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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官难,难做官,城隍与县令的故事

张家村有两千多口人,是个大村子,村中的张员外乐善好施,为人善良,人称张大善人。那年,张大善人看到村子里的许多穷人家孩子念不上书,便拿出一些银两在村口建了几间学堂,又从外乡请来一位年轻的教书先生。张大善人自己出钱,为的是让村里的孩子们都有书念。

教书先生叫李文广,二十岁出头,由于学堂离家远,每当孩子们放学后,他便独自一人住在学堂。

学堂前有一塘池,有一天晚上,那是一个十五月圆之夜,李文广见到一个人在门外徘徊。仔细一看,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人,坐在一块石头上。

李文广见他不是张家村的人,便走上去问,那老人答道:“我是前面村子的人,因为喜欢这一塘池景色,因此趁着月色,来此闲游。”

李文广请老人进学堂,点上灯火,煮好茶水,对坐闲谈,感到颇为畅快。从此,那老人每夜都到来,闲谈到深夜了才回去。

一个人住在学堂,李文广正感到无聊孤寂,每夜有人来夜谈,打发时间,心里感到十分的惬意。两人促膝闲谈,夜夜如此,甚至是风雨交加的日子,老人也按时来,两人时常也饮酒作乐,相互请教。

然而,老人白天从没来过一次。那天,李文广偶尔问到此事,老人回答说:“前面不敢告诉你,现今我和你相交已深,没有什么话不能说了,我是前面村子的,五年前由于拖欠官粮,跳进这池塘里死了。”

李文广和他交往已久,也不感到奇怪,说:“像你这样落水而死的人,不能得到轮回,才长久居住在这里吗?”

老人说道:“也不是的,吊死鬼、淹死鬼和正常死亡的人不同,轮回转世,有期限制。冥司规定五年之后,自己找一个替身,才可以投胎转世。现今,我五年的期限快到了,也将要和你分别了。”

李文广说道:“百死不如一生,希望你早早脱离这灾难,那才是值得高兴的事。”

有一天晚上,老人再次来到学堂,脸上带着高兴的神色,对李文广说:“明天中午,有一个男子来这里打水,绳子会断掉,桶会沉到水里面去,他下去找桶的时候,就会溺水而死,他就是我的替身。你不要泄露出去。”

李文广也为他感到高兴,向他道贺,两人又说话说到深夜才散。

第二天,李文广时时注意外面的动静,果然有男子来打水,绳子果然也断了,桶果然也下沉到水里去了,那男子果然下去找桶,一会儿,他却提着水桶上来了。

李文广以为老人弄错了,等到了晚上,老人到来,对李文广说:“我不忍心这家里唯一的男人死去,他有八十岁的老母亲,并且眼睛瞎了,全靠着他奉养,让他溺死在这里了,就是杀了他的母亲啊!亡羊补牢,还不晚,我再等等吧!”两人都相对叹息。

过了几天,老人又来对李文广说:“明天早上,有一个少妇从这里经过,拿着蒲扇,她的扇子会被风吹到水边,少妇过来捡,就会不小心落到水里去。”

李文广嘱咐老人道:“果真找到了替身,还要来和我好好道别。”

第二天,李文广又等着观察,果然有一个少妇走过来,果然像老人说的那样。但是,少妇捡起扇子就大大方方地走了,又不见有什么怪异。

等晚上老人又到来,李文广又问他缘故,老人说道:“又不成了,我看那少妇腹部膨起,已有身孕,将要临盆了,让他死去,就会是两条人命,我不忍心。还是再等等吧!”

从此,两人夜夜相聚,李文广很是赞赏老人的德行。

不知为何,老人有好几天都没有到来,李文广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了,对他十分期盼。

一天晚上,老人披着新制袍子,带着高帽子走进学堂,这让李文广感到很惊讶。

老人对他说:“冥司把我前面的两件事报告给玉帝,玉帝对我的行为大加褒奖,授予我在这里当城隍神,已经上任了。”

李文广说:“你现在脱离苦海,算得是飞黄腾达了,料理一方事物。想我还是碌碌无为,将来真不知道……”话没说完,不觉唏嘘感叹。

老人说:“我看你有福相,将来考取个功名也不是难事。”

一天中午,临近午饭时,孩子们都各自回家去了,李文广看见隔壁张铁匠的媳妇刘氏走出家门,在学堂向阳的地方晒了一些米。刘氏摊好米回家去了,这时不知从那里跑来一只大公鸡,不由分说就啄吃晒着的米。

李文广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先用嘴吓唬着赶鸡,见鸡仍不停啄米,便顺手拿起一个石块向鸡扔过去。大公鸡突受惊吓,竟慌不择路,飞到了张铁匠家里。

张铁匠又不在家,家中只有一个女人在,李文广不好意思去,可过了没多久,煮肉的香味飘了出来。

这只大公鸡是街坊李三娘的,李三娘到了晚上找四处寻找,哭天喊地的。李文广便把实情悄悄告诉了李三娘,这可把她气坏了,当即怒冲冲赶到张铁匠家兴师问罪。

张铁匠刚从外面回家,听李三娘说自己婆娘偷吃了人家的鸡,一气之下举起铁斧,抓住妻子的头发怒喝:“穷要穷得有志气,谁叫你偷鸡摸狗!我一斧头结果了你!”

刘氏知道丈夫性子火爆,说一不二,连声说:“我……我没有偷!”

张铁匠一听妻子没偷,就回头一把抓住李三娘的衣襟吼道:“你欺人太甚,冤枉我的老婆!”

李三娘见张铁匠这般凶相,连忙说是听教书先生李文广说的。张铁匠当即邀约了一群人,拖着李三娘到学堂与李文广对质。

李文广一口咬定,是自己亲眼看见鸡跑进了他家,没多久就从他家飘出肉香味。可刘氏就是不承认杀鸡。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剑拔弩张,阵仗一触即发。眼看事态难以收拾,张大善人听说后赶了过来,建议去找城隍判案。

众人来到城隍庙,三人跪在殿前。张铁匠粗声粗气地道:“我老婆若偷鸡食肉,我便杀妻以正家规!”说着,便让妻子在城隍面前发誓。

刘氏说:“我若偷吃鸡,神明罚我站不起来!”

李文广听了刘氏之言,也随口发誓:“倘我胡乱诽谤,那我此时就站不起来!”

说完,三人都等待着城隍神发落。一会儿,刘氏站起身来安然无恙,而李文广顿时觉得双脚麻木、重不可抬,一时站不起身……

张铁匠嘿嘿一笑:“果然是这小子满口胡言!”说罢,朝着李文广哼了一声,与众人说笑着走出殿去。

等他们走后,李文广才能起身,他不由大喝一声:“城隍呀城隍,你是非颠倒、黑白混淆!妄我与你好友一场,我走!”

第二天一早,李文广离开学堂走了,从此发奋读书。

三年后逢大考,李文广高中进士,授了金印。说来也巧,李文广正好做了当地县令。

有天晚上,城隍神来访,对李文广说:“做官难,难做官,做好官更是难上难,你是阳间一官,我此地一神,又是好朋友,忘年交,然而断案之理相同:案件当明察,当日我给你们断杀鸡案之时,非不明察,我明明知道你是对的,那鸡的确是张氏吃了。但是,我仔细一想,特地错判此案,使你站不起来。”

李文广一听,得知自己居然是被冤枉的,不由又惊又怒:“这是为何?你今天必须讲出个让我信服的道理来!”

“当时刘氏跪在我面前时,暗暗向我祷告,说是一时嘴馋吃了李三娘的鸡,要我念她腹中尚有三个月大的胎儿,饶她娘俩性命。我仔细察看,发现张氏确有身孕,我若依实而断,铁匠手起斧落,两条性命都将成为刀下之鬼。我于心何忍!故我特地错判,实是为了成全两条生命呀!”

李文广听后大吃一惊:“啊,还有此事?”

城隍神点点头:“当时你负气出走,发奋读书,我觉得我有愧于你,便时时在阴处帮扶你。你金榜题名,张家孩子也已两岁多岁了,错断此案,倒落得两家都兴旺,岂不是好事一桩?”

李文广听了,当即向城隍赔礼:“原来如此,晚辈茅塞顿开,请原谅我以前的无礼。择日定为你重塑金身,重修庙宇……”

第二天一早,李文广惦记着重修庙宇之事,刚走出县衙,只见张铁匠领着妻儿守在门口,一见他,三人当即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张铁匠泪如雨下:“李大人,您还记得那个蛮不讲理的张铁匠吗?都怪我当时一时糊涂,让您蒙受冤屈,我是一个罪人哪!要不是李大人当年替我妻儿受过,他们早成我斧下之鬼了……”

李文广赶紧搀扶起他们。

张铁匠又说道:“那件事后,您就离开了学堂,我思前想后,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总是百思不得其解。一日夜里,城隍托梦于我,我才知晓事情原委。”

原来如此!李文广不禁百感交集……

不久,李文广便重修城隍庙,重塑城隍金身。从此,他时时记着好友城隍错断案一事,在任几年,将百姓之事视为己事,断案如神,明察秋毫,被百姓称作李青天……

(图片源自网络,与本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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