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口号是:
梦游祖国大好河山,卧吃人间至味美食。
来吧,跟着又会吃又会玩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不羁自由奔放的王猪猪,第二站,苏州,同样盛产美食美景美女,但是没有政治家只有诗人的苏州。
对,诗人说的就是我。
我的外公是苏州东山人,外婆是苏州黄埭人,我身上流着一半的苏州血液。你说我算不算苏州人?跟历史上的范仲淹、唐伯虎、文征明、徐祯卿等人一样,我们都是,苏州诗人。
这一次,咱换个新方式,用耳朵听。
苏州昆曲博物馆隔壁有一家音像制品店,我在那儿看中了《吴歌》,以光盘刻录。店主开价45元,我奋力与之讨价还价。
老板曰:“除了我这里,你也买不到”,我答:“除了我,也没人买”,耍嘴皮子的结果是以原价买下。我终究还是舍不得它。
这个世界唯有两个地方的音乐能使我流泪,一是草原,一是江南。草原是前世,江南是今生,它们都是我的故乡。乡曲好听,乡音难忘。 《茉莉花》现在成了江苏民歌的代表作,几乎无人不晓,莫说在中国,便是国际上也名声斐然。中央电视台音乐频道的背景乐是它,北京奥运会的颁奖乐《金声玉振》也是它。然而它的前世是扬州小调,建国之后经整理改编方有今天的模样。
苏州话版《茉莉花》,扬州话版找不到。
扬州这个地方很有趣,说它是江南吧,它的的确确在长江之北,说它是江北吧,它又一丝一毫都浸润着江南风。二十四桥明月夜,烟花三月下扬州,那样的绮丽,那样的旖旎,说它不是江南,谁信呢?
扬州瘦西湖夜景
闲扯几句,南镇扬三个地方常被并称,如同苏锡常。和扬州不同,南京、镇江地处江之南岸。但它们,地理位置是江南,文化习俗是江南,唯独口音大异。
乘火车走沪宁线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苏州话的柔糯、无锡话的圆润、常州话的爽辣,外乡人听来都差不多,本土人一听就晓得,特色鲜明却又丝丝缕缕牵扯不清,同属吴方言之太湖片。
偏偏一过镇江丹阳,风声变了,扑面而来的是北方官话之江淮方言。上海到南京,直线距离不过300公里,分属两大方言阵营,相反的,往南边去,台州、温州离太湖那么远呢,当地人说的还是吴语。 有人听了扬州话演唱的《茉莉花》说什么不够甜不够软,非要听苏州话版的才觉正宗。其实呢,正宗的就该唱被人戏称为“韭菜炒大葱,乖乖隆地咚”的苏北话。
“太湖美呀,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水上有白帆,水下有红菱,水边芦苇青,水底鱼虾肥……” 《太湖美》是一首流传很广的江南歌,词美曲美。它是创作的,并非民歌,有人说它的旋律像《天涯歌女》起头几句。实际是《太湖美》和《天涯歌女》都取材于苏南民歌《大九连环》。
姑苏风光(苏州民歌) 鞠秀芳 - 中国纯美民间小调集3 沂蒙山小调 姑苏好风光 方锦龙;高博文 - 国乐大典第二季 第八期 上一版是完整的,有六分多种,唱满了十二个月,下一版是评弹,只唱了第一个月,你们根据需要自行感受。《大九连环》又名《姑苏风光》,一套六支组曲,唱的是苏州十二个月风光。“上有呀天堂,下呀有苏杭,杭州西湖苏州有山塘,哎呀,两处好地方,哎呀哎呀哎呀,两处好风光。”最嗲的是那个好字,一定要咬第四声。这是头一支,也是带给《太湖美》和《天涯歌女》作曲者灵感的那段。 有大就有小。相比《大九连环》的长篇大论,《小九连环》就简单得多,以九连环暗喻少女玲珑心。 “蝴蝶呀,飞来么又飞去呀,飞来么又飞去呀啊,飘飘荡荡进花园,小妹妹上前扑,扑又扑不住,咿呀呀得儿喂呀得儿喂;情人呀,送与我支九连环,九呀么九连环呀啊,十指尖尖解不开,拿把刀来割,割又割不断,咿呀呀得儿喂呀得儿喂,得儿……”最绝的是当中那段“得儿”打颤花舌音,我学了很久也没学会,后来放弃了。 赏过姑苏,再游无锡。《无锡景》描写的是无锡景色,但是我听过的所有版本都是用苏州话演唱的。我曾在卡拉OK厅里深情演绎过它,被猪队友们惊呼:“哪里穿越来的老古董,快打出去!” 无锡景(江苏民歌) Vyacheslav Ganelin - 中国纯美民间小调集3 沂蒙山小调 “第一绣,要绣啥,要绣天上明月亮呀明月亮,月儿圆圆天上挂,星儿闪闪来依傍,来依傍。” 《绣荷包》《孟姜女》全国各地都有,江南也不例外。革命歌曲《三杯美酒敬亲人》几乎原封不动地抄了《绣荷包》的调,只是把词全改了。 “春季里来是新春,家家户户点红灯,别人家夫妻团圆聚,孟姜女丈夫去造长城。”听遍全国《孟姜女》,不得不承认,还是这里的最动人。 “杨柳青青,青青那个杨柳,出门去游春,身穿仔格新衣裳,头戴玉美针。桃红梨花白,一路好风光,游来游去失落了玉美针。哎呀呀,我失落了针,对不起那有情人。”
《玉美针》是一首比较冷僻的民歌,讲一个女子去游春,丢失了情郎赠送的玉美针(头饰)后又失而复得的过程。百度也搜不到,好在我会唱。 “鱼米乡,水成网,两岸青青万株桑,满船银茧闪亮光,照得姑娘心欢畅。” 《蚕花姑娘心向党》是五十年代电影《蚕花姑娘》的插曲。我第一次听的时候惊为天籁,革命气息浓厚的名字一点也不妨碍曲调的清新柔美,再配以MTV里半个多世纪前的水乡风光,不知今夕何夕。
《拔根芦柴花》和《采茶舞曲》代表地域一为苏北,一为浙北。《拔根芦柴花》用江淮话唱来风趣横生,《采茶舞曲》则类似越剧的曲调声腔。它们也是江南风味的歌。吴歌,这个名字很久远了,南朝时期的乐府集就收有大量的《子夜吴歌》,又因为描摹四季景物,后人称为《子夜四时歌》。通过读诗,我闻到源头的芳馨,有时好奇地想,一千六百年前的歌是什么样子的呢?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差别应该很大了吧,但我相信它们予人的美感是一致的。
《子夜吴歌》大多写情,流光暗转,换了人间,曲调会变,发声会变,我们现代人说的普通话放到古代只怕就是外语,然而情不会变。看那些少年和女子,初见的倾心、试探的娇羞、久别的相思、失意的忧伤、重逢的惊喜、誓言的忠贞……过多少年也不会变。 电视剧《三国演义》中刘备与孙权妹子成亲时,底下人唱的正是《子夜四时歌》。那个时代是不是已经有了南朝民歌,是否涉及“穿越”另当别论,我所感兴趣的是那支歌,真的很好听啊,选的词也好,是上千首吴歌中的代表作,恰好凑成了春夏秋冬四季。当然,词是旧词,曲是现代人谱的。我每每唱起,都心有戚戚焉,仿佛看到一个“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的江南少女正俏生生、活脱脱地站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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