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我的飞行小记

 散    文 

须臾之间，飞机如离弦之箭跃上天空。

透过弦窗，头顶是蓝色穹窿，如瑾如霞的云层在机身下蜷蜿，向上伸展。田野，城廓呈棋盘一样的方格，隐约可见。

不去辨认大地的遥远方位，因为拥有天空，机翼，云彩的沉静，充溢祥和感。当我瞥见云缝下的大地，却陡起惶恐，觉出自己并无翅膀，而借助，依托飞机的翱翔，是极其不安和恐惧的事。窗外阳光，炫目炽热，云海大地交汇一起。我俯视，想找出一座椎体的山脉，但人间的完美布局与画面元素，像一桢印刷品或是银幕，从阅读特性，视觉效果到艺术美感，递给我的是一种平面美学。

极目处，云絮陡然上窜，和蓝天完整缀连，这才叫天衣无缝。我无尽遐思，冒出李白的两句诗：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阳光下，云层时而凝然不动，间或一马平川，或作奇峰突起，切入童话一般的世界中去，足以让我如梦幻觉。窗外是宽长的左机翼，如果机舱门开着，我会独自走出去吗？当做散步，在童话世界恣意一番，把奇妙幻觉一尽收揽。影视里见过机翼上的勇敢历险者，戴着拉酷风镜，翻转筋头玩吊环，跳伞者猛兽一般跳下去，发出强悍呐喊声撕裂云朵，让我这般的胆怯者更是胆怯。

飞机轰鸣，像汽车爬坡上坎的吃力。阳光更具神一般的光耀。蔚蓝穹顶现拉长的白色云带，镶满神秘苍天。全是洁白絮团，大团隆起，离机翼远。我一边捕捉能感受到的，一边在手机上飞快书写这篇随记，希望灵光和诗情被记录。我离窗外的云带很近，它们瞬间变幻出各种形状。当我认真去捕捉这些动态，脑壳便丝丝晕眩，人在这种时间段真是不踏实，双脚离地，青萍一般，无根飘泊。竟暗自心里催促：时间你快前进。飞机你快飞吧！大地才是我最可靠的依赖。

这时，飞机忽然滚进了云海，窗外云流混乱，四处看不见蓝天，找不着我的大地棋盘。我也曾在诗歌里写过如此这般的意像，我欲飞翔，九天之上揽月亮。当此时身置平流层下，飞机使劲贯穿云海，巨烈的颠箥抖动让我禁不住祈求上天。平安真的不能玩丁点虚幻门道。我情愿不品玩神异之旅，宁愿一步一步走路，踏实步行回到家中去。

周遭的乘客多在安眠，并无我的心绪不宁。老婆睡醒后和我换到靠窗的座位，要欣赏一番乘风破浪，云海茫茫的景致。机翼真像一只马达加斯加巨型象鸟的翅膀。这当口，我诗意地瞅了几眼走过的空姐，花苞一样养眼。娶了空姐做老婆的男人，让人羡慕嫉妒恨。我想，若有下辈子，能转世，我的任务会有很多。未竟的事业不能悬而未决。我转世为一个横着走路的螃蟹，至少它豪横。抑或是一位一笑生百媚的空姐。

我想，假如李白这时也搭乘飞机，不知能写出什么惊人诗句来？也是，人类一直梦想飞天，直到上世纪才成真。古代的伟大诗人们只能席地而坐想像飞天。试问，倘若李白坐上飞机，会是什么感概？他是天才，天才有别于常人，尤其李白这种浪漫到骨头的诗人。

喇叭里广播这趟飞行要结束了，临近广洲白云机场。飞机逐渐下降，我屏了好久的一口气才嘘了出来。无论如何，抵近机场了，仅靠滑翔，也能安全着陆。这趟飞天之旅该是平安。我不热衷于飞机交通，置身于空中，毕竟渺茫无措，心魂揪紧，这个过程，既难捱又难受。

飞机大幅降低高度。我看见了一派大好河山，美丽的城市和亲切的土地。云海上升，飞机平稳。

我落地了！

坐上空港大巴，一路驶向中山市。繁华节奏，生命忙碌。满目苍翠，土地质朴。窗外就是我们的大好山河。此刻，我竟然少了飞机上那份君临天下的胸襟。

还是做一棵扎根土壤的树木吧！这最实际。站着比悬着不知稳当多少倍。真实才是大幸福，心慌是因为周身没有落到踏实处。

本文作者老贝：与神最接近的松滋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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