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第三十六期博闻论坛：
反对完美——科技与人性的正义之战
时间：2013年12月12日19:00——21:00
地点：中国政法大学（昌平校区）礼堂
主讲人：Michael J·Sandel（迈克尔·桑德尔）
主持人：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晚上好！欢迎大家来到中国政法大学第36期博闻论坛的现场，本期论坛的主题是“反对完美——科技与人性的正义之战。”
迈克尔·桑德尔 Michael J. Sandel美国哈佛大学政府系讲座教授，哲学家。他在哈佛大学讲授的'公正'课程是最受学生欢迎的课程，该课程被制作成哈佛公开课后在网络广为流传，成为风靡全球的哲学公开课。主要学术代表作有《自由主义与正义的局限》、《民主的不满》等，其中大部分已被翻译成德、法、中、日等十多种文字。已出版的《公正》和《金钱不能买什么》风靡多个国家，具有深远的文化影响力。
下面让我们的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迈克尔·桑德尔入场。
迈克尔·桑德尔：谢谢大家，谢谢各位同学，谢谢政法大学的各位教授，谢谢你们邀请我到现场来这里演讲，非常荣幸来到这里。今晚我想和大家一起来讨论一些问题，主要是包括比较困难的伦理道德方面的问题。大家准备好了吗？
好的。在我们讨论的时候，我们首先问一些问题，看看你们的回答是什么？现在大家手上都是卡，首先问大家一个问题。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读过我之前的书，如果有的话请举手。如果大家在网上看过我的公共课请举红牌，很好，谢谢。
今晚我们说一个在道德方面遇到的困境，这个也是由于基因工程方面的发展，也就是基因方面的革命。这样的革命给我们带来新的希望，让治愈疾病成为可能。有许多新的科技，基因方面的突破可以帮助我们增进健康和治疗疾病，但同时它们还有其他的用途，不仅仅是医疗方面的用途。而这些用途就引起了道德方面的争议。
首先，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关于一个新的基因工程用途。在过去的几千年中，父母都希望可以找到一个方法来决定孩子以后的性别。现在因为科技的发展，这种情况成为了可能。在孩子出生之前就可以几乎完成对孩子性别的指定，而方法就是通过胚胎筛选，可以检测胚胎、检测受精卵来看哪种胚胎发展成女孩，哪种胚胎可以发展成男孩。如果父母可以选择孩子性别的话，可以去生育诊所利用这样的科技。可我们的面临的科技问题是——父母是应该可以选择孩子的性别吗？这是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仅供大家讨论。
在我们开始讨论之前，先看看大家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如果你认为性别选择是可以接受的，父母可以自由来选择生男孩和女孩请举黄牌；如果你认为这是不道德的请举红牌。我们看一下大家对性别的观点，大家看法不同。但是我认为大部分的人还是反对这种行为，但是还是有一部分人认为这是可以接受的，现在进行讨论。
如果有人反对性别选择，刚才有举红牌的人可以告诉我吗，你们为什么觉得性别选择是错误的？请问谁想发言，我们会把麦克风递给你。
提问：我的中文名是赵之薇，我反对这种做法，因为我认为人们确实有选择权利，但是如果考虑到公共权利就不应该支持这种做法，因为这种做法会导致男女比例的失调。如果说我可以选择我以后孩子的性别，我比较喜欢女孩，男孩就会越来越少，这可能演化成一个灾难。如果女孩的数量增多，男孩数量减少，就会导致很多大龄剩女，这可能是中国社会的一个问题。当前我只是一个局外者，我不认为中国当前的问题是女孩太多。
迈克尔·桑德尔：再跟我阐述一下中国现在面临的问题。
提问：我这会导致人口比例的失调，这是违反自然原则的。我的反对意见就是，这会导致中国男女比例失衡。
迈克尔·桑德尔：这种导致失衡比例的原则是什么？中国当前男女平衡。
提问：是的，起码在我的家乡是这样的。女孩更多，男孩很少。我的老乡都会问我，你认识男孩吗？
迈克尔·桑德尔：看来你的家乡那地方男孩太少了，你的家乡比较特别。从整个国家层面来看，是男孩数量多于女孩，但你们的家乡情况正好相反。谢谢。
这是一种反对父母进行性别选择的意见，因为这会导致男女比例失衡。现在还有没有其他人持反对意见，有没有不同的想法？好的，后排有请。
提问：谢谢迈克尔·桑德尔教授，我认为如果父母可以进行孩子性别选择，在中国，可能大部分家长会选择男孩，有时候可能会导致一些人工流产、堕胎的情况，如果父母可以选择孩子的性别，有的父母就可能演变成杀手，出现堕胎现象。
迈克尔·桑德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担心这种选择会导致更多人流产的情况，我们假设不通过堕胎就可以进行性别选择，就是在胚胎成型之前就发现他们的区别，你会同意吗？
提问：我很难现象，如果这个父母不想要这个胎儿的话，可能会去私人诊所进行流产，这是我们的私人意见。因为这种性别选择会导致更多的堕胎，甚至弃婴的状况。
迈克尔·桑德尔：现在还有没有其他的反对意见，除男女比例失衡，除堕胎、弃婴的问题，还有没有同学有另外的反对意见。
提问：我认为父母没有权利选择孩子的性别，因为不管怎样这是孩子的生命，父母不能替他们做选择，还有和这相似的情况比如父母代替孩子选择他们的工作，他们以后的生活伴侣等等，这些是错误的。但是，确实有些父母尝试帮孩子选择伴侣，选择工作，确实有这种情况发生，但是我并不赞同。事实上，我一直都赞成孩子自由选择自己的伴侣，但是最近我的儿子都已经20多岁了，我觉得父母帮孩子选择伴侣也是非常不得已的事，我只是开一个玩笑。
迈克尔·桑德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说父母不应该选择孩子的性别，同样，他们也不应该选择孩子的生活伴侣或者工作，因为在工作和生活伴侣方面孩子有自己的主动权，但是在性别选择方面孩子自己是没有权利进行选择的。我不知道你信不信上帝，性别也是一种恩赐，也是一种礼物，你不能选择。而这种想法非常有趣，性别既然是上帝的一个礼物，一个恩赐，如果不相信上帝的人可能就觉得这是一种命运，这是另外一种想法。
就是说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上帝的恩赐，如果父母进行了这种性别选择，那么父母就是不尊重上帝的这种恩赐。因为一些关于堕胎的原因人们会反对这样的性别选择。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都应该当做是上帝的恩赐。在座有人认为是性别选择是可以接受的，请举手，我们将会把麦克风给您。
提问：感谢迈克尔·桑德尔教授，我可以接受这样的做法，因为这是你的权利决定是否结婚，所以我认为他们也有权利是否要孩子。现在他们有权利决定到底是要男孩还是女孩。
迈克尔·桑德尔：好的，你的名字是什么？我可以这样理解你的论点，你认为父母选择性别是有权利的，因为他们有权利决定自己是否结婚，到底选择谁当自己的伴侣，同样有权利决定是否要孩子。根据这样的逻辑为什么没有权利选择孩子的性别呢？我认为每一个生命都有权利，但孩子不能决定选择的性别，这就要一个父母进行性别选择。
迈克尔·桑德尔：你把麦克风拿在手里，看看谁有反对意见，谁可以回应他的说法。这位女士。
提问：关于性别的选择，只是一个表面现象，父母如果选择孩子的性别，同时还可以做出其他的选择。现在随着科技的发展，他们可以选择孩子的各种特征。随着科学的发展，他们可以做出其他很多的事情，这并不可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而很快到来。我说的对吗？
迈克尔·桑德尔：很对。我想问你，如果父母可以选择孩子的性别，很快他们就可以做出孩子关于基因特征方面其他的选择，比如音乐天分、运动天分等等或者说身高，如果他们想成为篮球运动员等等，如果是智力方面，他们也可以选择智力的高低，您怎么回应他的说法。如果科技允许，现在父母可以选择孩子的基因特征。
提问：作为一个完整的个体，你需要各种丰富的经验，而不仅仅是天赋，尽管你有天赋，有一些音乐和体育方面的天赋，同样也需要接受训练，需要接受锻炼。简单来说，拿身高的例子来讲，如果父母可以决定孩子的身高，我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优秀的篮球运动员，就会在基因方面设计孩子的身高，就像姚明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父母有权利这样做吗？当然没有权利。当然，其他权利比如可以选择性别等等是可以的，为什么不能选择？我认为这并不是矛盾的，父母可以选择的是天赋天赋，但父母并没有权利来选择这些经验。如果我理解政府的话，父母并没有权利来强迫孩子们未来打篮球，但是他们可以赋予孩子身高方面的优势，这是建立在他们想打篮球的基础上的，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提问：父母不能够决定孩子未来应该怎样？但是我认为你有权利生出一个身高很高的孩子，给他们打篮球一个机会，但是他们不能强迫孩子以这个身高上投一个三分球。也许这样的孩子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钢琴家。智力方面父母是否有权利通过基因工程生出一个智力超长的孩子呢？
迈克尔·桑德尔：我认为他们有这样的权利。你们怎么回应他？我们父母应该选择孩子的特性。
提问：如果我们有一个三头六臂的孩子，可以说这个孩子是一个怪物。随着科技的发展，这是可能成为现实的。如果父母真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就意味着孩子有权利制造成怪物，这是我的理解。
迈克尔·桑德尔：你有一个误解，你有权利决定选择一个男孩还是女孩，但是不能选择他是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按理说这不是为了孩子的好处而着想。
现在再举一个例子，有没有人看过一个很有名的科幻电影，内容是《你是对未来进行想象》，所有的基因特性都由父母进行前期的计划，里面并没有设计出怪物的情景，但是在这个想象的未来他们可以生出天赋极高的钢琴演奏家，演奏出高难度的钢琴曲。当摄像机离演奏家越来越近可以发现他每只手有六个手指头，这样的一个情景跟你举出的例子很相近。另外这里有一个相似的怪物，父母是否有权利生出六只手怪物，如果父母不仅仅强调孩子是有六只手的钢琴演奏家，这是令人可以想象的。他未来可以变成一个打字员。这就有一个挑战，有六个手指并不会强迫孩子成为一个钢琴演奏家，他可能会成为一个教授，或者从事其他不同的职业。比如这个情景跟六只手指有关系，你是不是认为这跟六指手没联系？我反对，只要你是正常的人就会对这个反感，你会设想，你真有可能成为钢琴演奏家。这样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所以反感。如果是有一个六只脚的人呢？认为有六只手指是非常不自然的现象。我认为有两个标准，一个是正常人的形态；二是通过基因手段赋予他强大的生存能力，可以使之有更强的能力，但不只是给他两只多余的手指，所以看起来这样的一个例子的确出现的一些游离，非常感谢你的提出。
刚才讨论的父母选择孩子的权利问题，如果父母有权利生孩子、决定孩子的身高、性别等等，但是不能给予孩子六只手指，这是不同的想法。现在有没有其他的观众可以给出其他的说法呢？
提问：感谢迈克尔·桑德尔教授，我认为中国的现状在性别方面是存在歧视的。
迈克尔·桑德尔：你在哪里？
提问：我在这里。
迈克尔·桑德尔：我看到你了。如果有权利选择孩子的性别，目前如果我们用法律手段进行性别选择，那就是鼓励性的性别歧视。第二个观点，不管你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必须同样的爱他们。如果我们让父母根据自己的偏好选择孩子的各种特性，这是不公平的。如果我理解正确的话你给出两个论点。
我听到你假设了两点，也就是性别选择会带来性别歧视，为什么会带来性别歧视？因为现实告诉我们，在中国许多的地区都有普遍的性别歧视现象，特别是在中国东部和西部地区。有的女性因为性别歧视甚至不能上学，她们只能服从自己的丈夫成为生育方面的工具，这确实是性别方面的歧视。如果我们将这样的行为立法，并且鼓励人们进行性别选择，这个性别歧视就是一个反对意见。
另外一个意见，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可能就会受到损害而减少，如果性别选择更为普遍的话，这种阻碍就会更加减少。因为父母对孩子无条件的爱就是一种接受，就是对孩子未来基因特征不可预见性的接受。他们将这种不可预见性视为一种恩赐，一种礼物。如果说父母开始选择孩子的基因特质，他们就会失望，因为自己的孩子会跟自己的期望值不同，如果他们选择男孩女孩就会有一个刻版的印象，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会成为为这个样子，这样就会违背于对孩子无条件爱的接受。
现在分散进行对这个的讨论。如果父母可以随意选择孩子的任何特质，这是否有可能把孩子变成商品？因为这就是我们选择商品的方式，如果买一台电视，一辆汽车，我们就会搜寻一些特质，如汽车的颜色，汽车是不是自动挡。如果买的衣服没有喜欢的颜色就会想退货和换货，这种情况也有可能发生在孩子的身上。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这就会成为一种消费社会的延伸，孩子就会变成商品，是这样的意思吗？
我认为你说到的这些是刚才一种观点的发散，孩子还没有成为商品。我认为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应该接受，这是自然现象。遗传的过程一直都是一个自然的过程，不应该改变，不管社会怎么发展，不管社会怎么进步，都不应该进行基因选择。我认为我们应该接受这种不确定性，因为这就是父母对孩子无条件爱的一部分，我对我家的电视没有无条件的爱，它只是一个用具，但是我们可以无条件爱我们的孩子。谢谢你，这是一个无条件的论证。
现在我们看一下有没有人支持性别选择？
提问：如果说父母可以进行性别选择的话，他们就不会要自己的孩子。我认为从基因方面，精子和卵子竞争是合法的，那我们为什么选择孩子就是错误的？科技为人类的发展作出贡献，所以我认为性别选择是正确的。
迈克尔·桑德尔：你叫什么名字？
提问：J。
迈克尔·桑德尔：你讲了两种观点，一个是代孕，一个是精子捐赠。如果是这样的话，在中国就是一个生育的难题。
迈克尔·桑德尔：我们可以雇佣一个代孕妈妈，你怎么认为这是可以的呢？
提问：如果我们遵守伦理道德的话，科技是可以为我们所用的。
迈克尔·桑德尔：现在说一下精子捐赠的问题，你说到精子可以进行捐赠。比如说，一对夫妻去一个生育诊所或者去购买精子，他们如何选择孩子的遗传特征？
在这些方面大家可能有一些共识，如果一对夫妇不能生育，他们就可以去寻找精子捐赠，他们就可以选择有更好特质的孩子，比如更聪明或者更高。父母在购买精子的时候，他们会从一些特定人群中选择精子吗？我认为这是一个难题。
那你认为父母可以从精子捐赠者本人身上得到特质，比如他的身高怎么样，我认为这也和道德标准有关。我认为选择精子而进行设计孩子的遗传特质，这在遗传本质上是一样的。刚才说到无条件的爱，如果父母通过某种特质选择孩子，这样就会减少或者损害父母无条件的爱，让他们没有那么接受自己的孩子。
我们可以用你的方法来看，为什么我们在娶老婆时会选择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呢？
迈克尔·桑德尔：因为我们可以让自己的孩子长得更好，可以长得更高、更漂亮。为什么我们不用科技保障我们拥有一个美丽、漂亮的孩子呢？回到刚刚发过言的那位同学，能不能再告诉我你的名字？现在我们展开两个同学之间的对战，我想让你们两个进行直接的交流，看来您能否说服他，证明他是错的？
刚才J例如一个类别，当我们进行精子捐赠时都会寻找一些自己所需要的特质。比如在选择美丽、帅气、音乐天赋好或者身高很高的伴侣，以及利用基因技术选择孩子的特质，这两点到底有什么不同？你可以直接和J说，如果我们利用基因科学，让我们更高、更美丽的话是不公平的。因为这可能会导致一些恶性竞争，从而改变社会现状，带来许多的变化。我想你回应一下刚才J说的话，也就是我们在选择结婚伴侣时会选择一些特质，比如漂亮、帅气、运动天赋好、音乐才能佳等等，你认为这是很好的？
提问：不是的，作为一个男孩都希望交到一个漂亮的女孩，作为女孩也希望交到一个帅气的男孩，这都是符合伦理道德的，这都是可以接受的。这和J说选择就是父母利用基因技术选择孩子的特质是相似的。这里再说一点J的观点，我在选择我以后生活伴侣时我希望他有很多的优点，比如美丽、帅气，但是整个过程并不令人满意。
我就在想为什么不通过基因技术来帮助这些孩子选择基因特质呢？如果我们实践这样的基因科技，很多特质还需要我们从出生以后再来发展，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这样的过程是不能被忽视的。如果我们这样做的话，这是不公平的。
迈克尔·桑德尔：好的，谢谢你的观点。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同学反对他的观点？我这样来说，J做了一个对比，也就是选择婚姻伴侣，有一些人可能会把他说成优生学的一个做法，同意J，根据自己的特质选择自己的结婚伴侣是可以的，还是有人反对这个观点？有谁反对？
好的，你来。
提问：谢谢，我认为如果我们选择最完美的伴侣，当然在未来每个人会变得完美。这样就会千篇一律，这样的现象好吗？我认为真正的美是有缺陷的，也就是有缺陷的美是最完美的。
迈克尔·桑德尔：这样一个说法非常有趣，你为什么这样认为？有些人在笑，你为什么认为有缺陷的美是最完美的？你可以解释一下。
提问：可以说完美的东西千篇一律，那些帅气的，高智商的等等这些都是千篇一律。
迈克尔·桑德尔：所以你认为有缺陷的美是别具一格的，如果没有任何的缺陷，任何事情看似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生活缺少了多样性，这是你的意思吗？
提问：人不会千篇一律，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特的个体。随着科学的发展，也许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政府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有的人都会拥有一个完美的孩子进行设计，因此我们也可以进行设计。
迈克尔·桑德尔：如果这样的现象发生的话，我们会面临怎样不良的现象？
提问：我认为这是人类的本性，就像文艺复兴时期，当时人类被宗教所束缚着，所以才会产生文艺复兴。
迈克尔·桑德尔：所以说有缺陷才是美的，这反应出基因设计的一个结局，也就是它并不是真正的完美，相反它会凸显每个人的特性，我说的对吗？
这是一个玩笑。现在谁想回应他的说法。如果我们想用基因手段来完善自己，相反的我们并不会实现完美，事实上我们会毁掉人类的特性。至于这一点，谁来回应？
中间这位同学。
提问：谢谢，这是我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我很担心人类怎么发展，就像选择竞争一样，每个人都想越来越强大，但是和自然选择一样，最关键的并不是现实，而是标准。如果有越来越多人都超过六英尺高，那矮的人就是流行时尚。所以这样子就不会存在种族歧视，如果有越来越多男孩，那么女孩就会彰显。
如果我们可以进行选择，这样的事情会成真的。
迈克尔·桑德尔：但是当今中国男孩比女孩多。
提问：近年来女人更有价值，可以宏观的来看，男女的比例还是比较均衡，在世界是这样的，在中国也是这样的。这样的失衡状况并不是很严重，如果失衡的现象越来越严重，如果女人真的更有价值，男女之间的价值是可以得到平衡的吗？现在有谁反对他的观点？
提问：谢谢您，我想回应他的观点。其实他不会带来歧视性，但是想法本质是有歧视思想的，为什么？如果说，他想要追求完美，追求带有一些歧视性的事情。我认为这样会赋予父母很大的权利，这样的权利并不是合理的。至于他们可以决定孩子的性别，可以说父母就像一个生产者，而孩子就是商品。就像我们买汽车就会选择自己想要的汽车，如果生孩子可以有更高的目标，这样的孩子就不是孩子，而是商品。
虽然科技会加快社会的发展，但是在整个的发展过程中，科技也扮演了很多的父母作用。
迈克尔·桑德尔：你的意思是基因会使孩子成为产品。
提问：刚才J提到一点，把选择孩子性别的问题等同于选择婚姻伴侣，我认为这两个问题是毫不相干的。如果选择自己的伴侣，这是在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如果选择孩子的性别，这是在为其他人做决定。
迈克尔·桑德尔：我想看看这边怎么来回应？
提问：我的名字叫任月明，来自新闻专业。
迈克尔·桑德尔：好的，把麦克风递过去。你怎么回应刚才的说法，也就是选择婚姻伴侣，还是在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并没有影响到孩子的人生，并没有决定孩子聪明、漂亮与否，你怎么回应？
提问：在我们的生活中，父母在为我们选择很好的学校，给予我们求职的建议或者选择人生伴侣、婚姻伴侣的意见。我认为这两者是有区别的，但是我认为最重要的区别在于程度问题。
提问：我想回应，我反对你的观点，因为你是一个人，存在于真实的世界当中。虽然父母给你选择婚姻伴侣的建议，但是在这里谈论的是选择孩子的性别，他们现在还并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他没有给予任何选择权，虽然父母会给你施加更多的压力，自己仍然可以承担压力，仍然可以做出不同的选择。
迈克尔·桑德尔：谢谢大家参与讨论。我来总结一下刚才经过辩论得到的一些经验，就是通过生物工程技术来选择孩子的性别、音乐、智力、体育才能等等。有人同意这种技术的请举手？可以通过这种技术创造出更完美的孩子，这个孩子在未来就更大的机遇获得成功，父母可以做任何事情来帮助孩子成功，可以进更好的学校，带他们进音乐学校、体育课等等，经常父母不顾一切尝试帮助孩子可以获得更大的成就。如果这些都是可以接受，都是可行的话，为什么不能利用基因让自己的孩子在以后能够有更好的特征？这是一种观点。
另外一个观点，父母有权利做出这些选择，正如人们可以选择自己的伴侣，选择什么时候结婚，选择什么时候生孩子，科技也让我们选择孩子的特质成为可能，父母可以从生育诊所中选择精子捐赠从而来决定孩子以后的基因特质。反对意见其中之一，这就可能造成男女比例失衡，这种失衡在其他国家都有可能出现。而其他人并不会太担心失衡问题，认为这种失衡问题在最后是可以纠正的。如果女孩子数量减少，她们的价值就会升高。
另外一种反对意见，如果我们可以进行性别选择，这就是一种变相的社会歧视，可能会造成更多的刻版印象和歧视，这是不公正的。这不仅仅是基于人口平衡的考量，同时我们又谈论到父母对孩子的态度。其中一种观点，父母应该无条件接受孩子，不管孩子以后发展成什么样的人都应该接受，这是一种无条件的爱。而这种想法也和刚才的想法相似，如果父母可以选择孩子的特质，就可能会把孩子视做物体、视作商品，这两种意见非常相似。因为父母可以把孩子视作商品，因此父母就无法对孩子有这种无条件的爱。
我们又讨论了完美的定义，这是很发人深思的提议。真正的美丽、真正的完美是应该有缺陷的。这听起来可能自相矛盾，为什么最高程度的完美、最高程度的美丽是有缺陷呢？为什么不修正所有的缺陷，让完美更上一层楼，可能现实情况并不是这样。这就可能造成人们的千篇一律，让我们所有人的特质变得不再特别。作为人的特别之处就在于我们人是不一样的，虽然我们追求完美，但每个人都还是有自己的特质。通过基因工程进行特质的改良就可能创造一种错误的完美，它可能抹杀人们的多样性，从而片面的接受一种肤浅的美丽。
这种情况在任何社会、任何时候都可能发生，它可能抹杀人类的多样性，让我们不再像现在这样如此独特。我们还有一种支持基因工程的论点。
基因工程的论点它宣告了一种工程的成功，一种工程的可支配，我们可以支配自然，支配人性，在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希望更大的控制权。比如我们希望控制环境、控制职业生涯、人生计划和生活伴侣，我们想选择我们的工作，而我们同时一起努力也希望控制整个世界，所以在很多情况下我们将自由和更大的控制权联系在了一起。
我们利用生物技术让孩子变得更完美，就此成为了自由的最好形式。可是这种想法是正确的吗？仔细想一想，这种关于自由的论断也是有可疑之处，因为我们在定义美德的时候或者在定义聪明的时候，都在寻找一种社会嘉奖的美德。因为我们喜欢篮球，认为个子高就是优点，但是我们看到好莱坞广告时我也希望能够长得像电影明星一样好看。如果我们也想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能够在这个社会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把自己局限于这样一种刻版的印象中，这是一种遵从，遵从对成功、对美丽、对美德的愚昧见解。如果我们让技术变得更有竞争力，那么我们离自己的道路可能会越来越远。
有的人说到，性别选择可能会加强人们对男孩、女孩的印象，而这种所谓的自由就给了孩子一种比较优势。但是我们认为这种刻版的印象，应该修正并改正他们，刚才我们讨论了反对基因工程的各种意见，必须要扪心自问改变这种刻版的想象，是否我们再讨论一下到底如何设想这种美德。当然基因技术在治疗疾病方面有特别的技术，但基因仅仅是一种工具，当然我们往往忘记了它是一种工具，往往限制了它，我们往往要有自己的价值，自己的美德，自己的判断力，只有自己才能正确运用科技。
如果说我们对一些正义、美德的定义有一些不同的意见，也就是今天会坐在这里一起讨论这种正义定义概念的原因。如果我们有不一致的意见可以进行讨论，回应或作出不一样的回应。这就需要培养聆听的能力，培养互相尊重的美德。
今晚让我们印象非常深刻的一点，大家都各抒己见，但同时也充分的尊重了别人的意见，而这应该是最完美的美德。
谢谢大家！
主持人：好的，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感谢迈克尔·桑德尔教授。
今晚就到此结束。
（对于速记稿中一些提问的同学的名字与实际有出入、或者名字在速记过程中使用简写的，我们在此表示诚挚的歉意！同时也感谢您对博闻论坛工作的支持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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