茇组方的温脐止泻中成药。

       很多中药炒焦或烧制成炭具有收敛止泻的作用,比如焦白术、乌梅炭、焦三仙(焦山楂、焦麦芽、焦神曲)、地榆炭、贯众炭、石榴皮炭、陈皮炭、炮姜炭、防风炭、苍术炭、大枣炭、大蒜炭、诃子炭、鸡内金炭、莱菔子炭、黄芩炭、黄柏炭、枳壳炭、枳实炭、大黄炭等,临床上,很多中医名宿都习惯使用炭类药物治疗腹泻病证,最为简单的就是使用单味焦白术30克水煎煮,顿服。家父在治疗小儿腹泻的时候经常使用独头蒜6枚在灶台内炭火上烤至其外皮烧焦,趁热吃下,治疗腹痛腹泻神效!小时候门前的石榴树每到秋季,就会结出许多石榴,吃完石榴籽,余下的石榴皮,在瓦上焙焦,研成细末,温水或米汤冲服每次6—9克,止泻止痢立竿见影。邻居屋后的枳树(我们称之为“狗屎蛋子树”)结出的枳实酸涩无比,经常都是丢弃了,父亲采摘后晒干,炒焦研碎,配合新鲜马齿苋60克煮水冲服,治疗腹泻,一般一次有效。这些炭类药物因为具有收敛吸附作用,所以止泻止痢效果显著,西医在此基础上曾使用药用活性炭片治疗腹泻痢疾及中毒引起的胃肠道爆泻爆痢。

       父亲在临证的时候常使用大剂量赤石脂治疗急慢性腹泻、急慢性肠胃炎、消化道溃疡,赤石脂具有涩肠、止血、生肌敛疮之功效,《本草求真》云:“赤石脂与禹余、粟壳皆属收涩固脱之剂,但粟壳体轻微寒,其功止入气分敛肺,此则甘温质重色赤,能入下焦血分固脱,及兼溃疡收口,长肉生肌也;禹余粮甘平性涩,其重过于石脂,此则功专主涩,其曰镇坠,终逊余粮之力耳。是以石脂之温则能益气生肌,石脂之酸则能止血固下。”近代药理学认为“赤石脂可吸收消化道内有毒物质及食物异常发酵的产物,对发炎的胃肠黏膜有局部保护作用”,父亲经常使用30—60克赤石脂粉碎成细末,煮水内服,止泻效果显著。《千金月令》曾收载:“主赤白痢方:治赤白痢,不问冷热,赤石脂、龙骨、干姜、黄连各三两(90克),上为末,日饮服钱半(4.5克),日再。”此药比较温和,妇孺老弱皆可以使用,配合辨证用方效果更佳。近代,临床上使用的蒙脱石也是西方医学效法古人使用赤石脂治疗腹泻而用于治疗腹泻。

       蒙脱石俗名膨润土、斑脱岩、皂土、膨土岩,中国的医药家很早就发现了蒙脱石具有药用效果,如在《本草纲目拾遗》中介绍膨润土可用于外伤和解毒,并把其归纳为中药的一种。同时在民间一直流传用膨润土和其他草药合用幼儿腹泻等验方。近年来随着国外在矿物学领域研究的深入,蒙脱石被用做胃肠道疾病,特别是腹泻的药物。近代药理学发现,蒙脱石的药用机理主要取决于它的吸附性能和胶凝特性。因为蒙脱石可以吸附于消化道黏膜,并吸附固定病原微生物,使其破裂、脱水以至灭活;同时,蒙脱石还可吸附、清除病原微生物产生的毒素以及机体抵抗病原所排放的有害因子,使病灶处于有利的环境中;提高粘液的质和量,能与粘液蛋白结合从而增强粘液的凝集性和内聚力,达到粘液屏障的作用,抵抗外来致病因子的侵入。蒙脱石散因为其具有吸附性和胶凝性而被运用于治疗腹泻。但是切记,蒙脱石散不可以长期服用,以免引起便秘、厌食。

      在黄土高坡生长的娃,经常在地里摸爬滚打,养成的是憨实敦厚,父亲的教导一直是严格的,在我们小时候父亲的威严一直高不可攀,“棒子下出孝子”是我们当地人的口头禅,没有一个孩子敢忤逆父母的话,我也曾经被父亲鞭策,但是我深知父亲对我的只有关爱,所以在我们兄弟三人都读上大学的时候,同村的同龄的孩子们都辍学,出门打工了。几十年过去了,每次遇见那些童年的玩伴,他们依然是佩服和仰慕。离家远了,家乡的黄土地依然是忘不掉的乡味,还记得父亲经常取黄土煮水,煎煮药物,因为黄土具有开胃健脾、消食利湿、补中益气之效,凡药物进入人体,势必需要脾胃运化吸收才能入气血,送达周身,而黄土可以健脾养胃促进药物吸收,所以父亲常常会用黄土煮水静置,取澄清的上层水液煮药。黄土又能治疗腹泻痢疾,《本草拾遗》载黄土:"主泄痢冷热赤白,腹内热毒绞结痛,下血。取入地干土以水煮三、五沸。绞去滓。适稀稠及暖服一、二升。又解诸药毒。中肉毒、合口椒毒、野菌毒并解之。"《医林纂要》载黄土:"和阴阳,解百毒。治瘴暑霍乱,中暍暴死,解一切鱼肉菜果菌蕈药草丹石之毒及虫蜞入腹中者。去瘀血,续绝伤。"父亲常说,是黄土地养育了我们祖祖辈辈,我们就应该有黄土地一样的胸怀:宽容、和善!

       黄土和泥糊进炉灶经过烈火煅烧而成伏龙肝——灶心土,其性味甘温微辛,色黄质重禀柴草之精英,燠热之纯阳,具有厚土、奠中、温运、镇摄之能,能温经止血、温中止呕、温脾涩肠止泻,不仅在妇科崩漏病症常使用,在脾胃消化道溃疡、腹泻、消化道出血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味药材。民间还用此物烧烫喷洒陈醋熨烫风寒侵袭而成的关节痹痛,效果显著。此外,风寒袭表而致的感冒咳嗽使用烧制的灶心土趁温热熨烫大椎穴常有良效。灶心土煮水取上清液煎药也是父亲治病常用方法,北方的医师习惯使用药引子,灶心土、黄土、童子尿、生姜、红枣、莲藕汁、蜂蜜汁、竹沥汁、黄酒、草帽、梨皮、西瓜片、丝瓜跟藤等都是常用的药引子,只是近些年这些药引子逐渐被淡化,一则难以寻找,一则处方加入药引子使方子药味增加了几味,让人觉得处方量过大。然则,有很多时候,药引子在处方中确实有不可忽视的作用,还是值得注意的。

       咳嗽“五针方”:肺俞、大椎、风门、尺泽、鱼际。对于一般性咳嗽使用此方可以很快止咳。配合艾灸更佳,特别是肺俞、风门、大椎穴艾灸能够疏风解表、驱寒止咳。寒饮伏肺哮喘“五针方”:大椎、风门(双)、肺俞(双)。痰多者加中脘、足三里、丰隆;心悸者加心俞、内关;咳嗽较甚者加尺泽、太渊;痰壅气逆者加天突、膻中。迁延性咳嗽“温通针法”:曲池、合谷、列缺、丰隆、尺泽、太冲、外丘、足三里、照海。

       项痹“项三针”:天柱(在颈部,斜方肌外缘之后发际凹陷中,约在后发际正中旁开1.3寸)、百劳(在大椎直上2寸,左右各旁开1寸)、大杼(在背部,当第1胸椎棘突下,旁开1.5寸)。对于颈椎病引发的颈部强硬、头目眩晕有效。我个人常配合肩井、风池、秉风、天宗或董氏奇穴正宗、正筋、灵骨、大白效果更佳。对于耳石症引发的头目眩晕常选用翳风、风池、风府、通天(先取百会穴,在百会穴向上量l寸处再旁开1.5寸处,按压有酸胀感,又名天臼、天伯、天目、天白、天日、天归、天旧)、内关得气后留针四十分钟,期间使用八孔艾灸盒艾灸项背部,取针后在头颈部做推拿和弹拔推拿术(使患者头颈小幅度快速摆动),一般一次可以是眩晕症状消失。

      车前子治疗腹泻是历代医者常用,宋代大文豪欧阳修常年腹泻,屡经名医调治不见显效,其夫人在市井花三文钱从铃医处购买一包药末,用米汤冲服给欧阳修喂服下,一贴显效,欧阳修大喜,马上派人找到铃医,重金相赠以求其方,铃医只得坦言告知:“此药末仅仅就一味炒车前子而已。”欧阳修感叹:“国医不如草泽医!”《医学启源》说车前子:“主小便不通,导小肠中热。”《滇南本草》说车前子:“消上焦火热止水泻。”《本草纲目》说车前子:“止暑湿泻痢。”《药品化义》载:“车前子,子主下行,味淡入脾,渗热下行,主治痰泻、热泻,周身湿痹,利水道而清浊分,脾斯健矣。”《医学衷中参西录》亦有记载黄姓老妇人大便失禁,看了很多大夫吃了很多药,都不顶用,张锡纯告诉她一个方子:一两半车前子,煎煮成稠粥,一顿吃完。黄老夫人吃了一次,大便便正常了,非常灵验!当然这里使用的是生车前子,因为熟制的车前子熬制不成粥。

       著名老中医高允旺老师在他的著作《偏方治大病合编》里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1965年8月,高老下乡搞运动,因为水土不服,有的队员一进村就腹痛泄泻,1日10多次。听说本村老贺有治泄泻的绝招,说是他爷爷传给他的,他配制一包药面一吃就好,临近的几个县方圆几十公里的老百姓有久痢久泻,几十年治不了的肠炎,花上几元钱一吃就好。我们就去买回来几包,的确很灵,一两天后大便完全正常。高老去找过老贺,他总是转弯抹角不肯告诉。这几年在收集验方时,遇到这样的人也不少,他们的秘方总不肯轻易告诉别人,他要凭这一方一药维持生活。高老很想知道这个方子的组成。有的老乡说,你这一辈子知道不了,有一年反四旧时,把老贺斗来斗去,他都没有说出来是什么药。高老尝了尝药味,舌尖试了试药性也悟不出是什么药。有一天高老到老贺家吃饭,在炕上坐,和老贺拉家常。高老给了他一个偏方,让他给老百姓治病解难。高老突然发现炕席沿有几粒黑药,很像车前子。这一下高老得到启发,老贺的止泻药是不是车前子粉?回到办公室想了一下,难道一味车前子就有这么大的效果?究竟和哪些药配制而成?还是一味一味地研究吧!把车前子研成粉,其颜色和味道与老贺的药面一样。为了试验效果,高老服了8片果导造成腹泻,1日腹泻5~6次,第二天立即服车前子粉5克,果然1次即愈。后来高老用车前子粉治疗急性腹泻和久泻不止的病人皆有效。


        柳树行,男,62岁,2019年6月18日,因“口齿不清,吞咽困难一日”来诊,患者血压偏高多年,刻下伸舌困难,言语不能,情绪抑郁,失眠困倦,四肢活动正常,饮食欠佳,常无食欲,人显消瘦,舌紫而胖大,有齿痕,舌苔白腻,脉缓细弱。患者急于开口说话,故而急则治标,针灸可以立显良效,给予针刺喉灵六针、舌三针、内关、哑门、手哑门,留针半小时,伸舌即可,话语渐复,唯气力不足,故而中药补益中气将养之而愈。

       临床上,凡遇到泄泻病症,适当加入利尿的中药,使水液分流,从而实大便也不失为治疗腹泻的一个好方法,故而在临床上重用云茯苓、福泽泻、猪苓、车前草、通草等加入皆有增加治疗的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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