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首先整顿内部的问题

【原文】鄢之役，晋伐郑，荆救之。大夫欲战，范文子不欲，曰：“吾闻之，君人者刑其民，成，而后振武于外，是以内和而外威。今吾司寇之刀锯日弊，而斧钺不行。内犹有不刑，而况外乎？夫战，刑也，刑之过也。过由大，而怨由细¹，故以惠诛怨，以忍去过。细无怨而大不过，而后可以武，刑外之不服者。今吾刑外乎大人，而忍于小民，将谁行武？武不行而胜，幸²也。幸以为政，必有内忧。且唯圣人能无外患，又无内忧，讵³非圣人，必偏而后可。偏而在外，犹可救也，疾自中起，是难。盍姑释⁴荆与郑以为外患乎？”

【译文】鄢陵之战，晋国征伐郑国，楚军援救郑国。晋国大夫们要战，范文子不希望作战，说：“我听说，为人君的用刑法端正民众的行为，取得成功，然后到国外发扬武威，所以内部和睦，在外使人畏威。如今我们的司寇对小民天天用刑，刑具都用坏了，而对大臣们却不用刑法。内部还有不用刑法的，何况对外呢？战争就是刑法，就是用刑法诛杀有过错的。过错由大臣铸成，怨恨由小民产生，所以用仁惠消除怨恨，用忍心铲去过错和罪。小民没有怨恨而大臣没有过恶，然后才可以耀武扬威，以刑法对付国外不服从的人。如今刑法不加于大臣，而用忍心对待小民，将对谁施行武威呢？武威没有施行却打了胜仗，那是侥幸。用侥幸心理处理政务，必然会有国内的忧患。而且只有圣人才能做到既无外患，又无内忧，如果不是圣人，就一定会偏失一个方面，这才可以行事。偏失在外，还可以救，如果疾病从内部发作，那就困难了。何不放弃楚国和郑国，让它们作为外患呢？”

【说明】本节记录的是晋国大夫范文子的言说，范文子认为晋国国内还没有整顿好，就贸然对外用兵，就会导致内乱。所以应该大力整顿内部，然后才一致对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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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细：(xì戏)地位低微之人。《晏子春秋卷二·内篇谏下第二》：“吾细人也，皆有盖庐，以避燥湿。”《晏子春秋卷二·内篇谏下第二》：“遂欲满求，不顾细民，非存之道。”《鹖冠子·学问》：“细人犹然不能保寿，义则自况。”

2.幸：(xìng杏)古通“倖”。《管子·正》：“遏之以绝其志意，毋使民幸。”《荀子·王制》：“朝无幸位。”《公羊传·宣公十五年》：“小人见人之厄则幸之。”《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幸得脱矣。”《小尔雅》：“非分而得谓之幸。”这里用为侥幸之意。

3.讵：(jù具)岂、难道。用于表示反问。如：讵料(哪能料想到，不料)；讵意(同“讵料”)；讵可(岂可)；讵能(岂能)；讵敢(岂敢)；讵怪(岂能奇怪)。《庄子·人间世》：“外合而内不訾，其庸讵可乎？”《列子·黄帝》：“范氏之党以为偶然，未讵怪也。”

4.释：(shì士)《书·多方》：“非天庸释有夏。”《管子·君臣上》：“为人上者释法而行私，则为人臣者援私以为公。”《左传·哀公八年》：“乃请释子服何于吴。”《吕氏春秋·察今》：“故释先王之法，而法其所以为法。”《国语·晋语》：“君其释申生也。”这里用为舍弃、抛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