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英雄曹顶小传

曹顶墓

这位勇士，就是老百姓祭祀的人，他既不是神仙也不是佛祖，而是南通本土的一位民族英雄，名叫曹顶，因为英勇抗击倭寇而牺牲，这里就是他的墓。南通的老百姓把曹顶当做保护神一样来纪念和祭祀，五百年来香火绵绵不绝。

国有危难奋身赴

曹顶，通州余西场人，生于明朝正德九年(1514)，盐民出身，从小跟着父亲给富户当佣工。曹顶出生时，人们发现他头顶有三个发旋，于是就喊他为“顶儿”，这样“顶”便成为他的名字。曹顶年轻时强健彪悍，臂力过人，性格豪爽，他受雇于盐贩，驾船出没于江海之中，练得一身好水性。

明朝嘉靖年间，海防松弛，倭患猖獗，倭寇经常骚扰我国沿海地区，他们上岸烧杀掳掠，强奸妇女，无恶不作，给沿江、沿海人民带来极大的灾难，而南通则是受害最深的地区之一。

抗倭图卷之五水上激战

嘉靖三十二年(1553)，倭寇进犯太仓，总督张经到通州征兵，曹顶积极响应，应募为乡兵，隶属通州千户姜旦部。曹顶勇敢善战，有一次与倭寇激战于大江之中，他挺起长矛先将那倭船上的舵手刺落江中，乘倭船失去控制，船上倭寇慌乱的时候，猛跳过去，登上倭船，把铁锚抛进江中，在船上放起火来。顿时，倭寇乱了阵脚，明军顺势发起总攻，倭寇大败而去。

曹顶塑像

这一战，成为曹顶的成名战，他杀倭的事迹广为人知。曹顶也当上了一支战队的首领，这支战队有30艘哨船（指巡逻警戒的船只）、500名士兵，驻扎的地点在江南。每次，曹顶率部抗击敌人，都亲自冲锋在前，即使敌人的箭矢如雨，也从不后退。在一次激战中，一个倭寇拼死上前，打落了曹顶手中的盾牌，另一个倭寇持枪猛地向他刺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曹顶已把倭寇刺过来的枪牢牢地夹在右胳肢窝下，左手飞快地从地上拾起盾牌，挡开枪，又向倭寇杀过去，倭寇纷纷逃跑。在另一次激战中，曹顶冲向敌群，救回了被困在重围中的部属，还活捉了一个敌人。在曹顶的带领下，这支队伍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威名远播。

抗倭图卷之一倭寇登陆

嘉靖三十三年(1554)四月初二，空前浩劫再次降临通州大地，那天，近百艘倭船乘涨潮而上，压住了狼山一带的江面，3000余名倭寇挥舞着倭刀，冲上南通城外烧杀掳掠，并很快攻到望江楼前，这座望江楼是正德年间(1517—1520)所建，在南城之南1公里处，是一座供瞭望、屯兵、积粮、守御之用的戍楼。望江楼前还设有浮桥，遇警可以拆除。可是，这回倭寇冲过了没有来得及拆除的浮桥，并纵火点燃起望江楼。所幸的是当倭寇冲上通州的南吊桥——通济桥时，澄江门(通州的南城门)连同壅城的城门都关上了，朝京门(西城门)和天波门(东城门)也一样紧闭上，将倭寇挡在城外。倭寇把通州城层层围住，还常向城内发起攻击。倭寇占领了城外，烧杀掳掠无所不为，他们纵火烧尽了民宅寺庙，处处一片焦土，先后屠戮老幼数千人，尸横遍野，如此人祸，是南通历史上前所未有的。

抗倭图卷之五水上激战

当时，参将解明道督兵正好在被倭寇围困的通州城里，他日食夜宿在城上，调度军民守城，维持城里的社会稳定。但城里的居民眼见倭寇的猖獗，日夜期盼曹顶带着他那英勇善战的500部众赶回通州，解救家乡父老的苦难。

明万历《通州志》上的“通州治图”

曹顶果然没有辜负通州乡亲们的期望。他主动请命率领部众回到了离别9个月的家乡，他将哨船组成可攻可守的活动水寨，往来于通州的江面上，一有机会，便率队向围城的倭寇发动袭击，不断骚扰倭寇，扰得倭寇不得不分兵应付。倭寇集中全力在四月十四日发动了一次总攻。从五更开始，通州3个城门都开始了激烈的攻守战，倭寇的箭密密地射中城楼，并一次一次地冲到城下，架起云梯，拼命地想爬上城头……城头上参将解明道亲自督阵，指挥军民竭力防守，一回回地推倒云梯，把爬上城头的倭寇一个个赶下城去。此时，曹顶率部众冲破倭寇的设防，打得倭寇措手不及。从寅时到巳时，足足四个时辰的血战，倭寇百余具尸体横陈于通州城下。倭寇大败，乘船数十艘逃走。就这样，城内外配合作战20余天，彻底粉碎了倭寇的破城计划。

从来草莽出英雄

通州城保卫战胜利后，曹顶又继续率领他的部众在大江南北抗倭，身上带有数十处伤痕，杀倭近百人，他的战友和远近百姓都非常敬佩他。嘉靖三十五年(1556)，曹顶奉命率部增援扬州，途经泰州城，人们纷纷涌上街头，争睹这位英雄的风采。

曹公亭内外景

嘉靖三十六年(1557)四月，倭寇又从掘港海滩登陆，劫掠白蒲镇，海防副使马慎督军在陈家庄包围了倭寇，曹顶率部参战。四月初二，倭寇冲出陈家庄，向通州进发，曹顶紧追不舍，在通州城北50里处激战，又追杀至单家店。从辰时至午时，在三个时辰里酣战不已。这时，天下起大雨，地面泥泞不堪，曹顶追杀敌寇心切，无意间马失前蹄，滑倒在沟堑中，倭寇乘机围上，乱刀齐下，曹顶惨遭杀害，终年43岁。噩耗传出，通州无人不为他痛哭悲哀。

曹顶的功德牌坊

曹顶同历史上所有为国捐躯的烈士一样，是中华民族的脊梁。他出身底层，是一个烧盐工的儿子，从小随父亲生长于主人家，依主人之姓为姓。成年后有过一段贩运私盐、与官军对抗的经历，练就了一身操纵船只进行搏击的好本领，还养成了坚韧无畏的品格和善于凝聚人心的能力。他目睹倭寇荼毒生灵，便“以一死相许”，奋身抗倭。他战功赫赫，但是生性谦厚，每次打了胜仗论功行赏时，都让给其他奋勇杀敌的部属。按照曹顶的战功，官府好几回要授予他官职，他都一一推辞了。曹顶遇害以后身上没有任何积蓄，人们敬称他为曹义勇将军。“义勇”泛指应征入伍者，他至死未任官职，不仅始终保持着平民的身份，也保持着不求荣华富贵的平民品格。 

一介平民千古崇

曹顶虽然为国为民牺牲已经460多年了，但家乡的人民一直记着他，纪念他，为他建了墓、祠、亭。

曹顶殉国后，人们在当年曹顶英勇抗击倭寇的通州城南郊，通往狼山的路——城山路旁建了一座曹顶墓，在曹顶墓的北面还建有祭祀他的曹义勇祠，又称曹公祠。在清朝同治、光绪时期，曹顶被纳入官府祭祀的157名乡贤的名单中，每年的祭祀日，通州地方官员都要在曹公祠里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

20世纪20年代张謇重修的曹公祠

1921年，状元实业家张謇为了弘扬历史文化，重修了曹顶墓和曹公祠，祠内南北各有一排3间房屋，祠门上有张謇写的对联“匹夫犹耻国非国，百世以为公可公”，高度概括了曹顶的伟大。朝南居中供奉的是彩塑的曹顶像，中间天井种了两棵银杏树，后面是当年所办的曹公祠小学。

20世纪20年代倭子坟上的京观亭

此外，张謇还出资整修了倭子坟。所谓“倭子坟”，是指曹顶墓北侧约百米左右的一座高10多米的土墩，相传其中埋有曹顶所杀倭寇的尸骸，其实倭子坟并非坟冢，也没有掩埋倭寇的尸体，而是明代抗倭报警的烟墩，作用类似长城上的烽火台。张謇在烟墩西侧临马路的一面嵌上一块青石，上面刻“倭子坟”三个工整遒劲的大字，南北斜坡建台阶，可以经台阶登上烟墩顶部，顶部建了一座亭子名为“京观亭”。我国古代战胜者，垒叠敌尸封土而成高冢，用来记功，称为“京观”。张謇为亭取名，张扬民族光荣之意非常强烈。

倭子坟全景

京观亭

20世纪60年代，因拓宽城山路，拆除了祠堂和小学。在现在的城山路上，曹顶墓、塑像、倭子坟及两棵粗大茂盛的银杏树仍保留至今，曹顶墓已被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高台上，曹顶跨马横刀，两目深沉，凝视着南方，仿佛等待着金鼓击点，跃马出征……

曹顶跨马提刀像

而在曹顶殉难的地方——单家店， 即现在的通州区平潮镇，还建有一座曹公亭以作纪念。1921年，平潮籍著名学者费范九集资在原处重建。亭高10米，占地48平方米，亭中立曹顶跨马提刀像。亭建成后，费范九还向全国知名的文人、学者征集诗稿，收到张謇、梁启超、韩国钧等44人来稿，共53首诗词，汇编成《南通平潮曹公亭诗》一册出版。1938年该亭毁于日寇入侵，1957年南通县人民政府拨款重修，“文化大革命”时又被毁，1984年再次重建。几度被毁和重建，现在的曹公亭还屹立在原址，亭前悬挂费范九所撰的楹联“遗像千秋，雄心直欲歼全虏；危亭一间，毅魄犹应恋此乡”。

通州的地方志从清朝康熙志开始，到以后的乾隆、光绪等诸志都在人物志中收有曹顶的本传，并将他列入品位很高的“忠义”类，士大夫们十分推崇这位出身底层的为国献身的英雄，平民百姓对曹顶更感到亲近，近500年的时光过去了，曹顶的名字和事迹还在世间代代相传，他的纪念地依然为人景仰。

曹顶纪念公园

南通的每一代孩子，几乎都听过曹顶的故事，有一首歌还在传唱。曹顶出生地的小学——余西小学校歌是这样唱的：“美哉我校，美哉我校，邻有夫子堂堂庙，乡有将军义勇曹。天风怒号，海潮狂啸。我保我卫先我教。夫子之道高，将军胡弗效？学生努力各有造，家邦真正生英豪。”

这位平民英雄为了保家卫国而献身的崇高精神，是留给南通人民甚至是整个中华民族的一份不朽的精神财富。

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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