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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驿站
石家庄市栾城区 / 岳瑞领
“布谷泣清明，游子思先祖。千里迢迢坐火车，泪奔归乡路……”读着杜老师的诗词，听着李宗盛的悲情演唱“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我泪如雨下，心中翻腾着对故乡对故亲的思念。三年前父母最后一次在村口接送我的情景又像电影一样回放，历历在目。
我的家乡位于308国道栾赵交界处的一个美丽的小村庄。从我十三岁离家求学，到进工厂上班，直至步入缕缕银丝的不惑之年，家乡就成了我人生中的一个驿站，是我出发的起点，也是我疲倦停靠的港湾。每次离家归家，父母都在村口接送我上下车。三十多年数不清有多少次，父母永远在那里为我守候——双亲从壮年到白头，从步履矫健到背影蹒跚，三十多年从不间断。这个驿站镌刻着父母对我的牵挂惦念和叮咛，这里是我血浓于水的亲情栖息地，有我取之不竭的力量源泉。在这个驿站上，留着母亲最后一次送我上车的身影；留着父亲在患癌症的日子里等我归家的孤独背影……
如今的这个驿站再也没了爹娘的等候！
我的父亲和母亲是同一年去世的，母亲是十月份，父亲是年底。三年前，在这个驿站，娘最后一次送我上车离家，娘推着自行车一边走一边和我说着心里话，在村口马路边停下来，对我千叮咛万嘱咐。那次我很顺从地点着头应付着娘，安慰着娘不要牵挂我，不要为我担心。像往常一样，娘看我上了车，目送我远去，我也像往常一样想着用不了多久，我会回来看娘。天有不测风云，十天后，母亲突患脑溢血去世，我赶回来握到的是娘由温变凉的手，娘走了，走得很急很急，十天前那最后的叮咛竟成了娘的临终遗言！母亲的去世，对身患癌症的父亲也是个打击，父亲先是捶胸顿足流泪，后来就抱着他心爱的唱戏机听京剧，不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我们给母亲办后事。
父亲是那年的正月里查出食道癌晚期的，手术已经没有意义，只能在食道放入一截食管，勉强维持生命。父亲和病魔顽强地斗争了一年，坚强地熬过了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
父亲生病那一年，因工作关系，我每周回家一次，心里想着陪父亲的日子已经进入倒计时，不知道哪天病魔会带走父亲，于是心中格外珍惜和父亲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每次我回家都提前打电话告诉父亲，说我明天要回家，在电话里能听出父亲很高兴的样子。第二天他就早早地坐在村口马路边等我回来。印象最深的是夏天的日子，我一下车就看见父亲坐在马路边一块石头上，单薄的汗衫裹着父亲日益消瘦的单薄的身躯，被病魔折磨的父亲已经很虚弱了，走路都没力气了。看见我下车走来，父亲略显吃力地站起身，眼里闪着喜悦的光亮迎向我，我感到此刻的父亲很高兴开心，因为我的出现让他暂时忘记了病魔。父亲坚持要我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在自行车上，我拗不过他，只好捡些轻的给他推着，我劝父亲骑上车子先走，他不听，坚持陪我步行。看着羸弱的父亲，我的心里酸酸的隐隐的痛。
在那一年的时光里，父亲常常在心中默算着我该回来的日子，和哥姐唠叨着说“玲该回来了”。虽然他每次见到我都说“你工作忙，别老往回跑了，我没事，不用惦记我”，在我走时他也唠叨着同样的话，但我能感觉到父亲对他最疼爱的小女儿的想念和依恋。
父亲在最后的日子里对来看望他的乡亲和亲戚们说：“没想到我快八十岁的人了，这辈子还能用上手机，这世上好吃的东西也都吃过了，俺也没什么遗憾的了。”父亲的话让我愧疚心痛，我亲爱的父亲啊，儿女们为您做的不及您为我们做的万分之一啊！
父亲对死亡也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他早已什么都想开了，还经常念叨着宽心话来安慰我们兄弟姊妹，但我们仍能感觉到父亲对儿女们的恋恋不舍，对美好生活的恋恋不舍，对生命的深深眷恋。父亲病痛难熬的日子也是我们兄弟姊妹难熬的日子，看着父亲受罪，我们心如刀绞，心在滴血，陪着父亲挣扎在生老病死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里。
在父亲卧榻的六十多天里，是大哥二哥和姐姐日夜不离地守候在父亲身边，至今想起来令我愧疚悔恨……
如今在村口接送我的人换成了我的大哥，带着他蹦蹦跳跳的孙子。但我仿佛依然能看见父亲清瘦的身躯，母亲佝偻的背影……
(本文编辑/杨关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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