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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滴 | 莫用别人的标准,衡量自己的人生



莫用别人的标准,衡量自己的人生

文 | 子木蠡



廷华兄就是从来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却活得特别明白担待和精彩,我一直觉得他这样的经历才是人生,并非是因为精彩跌宕,而是因为他活出了一份罕见的执着。


廷华兄05年跟家里闹掰孤身一人来到北京,原因是家里催着他结婚生子找一份正经工作糊口度日,不要再做无谓的文学梦,安分守己讨生活。

 

廷华兄不同意,他老爹一怒之下背着他烧了他所有的书稿,廷华兄为此大病一场。面对亲人的诸多不解和逼迫,廷华兄决定去北京去誓死成全自己的梦想。直到2015年我初来北京,机缘巧合结识了这个对我颇多关照的大哥,才逐渐了解了当年他一路走来那些诸多的不易和辛酸往事。

 

如今35岁的廷华兄,已是多家报媒的大牌专栏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这十年间,他创作的三本小说,已经有两本被改编成电视剧并由他本人担任编剧上星播出。我最近一次见他,是中秋节他从梵蒂冈回国邀我一起吃饭,此时的他正在酝酿自己的第四本长篇小说。

 

廷华兄05年刚来北京的时候,一个毕业几年的学长给他介绍工作,问他:“想从事哪方面的?”廷华兄回答得很干脆:“不要很忙,薪水够我吃住就可以,其余不挑,能让我安心写作就好。”于是,廷华兄的第一份工作做了一名小区保安。每天晚上定点巡逻小区,白天休息,一个月工资加提成才3000多块钱,但廷华兄似乎对这份工作非常满意。


每次巡逻完毕,夜深人静,他就可以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把自己的梦想变成稿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成为背景供他安心写作。

 

后来,跟他一茬儿来的年轻人都走了,并撺掇他:“留在这儿干什么?工资还低,跟我们一起去别的地方干吧,是这儿工资的两倍。”廷华兄一一婉拒,不为所动。逐渐地,廷华成了颇有资历的老员工,还当上了保安队的副队长,后来公司让他来当这个小区的负责人,廷华兄拒绝了,理由是:不堪大任。


老板笑着说:“一个保安队长算什么大任?”


廷华兄说:“那也管着那么多人的安全。”

 

轮休的时候,和他一起的年轻人都去唱歌和泡网了,他则每到这个时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第三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正在国家图书馆看书的廷华被一个中年男子背后叫住。“你…是小区的那个保安吧?”那人问,廷华兄点头说:“老师好。”“我刚才看了你几眼没敢认,还真是你!”那个人颇感意外,居然在此地邂逅自己小区的保安。他看见廷华兄手里拿着一本《扬州画舫录》,于是问:“这书可不好读啊!”廷华兄回答:“在写一个宋代背景的小说,想来查一些资料,随便翻一翻。”

 

一个保安休息的时候躲在图书馆看书,还写小说,真是奇之又奇。中年男子和廷华兄聊天中发现这个年轻人才华横溢,见识也超乎常人,于是就给他留了一张名片,走的时候还专程将廷华兄载回去。第二天廷华兄便将一份打印好的小说初稿交给了这个中年男人。


一周后那个中年男人——也就是国内知名的编剧柳逢春跟他说:“愿不愿意做我的助手?”就这样,廷华兄做了柳逢春的写作助理,他的小说被柳逢春改编后拍成了电视剧,同名小说也全国发行。

 

数年艰辛,三年一剑,终不辜负,廷华兄一举成名。




按理说,照这样的路子走下去,又有柳逢春这样的伯乐相助,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自立门户在编剧行业站稳脚跟。可就在三年后协助柳逢春完成第二个电视剧本的改编后,廷华兄辞职了。理由仍旧是很简单——编剧满足大脑需求,小说才能直抵人心。来北京不为赚太多钱,只想好好写作,编剧说到底还是技术层面的东西,他真正爱的仍旧是小说。


廷华兄在奥体公园旁边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生活简单直接,睡觉看书和写作,偶尔出来参加圈子里的聚会。有次聚会上,一群编剧和几个畅销书作家大谈谁的剧本又卖了个好价钱,谁的书又通过精心运作买了几十万本,廷华兄却无动于衷。人家问他:“廷华,你最近在干什么呢?”


他回答:“看书,写作。”


“你那本小说都写了三年了,还写呐!”


“就快好,就快好。”


别人偶尔对他的讥讽,他欣然笑纳。

 

又一年后,也是他来北京的第七年,三年时间创作的第二本小说终于交付出版社,虽然只卖出了2万册,但获奖无数,让他跻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成为一名备受文坛青目的实力派作家。

 

“趁着年轻,赶紧写点畅销书,写点读者爱看的,随随便便卖个几十万本,光稿费就够吃半辈子了!”经常有人这么劝廷华兄,廷华兄总是说:“我不敢想有了那么多钱我该怎么花。”

 

“廷华,你就是不开窍!靠一把子力气写到老?你写那些严肃的文学谁会看?要写就写畅销书,来钱快,当编剧也行,来钱更快!”

 

“好好,写完这本书,就试试,就试试。”廷华答应着。




又过两年,廷华的第三本小说中英版本同时出版,他收到了来自伦敦大学文学院做访问学者的邀请,并斩获当年度德国克莱斯特文学奖。


廷华兄收到家乡静海市作家协会抛出的橄榄枝,邀请他回去竞选静海市作家协会主席,廷华兄说:“才疏学浅,不堪大任,当不了官,也当不好,误人子弟。”又给推辞了。

 

廷华兄从欧洲回来,回了趟家,家里的新房已经盖的差不多了,这些年廷华一直贴补家里,最大的一笔钱,就是用来盖这栋小别墅,估计年前老爹老娘就能搬进去颐养天年了。廷华老家门口时不时会有小轿车和远道慕名而来的读者拜访,每次家门口停了小轿车,四邻就说:“一准是来找廷华的。”


每年过年过节,送礼拜访的人更是不断,廷华一一让父母回绝,但亲戚朋友早就把廷华兄当成整个村子的荣耀。


而十年前,他还是一个不求上进满脑子不切实际文学梦的不孝子。


“看见你廷华哥哥没有,要跟他学,你看有出息了,多荣耀!”每年聚会亲朋们都有这样的感慨,廷华的父母现在天天是喜笑颜开,当初他们对廷华的不理解也随着时间而慢慢消散,儿子现在成了他们整个家族的骄傲。


廷华老爹有次上街看见当初自己硬要廷华去相一面的女孩儿,不,现在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你个吃屎的东西,跟你老爹一个样儿!”廷华老爹听着这个满脸戾气满嘴屎尿的女人骂孩子,心里感慨万千:“当初要是廷华听了我的话,现在的光景说不定还不如这,这世道是真的变了,娃的境界,我跟不上了,当初我烧娃的书稿,真是不该啊!”

 

家里给廷华说对象的就更多了,每到这个时候廷华爹就说:“都啥时代了,孩子说啥时候结就随他!”心里却也是着急得很,半年后知道廷华找了一个女朋友,长得极其漂亮,七姑八姨的悠悠之口这才算是就此打住。

 

廷华用了十年,终于兑现了自己当初的梦想。十年之后的廷华,脱胎换骨,但用廷华兄自己的话说:“打扮得像个人了而已,当初心里面那点想法,没变过。”

 




我问廷华兄:“这十年间印象最深的事情是什么?”我以为他会说,当保安时睡地下一层的潮湿和驱赶老鼠这样的事情,廷华兄想了想说:“一共有三次我想要动摇:第一次是当保安时身边的同事撺掇我换工作,那三年我投了无数的稿子,都石沉大海,真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于是一旦他们说起,走吧,能挣好多钱,我犹豫过;第二次是跟柳老师辞职,凭当时我那点人脉和关系,我一点把握没有能在文坛混开和站稳脚跟,而且当编剧那三年我的确收入颇丰,我又动摇了;最后一次,是静海市邀我竞选作协主席,你想想三十多岁的作协主席将来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机会也更多,但我犹豫了一下,又放弃了。”

 

廷华兄忽然问我:“子木,你来北京的初衷是什么?”

“初衷?我……”我说出这个字眼,忽然心中一下子被点醒。是啊,我当初不也是抱定着要当一个大作家的初衷才从洛阳来北京的么?后来忙着赚钱,忙着生活,这个词一直就放在心里,很少有勇气拿出来去跟别人说,去面对自己的内心。

 

“子木,你不用和同学同事比谁的月薪更高,你也不用因为看到繁华的CBD白领的身姿兀自伤感,你更不用每天盯着贴吧里又统计出来的大学生平均工资数据看看自己是不是超过平均线而稍感庆幸或失落。来北京,拼的不是谁比谁的工作单位,谁比谁逢年过节拿的福利更多,发的年终奖更丰厚,我们要比要拼的,说白了,是梦想。”

 

廷华兄说,梦想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让我们摆脱别人先于我们定的那些所谓的标准,而专心致志地过好自己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不是别人眼中所谓的生活,而是真真正正属于你自己的。我不用你来告诉我什么才是安稳和务实,我也不用你来告诉我将来可能会后悔,既然我选择了想要的生活,那么我用尽所有的力量也要过好它。

 

真正让人永生难忘的生活,并不是每个人都敢去亲身尝试的,可那才是值得我们去追求的美好,难道不是这样么?

 

来源:子木蠡的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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