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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随想

作者林绪泉,广东平远县东石中心小学语文高级教师。学者,专注书法艺术,关注红学,古典文学,诗词。

作者

叶换

从表面上看,林黛玉的病让人认为'痨病',因为久治不愈,咳血,但“痨病”是会传染的,而《红楼梦》中并没有这方面描写,可见不是“痨病”。 实际林黛玉的病是先天性身体虚弱,后天性心病加剧。黛玉的病本可以医治,但终究没有好起来。

林黛玉短暂一生,病的好坏随她的成长过程而变化,分三个阶段。

进贾府前到进贾府阶段,林黛玉是怯弱的小女孩。

在家庭教师贾雨村眼里,“这女学生年纪幼小,身体又弱,工课不限多寡,其馀不过两个伴读丫鬟,故雨村十分省力,正好养病。看看又是一载有馀,不料女学生之母贾氏夫人一病而亡。女学生奉侍汤药,守丧尽礼,过于哀痛,素本怯弱,因此旧病复发,有好些时不曾上学。”雨村乐得外面游玩散心。

《红楼梦》第三回黛玉进贾府:“众人见黛玉年纪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貌虽弱不胜衣,却有一段风流态度,便知他有不足之症。因问:‘常服何药?为何不治好了?’黛玉道:‘我自来如此,从会吃饭时便吃药,到如今了,经过多少名医,总未见效。……如今还是吃人参养荣丸。’”

“那一年,我才三岁,听得说来了一个赖头和尚,说要化我出家,我父母固不从。他又说,既舍不得我,只怕我的病一生又不能好,要想好,除非从此以后不许听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外姓亲友一概不见,疯疯癫癫说了这些不经之谈。”

林黛玉如是说。她不知,前世轮回,她已经是怏怏病体缠身。

林黛玉进贾府后,步步小心,刻意隐瞒自己的内心。

“这黛玉尝听得母亲说,他外祖母家与别人家不同。他近日所见的这几个三等的仆妇,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何况今至其家,都要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要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行一步路,恐被人耻笑了去。”

随着对贾府的熟悉,见了宝玉,黛玉度过了她的与宝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日子,心理发育、生理发育情况都受到不少影响。此时,黛玉年长些了,但身上病症应没多大恶化。在这阶段中,黛玉的身子由于'人参养荣丸'的调养,出现了短期的稳定现象,由于经常压抑,也养成孤僻内向的性格。

黛玉与宝玉的爱情,在这一阶段。

宝玉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少女黛玉的情怀。湘云的偶尔回贾府,引得黛玉时不时参与湘云与宝玉的相见诉说,湘云的行动都在黛玉的视线之中;宝钗的日常安之若素,更引得黛玉时不时的警觉,所以有中午发现宝钗在怡红院绣肚兜的情节和偷听到'要是林妹妹也说这样的‘混帐话,我早和他生分了’'这样的令她'又惊又喜'的知心话。

“那林黛玉偏生也是个有些痴病的,也每用假情试探.因你也将真心真意瞒了起来,只用假意,我也将真心真意瞒了起来,只用假意,如此两假相逢,终有一真.其间琐琐碎碎,难保不有口角之争。”

“觉得浑身火热,面上作烧,走至镜台,揭起锦袱一照,只见腮上通红,真合压倒桃花……”林黛玉的病症偶尔好转,时好时坏。一次次事件一次次触动林黛玉病情。

“黛玉每岁至春分、秋分后必犯旧疾,今秋又遇着贾母高兴,多游玩了两次,未免过劳了神,近日又复嗽起来。觉得比往常又重,所以总不出门,只在自己房中将养。”喜怒哀乐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动辄哭泣,多愁善感。“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偶受时疾症候所困,渐渐的病症加重,日复一日。

按祖国中医的观点,黛玉应是先天不足身子羸弱,肾气不足,咳喘,“有时竟一口气转不过来”。后天已是心阴不足,肝气郁结。再加上环境的压抑'风刀霜剑严相逼。”造成严重心理疾病。

少女阶段的林黛玉,症见半夜三更未入眠,未安眠,敏感多疑,杯弓蛇影,手足心发热身子自汗盗汗。思虑多,气机郁结,则肝主疏泄功能失职,就会出现失眠、健忘等症状,肝经走胸肋部,气机郁滞则出现胸肋胀满、女子乳房胀痛等症状,所以面部常有“痘痘”,也使用“蔷薇硝”。

《红楼梦》第四十五回,“宝钗道:‘昨儿我看你那药方上,人参肉桂觉得太多了。虽说益气补神,也不宜太热。依我说:先以平肝养胃为要。肝火一平,不能克土,胃气无病,饮食就可以养人了。每日早起,拿上等燕窝一两、冰糖五钱,用银铞子熬出粥来,要吃惯了,比药还强,最是滋阴补气的。’”宝钗的药理、药方倒是颇为对症的,黛玉的病根不在肺而在肝。肺气虚弱,治好肝气郁结,肺气便得于提升。

“肺痨”症见身体消瘦,骨蒸潮热,自汗盗汗,气短乏力,神疲纳呆,乏力等全身症状和咳嗽、咯血等呼吸系统表现,林黛玉身上都有体现,但她确实不是“痨病”。

心理学研究发现,内心的自卑,不安全感,年幼时母亲过早离世,后又被送到荣国府寄养,父亲又染病去世等一系列打击,给年幼的林黛玉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个体自身的自卑、不安全感,又会导致对人际关系过于敏感和防御。所以她“步步留心”。本来体质的柔弱,又加上悲伤情绪,互为影响,形成恶性循环,医学心理学发现,长期的精神打击、情绪压抑、情绪失控,会导致植物神经功能紊乱,内分泌失调,导致体质虚弱,使林黛玉免疫力急剧下降,很容易导致感染疾病,咯血、消瘦,最后“一抔净土掩风流”。

《红楼梦》第二十八回,大家在王夫人那里讨论起林黛玉吃药的问题来,此前林黛玉一直吃“人参养荣丸”,王夫人说王大夫开了一味药,叫什么名字忘记了,大家猜测一番,最后是薛宝钗说出了 “天王补心丹”。

传统中医认为,“天王补心丸”为安神剂, 具有滋阴清热,养血安神之功效。主治阴虚血少,神志不安证。对心悸怔忡,虚烦失眠,手足心热,口舌生疮,大便干结,舌红少苔,脉细数等所致的失眠、心悸,以及复发性口疮等属于心肾阴虚血少者。此剂对林黛玉的症状无疑是有好处的。

“既受天地精华,复得甘露滋养,……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甚至五内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常说:‘自己受了他雨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若下世为人,我也同去走一遭,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还得过了。’”这段是“木石前盟”今生还泪说,但就其原因,实由宝玉一人引起。所以,宝玉才是林黛玉病症能否治好的关键。

“你要说的话我早都知道了。” “你只管你,你好我自好,你何必为我而自失。殊不知你失我自失。……' 林黛玉的内心,时刻装着宝玉。宝玉就是她的唯一。

“心病还须心药医”,对林黛玉来说,贾宝玉无疑才是一剂“天王补心丸”。真正能治好她病的药是贾宝玉。“包管一料不完就好了”。但是黛玉的病终究没有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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