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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程预告｜尼采专题研讨
课程编号：44720093-1
课程主题：尼采专题研讨
上课时间：星期二（全周）19:20-21:45
上课地点：六教6B303
教师简介
吴增定，1971年生，北京大学哲学系宗教学系教授，北京大学元培学院导师。主要研究领域为近代政治思想与德国哲学。
课前访谈
Q：您在此次研讨班中打算带大家研讨尼采的哪些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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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的文本它和其他的哲学家的文本是不太一样的，他的大部分的著作都是格言体，不是像黑格尔、康德的书那样的体系性的著作，可以完整地从头到尾读完，然后知道其哲学体系。尼采的著作类似于我们讲的随笔一样，所以它不是一个系统，我们对它文本的选择因而也就会比较困难，这既需要照顾到哪些书代表他的哲学思想，同时又要有一定的可读性。
我选择的第一个是他早期的著作《悲剧的诞生》，它是知名度最高的，也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有系统且比较有条理的。但是《悲剧的诞生》也有一个问题，虽然我们今天觉得它知名度是最高的，是尼采代表作，但尼采自己对它的评价是很低的，他认为那本书实际上是一个很失败的少年时期的尝试。他在之后一直很后悔，觉得这本书是受到叔本华和瓦格纳的不好的影响，所以这本书在一定程度上并不能看成他的代表作。因而我们还会选一个尼采的典型代表作，就是《查拉图斯拉如是说》。但因为这本书篇幅比较大，所以不可能全部讲完；而且因为它也不是很有体系性，中间的很多表述都是格言体，所以我会节选比较重要的一些章节加以讲述。第三个就是尼采后期的一篇代表作《论道德的谱系》，因为这本书思路清晰，可读性强，并且无论在哲学上还是在道德伦理学上，都有着特别重要的地位。
Q：您所开设的这一课程会聚焦于什么主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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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尼采的形而上学，即尼采作为一个纯粹哲学家怎么来讨论存在，以及个人和时间的关系这些问题。但尼采之所以是尼采，更重要的是他在道德哲学的领域，或者说在价值哲学的领域的独到贡献——对以往价值的重估，然后对于这种以基督教为代表的传统道德的颠覆性批评。这两个主题是紧密联系不可分离的。
Q：您觉得我们在上这个课之前需要提前掌握什么方面的知识，或者说看什么书呢？同学们需要对之前的哲学了解到大概什么样的程度才能真正进入到尼采的文本中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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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书而言，如果能把刚刚提到的三本书大致浏览一下当然是最理想的。虽然难度会比较大。同学们也可以看一些关于尼采的比较简单的二手研究材料。书当然是越多越好，但是多到什么程度，这个就没有尺度了。我觉得一个底线——我就不说上限了，上限肯定越多越好——首先要对西方哲学史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比如尼采提到某一个哲学家大概的思想的时候，你不至于一无所知。就像提到康德的时候，大概就要知道“哥白尼式的革命”、“先天综合判断”等。如果有可能的话，也可以读一些像柏拉图的《理想国》、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奥古斯丁的《忏悔录》等。他们都是尼采的批评对象，你对尼采的批评对象了解的越多，肯定更有助于理解他的想法。
阅读尼采是有难度的。任何哲学家在开篇立说时，总是要对之前哲学家的思考做一个总结，不光尼采这样，康德也是，黑格尔也是。只不过阅读尼采难度要更大一点，因为尼采用的是一种“古典作家式”的写法。尼采是古典学出身的，他对古典的语言，古典的文献，古希腊、罗马、基督教的文献非常了解，是百科全书式的作家。他在写作的时候特别喜欢用典，比如他在某一段中，可能就会引用莎士比亚的某句话，但是我们可能不知道；他有的时候也引用圣经，但是他也不会提醒你。他有一个假定，即“你做我的读者是有很高的门槛的”，这个很高的门槛就是说尼采自己读的那些书他的读者们至少也应该读过，否则读者就读不懂尼采说的是什么。阅读尼采的难度就在这个地方。尼采经常提醒人们不要随意进入他的花园，意思就是说“你不要轻易的读我的东西”。他实际上是通过他自己的用典来挑选读者的，这个是他作为一个作家的自我防御的机制。因为他写的东西很容易就会被误解，所以他就需要选择有资格的读者来读他的书。这个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难度。
Q：您是在怎么样的机缘之下开始对尼采感兴趣，并且研究尼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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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兴趣很早，我在年轻时也是一个文艺青年，那个时候喜欢读尼采，对喜欢文史哲的文科学生来说是很自然的一个倾向。那时虽然囫囵吞枣地读了一些东西，但是也太不懂，不过正因为读的不太懂，尼采就慢慢变成了我心里的一种“悬念”，我总觉得要把它给读明白。
博士毕业之后，我又带着对很多别的哲学家的思考回过头来重新读尼采。对我帮助的最大的应该有两位：海德格尔和德勒兹。首先就是海德格尔对尼采的解释：我以前觉得尼采就是个随笔作家、诗人，但海德格尔把尼采哲学一下子就重构了，认为尼采也和柏拉图、黑格尔一样，都是对于西方哲学的核心问题——存在者之存在——有非常深刻、系统的思考。尽管尼采的系统性和柏拉图、黑格尔、康德这些人的不一样，但它依然是系统性的。海德格尔的这种观点对我影响非常大，使我对尼采的阅读入了门。还有一个就是德勒兹，因为我当时读德勒兹讲的尼采哲学的时候，一下读出来了一个和海德格尔完全不一样的尼采：海德格尔提供的是一个形而上学化的尼采，而德勒兹提供的则是一种谱系学、价值重估的这样一个风格的尼采。此外，当时我还接触到了一些施特劳斯式的解读，可以说我对尼采的理解都是和这些20世纪的哲学家们的尼采解释是分不开的。读了这些哲学家之后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有了门路，我进入尼采之后就觉得别有洞天了，顺带着我也对之前读过的柏拉图、斯宾洛莎、康德，甚至包括胡塞尔这些哲学家，就一下子有了一种新的理解视角。
Q：在《悲剧的诞生》里面，尼采提到，“对个体桎梏的狄奥尼索斯式的那种摆脱，首先表现为一种政治本能的减退，减退到了一种冷漠甚至敌视政治本能的地步。”我们如何处理尼采哲学中个体同政治，或者说我们个人同群体的那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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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原文意思有些含糊。因为尼采在那个部分讲狄奥尼索斯的神其实就是个体性的消失，与之相反的阿波罗精神就是个体性的原则，是在一个井然有序的时空世界里面，每个个体都有它的位置。狄奥尼索斯的世界，你才其实就认为是一个原始的生命意志，在这里面所有的个体性界限都消失了，阿波罗精神被打破了，这也就是他后来说的权力意志。
当然你也可以说在这个里面政治性确实是没有的。我们一般意义上理解的政治性或者群体性界限确实不存在了，但是我们一般理解尼采的这种政治理念，并不会引用他早期的《悲剧的诞生》，一般会引用他后期的像《论道德的谱系》、《超善恶》这些文本，其中最经典的就是他讲的主人道德和奴隶道德的这样一个关系。总的来讲，尼采无论是在自己所处的时代还是我们现在的时代中，都是比较反动的，因为他捍卫等级制，非常厌恶民主、平等，他认为现在的平等主义是奴隶道德、基督教的遗产。尼采强调一种以权力意志为基础的等级制，真正的主人乃是统治者、立法者。他们要做的是权力意志的本能性、释放性，比如荷马笔下的那些希腊人，如阿伽门农、赫克托尔等。这些人并不通过自我理性的反思来获取统治——他们存在就是在行动，就是权力意志的释放。这样的人就天然成了统治者，他们的存在就是一种价值尺度，一种标杆，别人就会服从他们。尼采就是从这个角度来理解我们一般意义上讲的个人和群体的关系的，这是和我们所熟悉的近代以来的社会契约论非常不一样的。
文案 | 刘璞
排版| 刘璞
审核 | 于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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