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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廿之歌 | 白乐桑:“黑脚”的汉语之路


编者按

北大培养了一大批拥有北大底蕴、中国情怀和国际视野的留学生,许多留学生校友取得了突出成就。2018 年北京大学将迎来建校120 周年校庆,为展示形象、讲好故事、推动发展,北大启动了一系列研究项目,其中,国际合作部《北京大学新中国留华校友口述实录》丛书是口述史研究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讲述留学生校友的“燕园情”和“中国故事”。



《“黑脚”的汉语之路:法国汉语总督学白乐桑口述》


《“黑脚”的汉语之路:法国汉语总督学白乐桑口述》是《北京大学新中国留华校友口述实录》丛书中的一本,记述了白乐桑教授作为一名法国人的汉语、汉学之路,深刻地展现了其对中国的文化、对汉语、对汉字的结识之缘和热烈的爱。



几十年来,我经常被问及

“为什么学习汉语?”

而我找到的答案就是,

“我学习汉语就是为了有一天,

人们问我,您为什么学习汉语。”


白乐桑(Joel Bellassen)

白乐桑(Joel Bellassen),法国籍,1974年至1975年在北京大学哲学系学习,现担任法国教育部汉语总督学、法国国家东方语言文化学院博士生导师,是全欧第一位汉语教学法博士生导师,法国汉语教师协会创始人及首任会长,世界汉语教学学会副会长。


“汉字的魅力被中国人自己低估了。”

我为什么要学习汉语?

我出生在一个“黑脚”家庭,也就是一个生在阿尔及利亚的法国人,而阿尔及利亚当时是法国的海外省。我觉得这不简单的是一个称谓问题,而是意味着:我是法国人,可又不是在法国本土长大的,也就是说一定程度上是法国的边缘人,这种因素可能决定着二十年以后我会开始主修一种莫名其妙的、最遥远的语言文字,那就是汉语。我的父亲爱好唱歌且声调极好,提升和丰富了我对声调的敏感度,这也使得我在汉语四声方面没什么太大的困难。


小学一年级(前排左四是白乐桑)


我读高中的时候,正值法国在高中毕业班新增一门哲学课,这让我对哲学产生了兴趣,并于1968年秋天进入巴黎第八大学主修哲学,这是当时全法最先进的哲学系。最近我经过研究发现,在汉学界,同时主修哲学和汉语的比例比较高,当然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些。


在我大学一年级快结束时,校方要求所有的学生必须同时主修两个专业,我就坚决地选择了外语。我不知当时我提出学外语是不是合乎我的一些可能是内在的动因,这不光是兴趣,还可能源于一些自然的动力,很可能就来自于我小时候父亲为我营造的歌曲环境。更有趣的是,我起初本是选择了西班牙语,但是两三个星期后,我就放弃了西班牙语,而去中文系注册,办公室门上的“中文系”三个字太有魅力了,可能是遥远新鲜而陌生的专业深深地吸引我,就这样,我开始踏上了汉语之路。


很遗憾,汉字的魅力被中国人自己低估了,中国学术界常把汉字当成一种包袱,认为其是当时中国积贫积弱的原因之一。但是对我而言,汉字美观而又神秘,它极具视觉的效果,具有零透明度,吸引人们愿意去发现,愿意去探索汉字后边有什么境界。



“印象最深的是中国的工厂和中国的农村。”

来到“月球”一样的国度

中国在文革后恢复了与法国的文化交流,开始互派留学生,我很幸运地被选中了。1973年11月18日,礼拜天,下午4点,我们30个法国留学生乘航班前往中国,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我的第二个生日,从此之后,我的一生真正与汉语、与中国分不开了。当时没有旅游业,我们对中国的情况包括日常生活一无所知,说有点像到了月球上的那种感觉一点也不过分。


(在中国留学的法国同学)


来北京的第一年,我在北京语言学院(现在的北京语言大学)学习中文,这一年学习结束后,我们被通知如果愿意可以延长一年,后来我才知道,法国30个留学生中,有18个决定再延长一年,而我就是这18个人之一。


第二年,我被分配到北京大学专门学习哲学。其实,我在巴黎大学中文系读书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北大了,能进入威望这么高的大学,学习我选择的专业,确实是一种难得的特权。在北大的这一年,我就住在南门附近的26楼,与一个中国同学叫王振京一个房间,也到普通的学生食堂吃饭。给我们上课的老师都用中文讲,系里还为我们安排了一些名人的座谈,如冯友兰先生讲的中国哲学的问题,费孝通先生讲的社会学问题。我当时还不是很明确地意识到将来我要走向现代汉语教学,没有将来研究汉语语言的内在意识,但是在北大的学习大幅度提高了我的中文水平,也让我一步一步地接近了原本十分遥远的中国和中国文化。


(当时北大的南门)


真正走到中国人中间,是通过当时学校搞的开门办学,也就是去工厂或者去农村。这是我们法国留学生向学校提出的要求,也很快地被北大完全批准了。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太难得的了解中国的机会了,就好像是来到了月球,看到了月球的另一个表面。如果问当时留学中国的法国同学,这两年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回答一定是中国的工厂和中国的农村。


(与当地农民的合影)


大多数村民都是第一次见外国人,他们问问题时说话不多,而其中有些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清楚它们的含义;而有的问题又很简单,可是我却并不知道怎么回答。比如问我“你的国家在哪儿”,我回答法国,而他们并不知道在哪,我说在欧洲,他们更不知道欧洲在哪里,最后我只好告诉他,法国在中国的西边很远、很远的地方,才解决了他的问题。


(白乐桑在烧火)


(白乐桑与房东的合影)


在中国的农村和工厂经历这样一些小事情,对我们老外来说是一生中很难忘的,我们不仅学习到了许多中国语言和文化知识,而且对中国社会也有了很多的了解。我们不仅来到了遥远的、月球般的中国,而且经过两年的熏陶,在许多方面也快成了中国人,吃中餐,穿中式服装,说中国话。这是我一生中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假如你能有机会去月球,不管条件如何,你都不会感觉到困难或痛苦。因为喜欢和难得,我的感觉好像是第二次出生,在北京的日子直接影响到了我的身份认同,不过分的说,我是个“老海淀”,在海淀还是乡村一样的海淀镇的时候,我就了解它了。



“再丰厚的物质条件,一两年之内也不可能培养出世界一流的汉学家。”

传播汉语而非推广汉语

在中国,我常听到“推广汉语”的说法,而我本人更认同“传播汉语”。“推广”带有居高临下、强制实施的意味,而“传播”则更好地拓展了汉语的文化内涵。中国要展现自己的软实力,做好汉语以及以它为载体的中国文化的传播是一种重要的途径。但是,这是一项润物细无声的工作,需要长期地、扎扎实实地进行。从北京大学的角度说,更要培养真正会汉语,了解中国、懂中国文化的人,特别地,要让外国人知道汉语和中国文化的魅力。


在传播汉语方面,办好世界各地的孔子学院当然是一个重要的途径,但是诸如设在哪儿、讲授什么等等也要统筹考虑。在具体的传播技巧上,似乎也有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结语

有的人追求相近、熟悉、倾向于走熟的路,也有人一直追求踏上陌生的、别人没走过的陆地,向往发现疏远的境界、新的视野。对第二类人说,没有那种想要与旁人不同的挑战心理,没有想要看看不同世界的好奇心,那么路边撷取到的果实就不会太多,景色也会稀松平常。西方汉学家和汉语学习者或许就是这样的人吧。





作者: 孔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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