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

【原文】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横波。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

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

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朱宫。灵何为兮水中？乘白鼋兮逐文鱼，与女游兮河之渚，流澌纷兮将来下。

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波滔滔兮来迎，鱼粼粼兮媵予。

【译文】与你同游览兮于九河，空虚之风起兮水起波。以水为车兮荷叶为盖，驾御两龙兮螭龙为骖。

登上昆仑兮极目四望，心飞扬兮意浩荡。日将暮兮怅然忘归，惟有极目河滨兮心怀觉悟。

鱼鳞饰屋兮龙鳞饰堂，紫贝饰门兮红木为宫。神灵欲何为兮在水中？乘大鼋兮追逐文鱼，与你同游兮河中小洲，流水纷纷将尽兮上游之水又下来。

与子交手兮向东行，送美人兮于南浦。波浪滔滔兮来迎接，河水清澈兮我将送别。

【说明】本歌是太阳神祭祀仪式的第七乐章，所谓“河伯”，即是指神话传说中的黄河之神，历来都称河神，至战国时期始称河伯。如《庄子·秋水》：“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本歌描述的是太阳从东方升起到西方落下的过程，太阳从东方升起，一开始看到的就是波涛汹涌的黄河，黄河自西向东，逶迤千里，始终与太阳相反而行。太阳西行到达昆仑山后，还能够看见黄河清澈的源头。屈原极尽拟人化浪漫之描写，太阳看见河伯居住在水中，鱼鳞饰屋兮龙鳞饰堂，紫贝饰门兮红木为宫。这与庄子之意颇为相同，河伯以秋水之大而自满自傲，及顺水势到海边一看，才知道自己的渺小。而北海神却认为自己很渺小，因为他知道天地之大，大得不可想象。太阳也知道天地、宇宙之大，所以他想不通河伯为什么要居住在水中，为什么乘着大鼋追逐文鱼，这很好玩吗？所以太阳神最后还是离开了河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