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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冷兵器极简史

人类进入文明社会之前,就有了阶级,有了阶级就有了战争,有了战争就不能没有兵器。从传说中的三皇五帝到如今,说中国的历史照样离不开兵器。

战车

从混沌的石器时代进入青铜文明,中国大地上最强力的主战兵器或者说装备是战车。战车确信是来自大陆西端大草原上舶来品,乌拉尔地区出土的战车与中国出土的年代最早的商朝中晚期战车外形很像,但是前者的年代至少要比后者早一千年。显然远古时期旧大陆上各地区的交流比我们想象的更频繁。先秦时代记述的每一次战役几乎都有战车的影子,最早的兵书《六韬》就有借姜太公之名专门介绍战车战法的篇章。战车在中国的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武王伐纣的牧野之战,周军一方仅有战车三百辆。到了战国时期,千乘之国已经不能再算大国了。

战车的制式有明确的介绍,每车载甲士3名,左方甲士持弓,主射,是一车之首;右方甲士执戈或矛,主击刺,负责近战;居中甲士负责驾车。此外每辆战车还会配备几十名到一百名的步卒,一千乘战车意味着拥有近十万军队。

战车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昂贵的作战装备,马场、矿产和工匠一个也不能少。此外战车在战场的应用有很多限制,地势稍有起伏就严重影响战车的威力。但这些不利因素都打消不了先人对战车的热情。原因有二:一是战场提振士气的需要,想象一下后世骑兵冲锋的场面就能想象步兵面对战车时的恐惧,而冷兵器时代在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士气,战车出动的场面很能威慑敌军。二是贵族战争的要求,春秋战国时期的诸侯战争,说到底是周天子下臣子们的内斗,大家不会倾巢出动地打生打死,体面地在战场上分出胜负最佳的方式就是车战,大家坐在战车上纵横驰骋,败了也可以立马逃走。可以说早期的战争形式还是很简单的,没有过多的阴谋诡计,只有赤裸的激情和高傲。

弩逼迫贵族们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不同于战车,世界上最早的弩出土自中国境内。战国时期,此前一直不温不火的弩突然大放异彩,间接将战车扫进历史的垃圾堆。春秋后期,诸侯争霸战争打出肝火,灭国战争越来越多,相应的城池攻防战发生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战车显然在这种战斗中作用不大,能方便进行远距离攻击的兵器开始大行其道。另一方面攻城战对兵力损耗很大,让贵族老爷们充当炮灰显然是不可能的,平民在军队中的比例由此越来越高。但是平民平常需要劳作,进行军事训练的时间和战斗素养都要大大缩水,故操作复杂的兵器是不适用的。弩的制作工艺虽然比较难,但是操作简单,容易上手,适合装备大规模的新兵部队。而且弩比弓的射程更远,使用也更省力,很适合攻城作战。

除了城池攻防战,在野战中,弩也很好用。高站在战车上的甲士简直就是弓弩最好的靶子,出身高贵的贵族被身份低贱的平民士兵轻易射杀,这在时人看来是不可接受的。然而他们阻止不了弩的使用,只能选择逐渐淘汰华而不实的战车。

弩首先跟着秦军声名大噪,拜电影《英雄》所赐,秦军攻城弩阵无坚不摧的形象深入人心。其实在诸国军队中都装备有大量的弩,秦国弩并不是质量最好,射程最远的。但秦国率先引入了标准化生产,弩的大小和弩箭的重量都有严格的规定,结实耐用,很适用于情况复杂多变的战场。

弩在汉朝进一步发扬光大,尤其是在与匈奴人的战斗中,弩是步兵占多数的汉军赖以取胜的法宝。当然光靠射箭在冷兵器时代是很难尽全功的,近战武器仍然必不可少。

刀和矛

真正体现冷兵器时代战争真意的还属贴身肉搏,肉搏直至今日也是士兵们最重要的科目,近战武器才是最能体现战争特色的标志。汉朝是中国兵器大发展的一个时代,不仅仅是大一统王朝的战争需求,而且是炼铁技术的发展和成熟。先秦时代,士兵们使用的武器大都是青铜的,青铜韧性有余而硬度不够,只适合戳、刺和割等动作,青铜时代的主流实战兵器只有短剑和戈。铁器时代为兵器的制作提供了更多可能,士兵们的常备兵器变成了可以有更多战术动作的刀和矛。

刀比剑更适合劈砍,在战场上威力更大,而且操作简单,新兵很容易上手。矛脱胎于戈,是将戈用来刺的动作专门剥离出来制作而成的兵器。矛最大的优势也是使用动作简单,而且损耗小,制作成本低。

以刀和矛为基础,中国战场上的兵器又衍生出很多新的杀人利器。比如槊和枪,再比如汉代的斩马刀、唐代的陌刀,这些都是刀矛结合在一起发展出来的巅峰之作。

弓箭

弓的发明远早于弩,早期的弩有很明显弓的痕迹。弩作为后来者,相对弓有很多优势,射程远,威力大,式样多,操作简便且省力,唯二的不足是射速慢和射击精度低。但是后来有包括诸葛连弩在内的许多连发弩被发明出来,抵消了射速慢的劣势,且在实际战场中,射击精度并没有在个人竞赛中那么重要,射程远、射速快才是王道。尽管有着种种不足,弓箭仍顽强地活跃在历代战场上,由此可见弓箭也有着它不可替代的作用。弓最大的优势是制作简单,这对于生产力相对低下的民族尤其如此,更具体来说是对游牧民族更加重要。草原上的居民配不起弩,他们从小到大更熟悉的是弓。弓与草原上的骑士相得益彰,骑马过程中射出弩箭并不难,但是搭箭拉弦就很困难了,操作弓就没有那么复杂了。

骑射一直是牧民们最得意的本领,到公元13世纪,蒙古人将这一技术发展到巅峰。

火铳与炮

与人们平常的印象相反,宋朝尽管是一个重文抑武的朝代,然而同时也是一个冷兵器发展的巅峰期,甚至开始出现热兵器。众所周知,火药的发明是中国对世界文明的贡献。中国人不止把它用来做烟花,也用来做武器。宋人发明的火器主要有突火枪和火炮两类,突火枪的枪杆由竹子制成,火炮的规格还不清楚,而且主要用来发射实弹,射程也较床弩近。这些火器的性能并不稳定,但在开放性很强的宋军中已有大范围应用。

蒙古人进一步将火器发扬光大,将突火枪的枪杆改由铜或铁铸成,火炮的口径和炮弹种类也更加丰富。这些火器在蒙古人的攻城作战中发挥了巨大作用,蒙古之所以能横扫欧亚大陆靠的不只是艺术般的作战技巧和精密的社会组织,还有其先进的火器装备。

后来,明朝将本土火器发展到巅峰,火器的应用已经相当成熟,从单手持手铳到重逾千斤的铳炮,各种规格应有尽有。

直到葡萄牙人将西方更先进的火器传入中国,明朝的本土火器才走了下坡路。明朝虽然已经开始实行海禁,但闭关锁国的意识远没有后代那么强烈,对于来自西方的奇技淫巧是兼收并蓄。

单论火器,明人对满人是具有压倒性优势的,但是明军对阵金军或清军总是胜少负多,这无疑让热武器很尴尬。许多时候并不是武器不给力,而是操作武器的人素质太差。明朝后期军纪涣散,兵员素质奇差无比,只能靠人数优势和武器先进勉强维持国防,这注定是很危险的。对于一个民族或一支军队来说,装备先进并不可靠,最靠得住的还是勇武的精神。

​火器在中国的发展没有开一个好头,让清人对热武器一直不大感冒,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认识,后人将用数百年的时间来弥补这个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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