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是对利益的重新调整。
盐改对利益的调整,首当其冲的就是失去了独家经营地位的盐业公司。
县级盐业公司,是首当其冲的首当其冲。
县级盐业是我国一个独具特色的存在。全国2000多家盐业销售法人主体,多数是县级盐业公司。为一个产品的销售单设县级公司,在快消品行业可算绝无仅有。
县级盐业,是食盐专营网络中的末端和基层。改革之前,食盐由定点生产企业出厂,经过省、市两级批发,到达县级盐业,再由县级盐业销往终端。盐业专营的利润,大头流往占据批发链条高端的省级盐业,去掉各种日常开支、盐政执法和人员开支,其实所剩无几。
县级盐业成于专营,也高度依赖专营。在很长时间里,盐业公司意味着铁饭碗和稳定的收入,因此也成为安置关系户的所在。人浮于事,机制僵硬,转型困难,成为很多县级盐业的致命伤。
虽然专营时期为保障合格碘盐供应做出了贡献,县级盐业依然是整个食盐产业链中最脆弱的一环。县级盐业没有省级盐业的雄厚家底,也没有控股参股食盐生产企业做支撑,当改革到来的时候,第一个被推向悬崖的边缘。
我曾偶遇西北地区某县级盐业公司经理,这个县80万人口,一年卖盐几千吨,却有70多人领工资。经理是个退伍军人,身材魁梧,声若洪钟,大声向我们诉说改革后企业的争相降价和恶性竞争,盐的利润越来越薄,他们只能苦苦支撑。“只要有钱赚,我们就卖,到哪一天卖亏本了,我们就关门。”
一个朋友在微信上告诉我,河南一个县级盐业公司的朋友,上个月只领到17块钱的工资。某地一个盐业公司,这个月开始发百分之八十的工资,员工的社保、养老保险已经停交,下一步准备卖公司的门面房给员工发工资。
面对危机,盐业公司也曾做各式各样转型的探索。有利用渠道经营名酒和调味品的,有开发房地产的,也有开办汽车4S店的,还有精简人员提高效率的。好几年前,一个领导就告诉我,福建武夷山地区的一个县级盐业公司,只有三个人,经理每天都夹着皮包开着车往外送货,如此的高效,面对竞争又何足惧?
生存还是死亡?县级盐业公司已经走到十字路口。
盐改半年,县级盐业公司的生存状态也许能够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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