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 | 纪干老甘

都说老甘名副其实，想想也是。老甘大名叫甘正义，长期从事纪检工作，他办案认真、果断，就是平时说话有些口吃。与人说话语速平缓时，还好些，遭遇快人快语的人，他口吃得便十分厉害。纪检主要工作就是查案、办案。办案就得天天找违纪违法嫌疑人谈话。于是，有人私底下便暗忖：这老甘是怎么审案的？还有好事者专门去问老甘的同事，是不是审问时，老甘只在旁边做笔录？

同事严肃回复：“哪里的话，老甘是我上级，他不主审，难道是你主审？”好事者想再问，老甘的同事便说，无可奉告。

谜底几年后揭开。老甘的一位小学同学杨万发，当了开发区主任，利用招商引资大肆受贿，恰巧，让老甘逮个正着。老同学审讯室相见，气氛分外尴尬。老甘为老同学的堕落感到痛惜，而老同学此时却有些好奇，想看看对方到底怎么审他。相互用眼神审视片刻之后，只见清瘦而高挑的老甘，从主审座位上腾地而起，右手拍着桌子，喝道：“杨万发！你是怎么受贿的？请如实招来！”杨万发还沉浸在老同学口吃的幻想之中，没有想到老甘连珠炮般发问，一点听不出有丝毫结巴。杨万发大吃一惊，一下子蔫了。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审讯，老甘口若悬河，一泻千里。杨万发只好竹筒子倒豆子，把自己的违法事实从头讲来。

杨万发受贿556万元，但因认罪态度诚恳，主动交待纪检部门尚未掌握的犯罪事实，积极退赃，并揭发他人的犯罪线索，因此获刑7年。杨万发刑满释放后，他并没有因此忌恨老甘，他寻思：要不是老甘让他悬崖勒马，他可能这辈子要坐穿牢底。更让杨万发感动的是，就在他服刑期间，他老爸老妈相继得了病，亏得老甘及时送医与服侍，才太平无事地活到他回来。

他想感激老甘，又担心登门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于是，他就给老甘打了个电话：“喂！老甘吧？我是杨万发！”老甘在电话中回复：“你，你是……”“老甘！我老杨回来了！说心里话，你让我浴火重生了！”老甘的回应却还是：“这这这……”

一年之后，杨万发利用自己的才学与技术，办起了一家科技公司。忙碌公司主业的同时，他没有忘记老甘审案那种判若两人的神态，老甘的口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想替老甘探个究竟。因公司的业务，他到北京出差的机会多了起来。有天，他办好公司的事，就跑到大医院去咨询专家。西医专家问不出名堂，就托京城的一位大学同学，找到了一名老中医，绘声绘色地说了老甘口吃的经过，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平时口吃严重的老甘，为何在审案时能气畅如流，舌吐莲花？

这位须眉皆白的老中医，手捻胡须，思量片刻，挥笔在一张处方笺上郑重写下八个大字：正气贯顶，语畅似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