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知历史上西汉初年的七国之乱的人,对率领汉军平叛的统帅太尉周亚夫必定不会陌生。
西汉景帝三年(公元前154年),以吴、楚为首的诸侯七国之乱爆发。周亚夫被任命为太尉,领军东进与叛军作战。出发前向景帝提出两条用兵战略,第一,以梁国梁王刘武的军队拖住吴、楚主力;第二,寻找时机切断对方粮道,得到景帝的认可。后实际作战中,梁军受到吴楚军压迫,不停向周亚夫求救,但周亚夫按兵不动,用轻骑兵截断了吴楚军的粮道供给。缺粮的叛军反扑未果,终于崩溃。叛乱历时三个月即被平息。
班固的《汉书》讲,周亚夫的父亲是开国功臣绛侯周勃。刘邦死前预言" 安刘氏天下者,必勃也"。吕后死后,联合陈平夺取吕禄军权,诛杀吕氏诸王,拥立汉文帝即位,两度成为丞相。周勃死后,他的爵位被长子周胜之继承。
当时,周亚夫正在做河内郡太守。一日,被封为君侯的天下闻名女相士许负替他算命、看面相,说:“三年以后,您被封为列侯;封侯八年后就会出将入相,秉持国政,极其尊贵,大臣之间没有比得上您的;但再过九年,您会饿死。”
周亚夫当场觉得许负是在胡说八道,笑着说:“我的哥哥周胜之已世袭了父亲的侯爵,就算他死了,也是他的儿子继承,怎么会轮到我?而且,既然说我荣华富贵,又怎么会被活活饿死?这是什么道理?”
许负手指周亚夫的嘴说道:“您嘴巴旁边有横纹,这是被饿死的面相。”
不曾想三年后,周亚夫的哥哥周胜之果然因为犯法,被剥夺了爵位。由于汉文帝不忍周勃的后人沦为庶人,于是根据周家人的推荐,改封周亚夫做条侯,继承周勃的爵位。
随后,就发生了历史上有名的“周亚夫细柳营的故事”。
文帝后六年(前158年),匈奴大举犯边,河内太守周亚夫被任命为将军,驻扎在细柳(今陕西咸阳附近)。汉文帝曾经到营地视察,周亚夫戎装相见,并下令皇帝的马车不得疾驰。汉文帝认为他治军有方,史载:“唉,这才是真正的将军啊!之前霸上、棘门的军队根本就像小儿戏耍一样,那些将领一定会被敌人偷袭俘虏的。但对着亚夫,难道敌人还可以冒犯么?”于是任命他为中尉(负责首都禁卫军的军事首长)。由于周亚夫治军有方最后赢取了胜利,所以他的部队称为“细柳营”。
后来,文帝临驾崩时,告诫太子说:“如果有什么紧急之事的话,周亚夫可以率领部队。”
汉文帝驾崩以后,汉景帝即位,周亚夫升任车骑将军。七国之乱之时,周亚夫仅用三个月就平叛,立下了汗马功劳。平定后,周亚夫继续担任太尉,之后又被任命为丞相。
一开始,汉景帝对周亚夫是非常器重的,但由于周亚夫的耿直,不会讲政治策略,逐渐被景帝疏远,最后落个悲剧的结局。原因是得罪了四个人:
第一个人是梁王刘武。七国之乱时,叛军猛烈攻打梁国,周亚夫在昌邑按兵不动。梁王就请周亚夫出兵解围,遭拒;他又给汉景帝上书,由朝廷命令周亚夫出兵,还是不为所动。因为周亚夫是站在全局考虑问题的,此时出兵对平叛没有好处,况且汉景帝批准了他坐山观虎斗的计划,梁国是否危急,损失大不大,不重要。刘武恨不得生吃了周亚夫。
第二、第三个人是窦太后、王皇后。窦太后想要改善婆媳关系,提出给王皇后的哥哥王信封侯。还说自己家兄在世时,文帝没有封侯,她一直感到遗憾。现在不想让儿媳也感到遗憾,就把王信的侯爵给了吧!汉景帝说要听听丞相的意见。周亚夫立即表示反对,当年高祖杀白马盟誓,没有军功一律不准封侯,否则天下人一起反对他。汉景帝听完不吭声了,窦太后、王皇后把周亚夫恨得咬牙切齿。
第四个人就是汉景帝。汉景帝曾召周亚夫入宫赐宴。席上放了一大块没有切开的肉,又没有放餐具。周亚夫心中不高兴,就叫人去取餐具。景帝说:“阁下还不满意啊?”周亚夫才急忙向景帝跪拜谢罪。汉景帝说:“起来罢。”周亚夫快步出宫,不告而别。景帝于是说:“这个人如此愤愤不平,可不是少主(即后来的汉武帝刘彻)的臣子啊!”
大家终于等到了报复的这一天。
周亚夫的儿子为其准备后事,私自购买五百具盔甲准备陪葬用,因苛待雇工,未给工资,雇工知道盔甲是“县官”(汉朝人对皇帝的雅称)专用,于是告发周亚夫之子,此事遂牵连到周亚夫本人。
汉景帝遣使询问,周亚夫却拒绝回答。于是景帝命令廷尉以谋反罪审理此案。廷尉责问曰:“您想要造反么?”
周亚夫申辩:“臣所买的军用品,是陪葬用的器具,怎么说是造反呢?”
廷尉竟回道:“您纵使生前不在地上造反,也打算在死后在地下造反!”于是对他更加威逼。
周亚夫自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亦知绝无活路,不愿受辱,乃绝食五天,吐血而死。其妻得知后于家中自杀。封国也被彻底废除。
周亚夫死后一年,汉景帝又让周勃儿子周坚袭爵,改封平曲侯。汉武帝元鼎五年周亚夫的孙子又因酎金事件获罪,封国再被废除。
周家人从周勃开始,为大汉国可谓真的是呕心沥血,尽忠尽职,然而,正如《淮阴侯列传》:“果若人言,'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当一个人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被杀掉或者落下个比别人更惨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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