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个猎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是他惯常走的那条山路。
边走路,边漫无边际地想着以前喜欢的女孩,想得恍恍惚惚。
然后,拐过一个弯,就被一片蓝色恍回了神。
“天空⼀下⼦亮得刺眼,简直就像被擦亮的蓝玻璃一样。于是,地⾯上不知为什么,也呈现出一⽚浅浅的蓝⾊。”
是的,我承认,我最初就是被这一句“蓝玻璃”的描写打动的。
想,这该是什么样的景色?
于是,就迎来了安房直子笔下,这一片美极了的蓝色桔梗花田。
她通过故事主人公猎人的口吻,展现这片花田:
“一刹那间,我惊呆了。眨了两下眼,啊,那儿不是往常看惯的杉树林,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原野。而且,还是一片蓝色的桔梗花田。”
猎人知道这是反常的,他命令自己立刻返回去,可是——
“那景色美得有些过分了,不知为什么,竟让人望而生畏了。可是,那里吹着让人心旷神怡的风,桔梗花田一直延伸到天边。就这么返回去,未免有点让人觉得惋惜了。”
他决定,在这美丽的花田里,稍稍歇一会儿,转眼,就遇到了远处飞跑而过的小狐狸。
对于小狐狸的初次现身,安房直子是这样写的:
“就在这时,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刷地一下从我的眼前跑了过去。我猛地站了起来,只见桔梗花“刷刷”地摇出了一条长线,那白色的生灵像个滚动的球似的,向前飞跑。”
这之后,猎人追着狐狸跑,不想却追丢了,当他感叹着“简直就仿佛看丢了白天的月亮一样”准备放弃时,身后响起了一个男孩怪里怪气的声音——
或许你和猎人一样,第一时间就已猜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孩,是小狐狸变的,一起变幻而来的,还有他身后的“印染-桔梗屋”。
于是,这之后,我们和猎人一道,进入了那个奇异的印染店,开启了一程奇妙之旅。
2.
那奇妙的入口,是小狐狸染成蓝色的手指所搭成的一扇窗户。在那扇窗户里,猎人看到了一只美丽的雌狐狸,那是小狐狸死在猎枪之下的妈妈。
小狐狸说:“尽管这样(妈妈去世了),我还是想再见到妈妈。哪怕就是一次,也想再见到死去的妈妈的样子。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人情吧?”
它说:“后来,仍然是这样一个秋日,风呼呼地吹,桔梗花异口同声地说:染染你的手指吧,再用它们搭成一扇窗户。我采了一大捧桔梗花,用它们的浆汁,染了我的手指。然后,喂,你看呀——”“我已经不再寂寞了。不论什么时候,我都能从这扇窗户里看到妈妈的身影了。”
小狐狸对猎人说,染一染手指吧,搭成窗户,看看能看到什么。
猎人心动了,同意了。他染蓝了拇指和食指,搭起来,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已经去世的曾经喜欢的那个女孩儿。
——看到了雾雨蒙蒙中的庭院、走廊,和自己小时候的一只长筒靴,看到了妈妈的小菜园,看到了小屋里透出的暖黄的灯光。
——看着,看着,他仿佛还听到了,听到了妈妈的唠叨,听到了收音机沙沙的声响,听到了小屋里年岁尚小的自己和还未去世的妹妹的追逐欢笑……
是的,这扇神奇窗户,是这样仁慈,让满存着爱的孤独的人,看到心底深处的所爱和所思;让存着善念的孤独的人,感受现实中已经失去的温暖。
然而,猎人回家后,无意识地去洗了手,洗掉了桔梗花汁,于是,手指搭成的窗户,也失去了魔法……
3.
和彩虹糖一起读完时,我看着沉默的她,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她说:“我心里,感觉暖暖的,又沉沉的。”
这就是安房直子,她笔下的童话,总是一边温暖着,一边悲伤着。
她从未想过通过纯粹的幻想来逃避现实,恰恰相反,她以诗意、温柔的笔触,直面现实。
直面现实中的孤独、缺憾和不可回避的消亡,也直面现实里的爱、善良和希望。
如同在猎枪下失去了妈妈的小狐狸,想妈妈,却依然保持着善意。而在猎人能给出的所有报酬中,它却选择留下了那把猎枪,我想,这就是小狐狸的温柔,或许,它不想在看到有狐狸倒在猎枪之下。
不说教、不煽情、不迎合,却处处都是爱,似淡实浓的爱。
猎人的窗户失去了魔法,但他依然看到了,看到了蒙蒙细雨中的那方温馨小院和一线暖黄的光,这是他的慰藉。
《雪窗》里,老爹的女儿不可能复活,但他迎风披雪走了一整夜,终是见了女儿一面。
《天空颜色的摇椅》里,盲眼女孩儿虽然不会复明,不可能看到彩虹的颜色,却有风孩子陪伴了她一生,从呱呱坠地到银发苍苍。
善良、执着、希望和爱,构成了安房直子的童话主题,也正因此,每每读完,将意识从唯美、诗化的画面中收回来时,心底涌上的感觉里,温暖总会盖过悲伤。
言君的绘本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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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言君,姑娘五岁,成长在“妈妈”和“文化服务者”双重职业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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