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浙地》山水雁荡山

游遍了三山五岳，游玩的时候被美景醉得心情激荡，回来后要写文章那就愁肠百结，因为文章的标题不好起。直呼山名，题目太大，写成诸如游记、见闻、抒怀、之旅之类又觉得太俗。就是现在这个“山水雁荡山”，也感觉俗不可耐，哪座山没山没水啊？但真是江郎才尽，想不出好题目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题目，也是从雁荡山回来后，发了一组照片到朋友圈，反应很好。我是分门别类发的照片，如山、水、树、岩、瀑等，共发了十二组，这样可以较全面展示雁荡山，于是才有了这个文章标题。

看过这样一首抒写雁荡山的小诗，虽然短小精悍，但也有些意境：“云被风接走，去了天边，留下缕缕丝雾，在山的腰间迷漫。一条铁索桥，成了路人的交通要线，走在其中胆战心寒。这就是雁荡山，巍峨壮观。六百年的风雪，记载着它涛涛的历史画卷。曾经的古火山，经历了年复一年潜心“修炼”，最终成为名胜古迹，让游客，忘返流连。”

雁荡山，中国三山五岳之三山之一。其开山凿胜始于南北朝，兴于唐，盛于宋，历代文人墨客纷至沓来。雁荡山虽然未能在“五岳”中占得一席之地，但其踯躅在原始村野，倒也因此多了几份潇洒神韵。自古至今，雁荡山已被无数文人墨客的笔尖一再摹写，一再描绘。

古今多少名家文士，前来寻微探幽，因有感山水之美，见景抒情，留下了无数醉人的篇章。沈括在《梦溪笔谈·雁荡山》开篇称“温州雁荡山，天下奇秀”；唐代僧人贯休赞“雁荡经行云漠漠，龙湫宴坐雨蒙蒙。”；苏轼誉“二华行观雄陕右，九仙今已压京东。” 康有为叹“雁荡山水雄伟奇物，甲于全球”。著名旅行家徐霞客在他的游记中赞叹：“欲穷雁山之胜，非飞仙畸人，不能瞰其肺腑”；郁达夫《雁荡山的秋月》、峻青《雁荡奇观》、舒婷《除却雁荡不是山》等等都是写雁荡山的佳作，可让去雁荡山的人们慢慢地体会雁荡山的魅力。

雁荡山各景区，古木参天，群峰峥嵘，怪石嶙峋，洞幽泉清。目前已开发出灵峰、三折瀑、灵岩、大龙湫、雁湖、显胜门、仙桥、羊角洞八个各具特色的景区，每个景区都犹如一幅幅规模宏大的天然画卷，在云中雾里，气势磅礴。细听龙湫的倾诉，陶醉于山水之乐中，定会流涟忘返。

雁荡山的主要景区有八个，尤以大龙湫、小龙湫、灵峰的“雁荡三绝”最为有名。我去的时候主要也只是玩了这几个景区。就是这几个景区，给我留下了震慑心灵的感觉：灵峰的神秘奥妙，大龙湫的气势非凡，灵岩的令人叹为观止。

我经常闲步于杭州的西子湖畔，可以说春景宜人，美不胜收；也曾到过承德的避暑山庄，那里夏日清凉，绿荫遍野；秋天的八达岭，风情万种；北国冰封，冬日神往。而唯有雁荡山的景致不分秋冬春夏，山常青，水常绿，奇峰险崖，山脉绵延，无一不令人沉醉。最让人着迷的是那里奇秀的峰、怪异的洞、凌空的飞瀑、深幽的潭水，当然闻名遐迩的不仅仅是迷人的风景，伴随飘逸的还有久远的传说。

进入雁荡山深处，远远地就听到了大龙湫的瀑流声，追寻着哗哗的瀑流声，那从天而降的瀑流，缘于刚刚接受了大雨的青睐，气势磅礴，犹如一条飞龙直冲而下，飞入瀑潭中。人站在他的脚下，实实在在地接受了一次亲临其境的心灵洗礼，惬意之情油然而生。如果要说雁荡山的山景令人叹为观止，那么这个大龙湫瀑布更是动人魂魄。它和贵州黄果树瀑布的风格迥异。它不以大取胜，而以其优美又略带磅礴的姿态动人心魄。

清代诗人袁枚写有“大龙湫”诗一首，其中两句“五丈以上沿是水，十丈以下全是烟。况复百丈至千丈，水云雾难分焉。”从诗里可以体会恢弘的山体，雾随风转，阳光照射，烟雾中时而出现绚丽的彩虹。接近瀑潭时，泛起的水雾，像下小雨，而山涧里的飞瀑，轻盈、柔美、娇媚、婀娜。飞瀑下那清澈的水潭，则像一块碧玉似的镶嵌在山脚下。我们的心也跟着清净了，淡雅了，温润了，静静地端坐消受。

大龙湫，因时而化，依序而变。盛夏季节雷雨稍歇，此时的大龙湫就是一条奔腾不羁的白龙，从半天里探出身来，夭矫于空中，轰雷喷雪，吼声震天，百米之外，振聋发聩。游人在几十米外，犹能感受它飞花溅玉般的水珠。

到了山寒水瘦的冬日，大龙湫收起白练银绸，只撒出一斛龙宫珠玉，大龙湫散散落落，有风吹过，这一斛珍珠就随风而去，上下飘荡，如遇晴阳高照，这项链似的瀑布就幻化成绚丽的彩虹，闪闪烁烁，明明灭灭。

冬日少雨，过了立春还是雨少，大龙湫没有了夏日的狂态，没有了冬日的闲态，只剩下春日的慵态。像极美女晨起，娇而无力，海棠春眠一般。那从连云嶂峰顶飘泻下来的水流，该是丝不是布，该是春风中的柳，不是烈日下的松，该是女儿家长发飘逸，不是男子汉怒发冲冠，那一种忽忽悠悠，晃晃荡荡，实在是让人难以描摹，难怪前人而言：“欲写龙湫难下笔。”

到了近前，只见眼前的大龙湫，千仞绝壁成嶂，有一巨石平展壁立，状如石碑，即石碑峰。溯溪而上，有竹桥架溪上，桥上置茶花一盆，红花灿然。前面峰峦中一峰独竖。山峰巨石尖耸，一道裂隙从上贯下，有如巨斧劈开，形成两片。一片较粗，一片较细，如剪刀双刃，孤撑云表，此即剪刀峰。

汹涌的河水紧贴悬崖咆哮而下，滔滔不绝，一泻千里。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银河”飞落直下，落地撞开万朵莲花，顿时水雾飘飘洒洒，让人仿佛置身于人间仙境，陶醉于此，让人留连。

我们去时正逢刚下过雨，春雨使得大龙湫瀑布再添声势，久久地站在瀑布边拔不动脚步，真的好想投入到飞瀑的怀抱里，洗去满身的疲惫，也洗净满心头的人间浮尘。

小龙湫，这是灵岩又一个奇迹所在。沿途古柏下，幽谷传来隆隆的激荡回响，小溪流淌着动人的歌谣，清澈见底，铮铮淙淙，如古筝的曲调，这份自然的清丽，世间少见。此时回望天柱、展旗，又别有一番气势，前面峰回路转处，岩上“小龙湫”三字赫然入目，一条百米飞链高挂前川。

小龙湫的水是从石城诸溪而来，汇集于屏霞嶂右胁，倾泻下来，却又有一半贴了崖壁，所以清秀一些，虽比不上大龙湫雄浑，但其气派同样不凡，汤汤之水发出雷鸣一般的吼声，倾诉着龙的告白。明代诗人裴绅为此作诗曰：“瀑布喷流千仞岗，僧言中有者龙藏，吞云激电下东海，随风洒润如飞霜。”

周围是群峰突兀，怪石峥嵘，漫步于林荫曲径之中，古柏参天，云杉蔽日，气势巍峨，似一柱擎天、旗立军门，还有一索飞渡其间。飞瀑小龙湫隐于斜侧里，只闻流泉溅玉之声。往近里走，是一幅天然岩石图画：右边两条鲤鱼正跳着龙门，其神韵气色都为岩石表现得毕真，很有点灵气；再往前几步，是一个持杖赶路的老夫子；拐一个弯，便是诗叟抚琴吟唱，它们共同构成一幅立体画卷，令人赏心悦目。其绝妙之处在于整个的画面如人工精刻而成，连诗人背上的琴弦、飘洒的衣袖、衣服上的皱褶都表现得很清晰。一路上“将军抱印”、“孔雀开屏”，风光无限，美景尽收眼底。

雁荡山拥着众多灵奇的山峰，恢弘的山体上布满点点翠绿，美的令人无语。多情的水雾，似乎看透人们的心思，俏皮而生动地向人们飞来，灵峰景区即是这般感受。

灵峰以悬崖叠嶂，奇峰怪石，碧潭清润而著称。景区内层峦叠嶂，奇峰环绕，千形万状，美不胜收。特别是灵峰夜景，移步换形，变幻多姿，妙不可言。合掌峰是雁荡山的代表景观之一。峰内的观音洞建有九叠危楼，建筑极具匠心，与天然洞穴之美融为一体，为雁荡山第一洞天。

山有仙则名。在灵峰与倚天峰的合掌之间，有着一百多米高的观音洞，是雁荡山最高之洞，据说，最早是唐朝高僧善孜的居所，称“天峰洞”，宋代曾塑三百罗汉于其中，又称“罗汉洞”。

里面倚势造了九层楼台佛阁，飞檐雕栏，奇诡幽暗，佛号呢喃，钟声清磬，终年香火缭绕，游人不断，就是桂林的七星岩、芦笛岩、杭州的瑶琳仙境也未尚能及。

从进门处刻有“无上妙境”的底层“天王殿”洞口踏着几百级石阶可上行到九重“一线天”，一层比一层景象更加奇幻。在第七层有一土地岩突出，旁有天生龙凤壁，如龙腾凤舞的浮雕，栩栩如生；八层也是奇妙，左壁前望有一石称“一指观音”，左壁中有一“侧面观音”；九层大殿更令人惊叹，三面石壁嵌着五百尊罗汉像，中间有“观音”鎏金雕像，洞内有漱玉、石釜、洗心三泉，向阳的一面是狭长的洞口，外望的天空象一根碧玉簪，称为碧玉天，漱玉泉水珠帘般地从洞顶飘洒下来，在夕阳中闪着迷人的光环。

凭栏俯视，有“凭虚御空，恍若飞仙”之感；远眺洞外，幽暗之感豁然开朗，双笋峰、将军岩、侧面人头、狮子顶瓶、倒挂壁虎等等峰峦，万千景象尽收眼底，别有一番天地。

观音洞隐于合掌峰中，据说有太阳的时候，正照洞底大殿，每天才数分钟。观音洞为雁荡山第一洞天，深藏玄机，经年香烟缭绕。此外，曲折幽奇的灵峰古洞，深广幽邃的东石梁洞，惟妙惟肖的接客僧和碧波荡漾的石门潭等都使游客流连忘返。

天气晴朗时，游灵峰一定要看夜景，这才是雁荡山的精灵所在。白天看似普普通通的山峰，到夜晚都披上神秘的盛装，惟妙惟肖，如入仙境一般。

“雁荡最妙处，灵峰暮色时。”灵峰的自然魅力就在于其散发出来的诗情画意洋溢在明媚的星空和皎洁的月光之下，有着最原始的社会价值和意义，每个观赏者根据自己所在的位置，以不同的视角、距离，还有在不同的审美情趣下所获得的各种艺术感受是各不相同的，在这里，你可以尽情地发挥自己的想象。

人们徜徉在灵峰如梦如幻的月色中，采撷山水自然之灵气，享受着生活的浪漫。在这青山秀水奇峰险崖的天然意境中，那经久淤积沉淀在每一个景点中早已人性化了的精神力量，都蕴涵着一份巨大的感召力，给游历来此的人们带来了一种生命的启迪和一份人生的希冀。

都说灵峰夜景是雁荡山之精华，移步换形，变化多姿。于是到了夜晚再去探访这雁荡山之精灵。走在山间的蜿蜒小道上，抬头张望，四周都是巍峨的山峰，朦胧的月色给它们披上了神秘的装扮。月高风轻，路人行人却是摩肩擦踵，游走中一路笑声一路歌。山谷中不时回荡着几声豪放的欢呼。

当地有人饶有兴趣地当起了导游，为游人讲起了从不同角度看山峰的妙趣横生，话语里洋溢着十分的自豪与热情：

“那座山峰像一头犀牛，抬着头望天空，盼月亮。如果是月明之夜，就成了'犀牛望月’。最会变的山峰先是像一只雄鹰，昂首眺望，仿佛正要展翅高飞，被称为'展翅峰’。换个地方看，就变了，后来成了一位少女，盼着她的心上人，并且相遇了，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成了'夫妻峰’。再过一段路，少女不好意思的后退了一点，怎么回事？原来对面山上有个'放牛的小孩’正在偷看哩！在旁边的'奶奶’看到这个，也羞得转过了头，想起当年自己和老伴年轻时的情景，于是有首民谣：'牛眠灵峰静，夫妻月下恋，牧童偷偷看，婆婆羞转脸’， 真是'远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那个讲述的人绘声绘色的讲解，让大家不时发出一阵惊呼，就是啊，那一座座山峰在人们眼里和感觉中不断幻化，惟妙惟肖。似乎在看一场山的表演。雁荡山的人真聪明，也浪漫，将石头都赋予了生命与故事，将山峰寄予了神话传说，看着夜色里若隐若现的奇石险峰，再听着那些美妙生动的故事，已不知不身在何处。

人在山中，无不被雁荡山的奇秀所折服，然而，触摸着他满山体的流纹岩，背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我能感觉到雁荡山在沉静中，透出的那一派气宇轩昂的奇美。

于是放慢脚步，再一次环顾四周，裸露的流纹岩山体，峻峭的山峰，清澈的瀑流，翠绿的草木，神态安然地俯瞰着世间万物，任欢呼雀跃的游人恣意想象，有谁知道雁荡山有过怎样惊心动魄的传奇？无法想象亿万年前侏罗纪的那场火山爆发有过怎样的石破天惊，天翻地覆？

悠悠岁月中，雁荡山经历了多少风霜雪雨，生死轮回？一次又一次地山崩地裂成海，海咆哮为山，沧海桑田，在雁荡山身上锻打淬火，鬼斧神工，天然造化如何成就了奇秀雁荡山，没有人写得出雁荡山重峦叠嶂诞生的艰辛。今天，雁荡山的傲然的屹立，是一种无语的宣言，他那每一条多难的裂缝里无不刻写有诏示世人的哲语。

游走山水间，累了，停下脚步，觅一处石头歇息。抬头仰望高山之上的天空，澄清湛蓝，云飘逸灵动。清风拂而过，空气里都是山间树林里的清新馥香。静观雁荡山，怪石嶙峋，从不同侧面看山、看石，有的像一把剪刀；有的像一只鳄鱼，张大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有的像母亲抱着孩子。雁荡山树繁花茂。弯弯的小路两边是幽深的树林，有挺拔的松树，有高大的柏树，还有不知名的灌木，树林间花儿争奇斗艳，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凝视着雁荡山穿越亿年火山岩的面目，心中敬畏油然而生。雁荡山内心的激情与欲望千万次地挣扎与搏击，他的体内又积聚了怎样巨大的能量，是什么样神秘的力量在决定他下一个轮回的走向？人类能否有先知先觉？或许在百年千年亿年之后的某年某月的某天某刻，他又将无法抑制地再度爆发，又一次排山倒海地改天换地。然而，再一次惊天动地的裂变后，他又会呈现怎样令世人惊叹的新姿态？

落日的余晖映红了苍穹，我知道，未来无论毁灭或是再生，雁荡山都将无所畏惧，勇敢地面对，在不可预知的裂变中获得生命永恒和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