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笑饮 必须笑谈渴饮一下了！ “2017年7月27日至8月1日，中国内蒙古大学蒙古学研究中心与蒙古国成吉思汗大学合作实地勘察，解读东汉永元元年（公元89年）窦宪率大军大破北匈奴后所立摩崖石刻。经过认真辩识，初步确认此刻石即著名的班固所书《封燕然山铭》。这是中蒙合作所获重大考古发现，详细的经过、内容以及资料整理和解读正在进行中。”这是内蒙古大学日前发布的一则消息。 《封燕然山铭》拓片 公元89年的这场战争，堪称两汉这四百多年历史中，北定匈奴的极其重要的一场战争。放到世界史中来看，某种程度上这是改写亚、欧历史的一场战争。 在笑饮看来，虽在西汉历史上，有陈汤上书汉元帝称“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之言，但真正做到的，恐怕唯有车骑将军窦宪北定匈奴的这一仗，打得够彪悍，够完美。以至军中的中护军行中郎将班固，在战役获胜后，撰写了《封燕然山铭》，以记录这一丰功伟绩。 汉军最痛快的一仗发生在公元89年 回顾这场战争。公元88年（东汉章和二年），北匈奴因内部争夺单于之位而内乱，南匈奴屯屠何单于感觉——这是统一匈奴的大好时机。于是他上书请汉朝出兵相助。 此时，东汉也适逢章帝去世，太子刘肇即位。这位汉和帝，当时继位时年仅10岁。故而，窦太后把握着实权。朝中派出外戚、虎贲中郎将窦宪出征，拜为车骑将军。此番出征，窦宪与执金吾耿秉各领四千精兵，合南匈奴、乌桓、羌胡兵三万余出征。 窦宪攻击北匈奴形势图 在战争初期，窦宪先遣精骑万余，大破北匈奴于稽落山（今蒙古国额布根山），北匈奴单于逃走。窦宪追击诸部，出塞三千里，登燕然山（今蒙古国杭爱山），为了刻石纪功，乃命中护军班固作铭。 到了公元91年（永元三年），此时已经官拜大将军的窦宪，发现北匈奴遭南匈奴打击后已极度衰弱，遂想彻底将北匈奴击灭。便派左校尉耿夔、司马任尚，率军出居延塞，将北匈奴单于部包围于金微山（即今新疆阿尔泰山附近），大破北匈奴军，俘获北匈奴单于母，斩名王以下5000多人。北匈奴单于逃走，不知所向——耿夔等率军出塞5000多里而还。这是自汉代出兵以来，最远的一次进军。朝廷为表彰耿夔的功勋，封其为粟邑侯。 从历史上看，在西汉武帝时期，卫青、霍去病开始北伐匈奴，但一直没有彻底解决匈奴的问题。苏武被匈奴所俘以牧羊为生、李陵被匈奴所俘不得已变节的故事，至今仍在戏曲舞台展现。 昆曲《牧羊记》 到了汉宣帝时期，匈奴向汉朝投降，臣服了。但是到王莽、东汉初年，又开始反叛。匈奴在中国历史上真正消失就是缘起于这次窦宪北伐，终于于汉和帝永元三年，将北匈奴彻底击败，并于其后2年，灭亡了北匈奴。由此带来的，是中原王朝六十余年没有边患。 而匈奴不得不西迁。匈奴的西迁，将欧洲搅合得地覆天翻，最终导致了罗马帝国的土崩瓦解。笑饮觉得，匈奴西迁，起码影响了西方三百年的历史进程。 连环画《窦宪赐死》 《阿萌版中国古代风云将星漫画》之窦宪 窦宪是窦太后兄长。东汉年间，宦官、外戚两大集团轮流干政。在他大破匈奴之后，颇有功高盖主之势，在永元十年（公元98年）被和帝赐死。 受到窦宪案的牵连，《封燕然山铭》的作者班固也于61岁时死于狱中。班固流传于世的文字，当然不仅仅是《封燕然山铭》，还有堪比《史记》的《汉书》，作为汉赋四大家之一，他的《两都赋》更是脍炙人口。 班固 到了宋代，范仲淹一阕《渔家傲》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则道出了中华男儿心中的尚武之梦。 然而，在中国历史上如此重要的燕然勒石，却如何多年来没有被发现呢？ 内蒙古大学蒙古学研究中心官网公布的相关考古视频截图 所谓燕然山，如今在蒙古国境内，称为杭爱山。“这个碑文早就有，但是蒙古国那边解读不了。他们跟我们的蒙古史专家齐木德道尔吉联系已经有几年了，从2014年开始就跟我们联系了。当时我们从这十几个字推断，以为是唐代的东西，那个时候蒙古国那边读出来的只有十几个字。后来他们陆陆续续把碑文发过来，我们就基本断定应该是汉代的《燕然山铭》。”这是内蒙古大学蒙古学研究中心副主任姑茹玛所言。 无论如何，按照姑茹玛的话说，这次发现“确定了燕然山，确定了《封燕然山铭》具体的地理位置”，“流传了一千多年的史书和史料记录，这次完全匹配上了。” 所谓“完全匹配”，亦即这山上石刻，与中原地区流传的班固文章，完全匹配。 在《封燕然山铭》中如此评价这场战争：“兹所谓一劳而久逸，暂费而永宁者也，乃遂封山刊石，昭铭盛德。”可见，古人已经认识到——经过一场大胜仗，换来长期和平，是完全可能的。无疑，这次在蒙古国境内发现汉军北破匈奴“燕然勒石”，与史书“对标”成功，发现这一英雄的记功碑，值得笑饮一杯。在此笑饮一杯之际，奉上《封燕然山铭》全文—— 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汉元舅曰车骑将军窦宪，寅亮圣明，登翼王室，纳于大麓，维清缉熙。乃与执金吾耿秉，述职巡御。理兵于朔方。鹰扬之校，螭虎之士，爰该六师，暨南单于、东胡乌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长之群，骁骑三万。元戎轻武，长毂四分，云辎蔽路，万有三千余乘。勒以八阵，莅以威神，玄甲耀目，朱旗绛天。遂陵高阙，下鸡鹿，经碛卤，绝大漠，斩温禺以衅鼓，血尸逐以染锷。然后四校横徂，星流彗扫，萧条万里，野无遗寇。于是域灭区殚，反旆而旋，考传验图，穷览其山川。遂逾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蹑冒顿之区落，焚老上之龙庭。上以摅高、文之宿愤，光祖宗之玄灵；下以安固后嗣，恢拓境宇，振大汉之天声。兹所谓一劳而久逸，暂费而永宁者也，乃遂封山刊石，昭铭盛德。其辞曰：铄王师兮征荒裔，剿凶虐兮截海外。夐其邈兮亘地界，封神丘兮建隆嵑，熙帝载兮振万世！ 笑饮首发，只在新民周刊微信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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