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路

今年8月，我把富康车开上西藏，许多人都说我这是为富康车作了广告宣传。其实大家不知道，如今进藏走青藏线一点儿也不困难。不是车好，是路好。 

在青藏线上开车，道路笔直，车行平稳，放一张CD碟一般情况下不会跳盘。只有少数路段因为路面损坏，修路工人另辟有简易的便道，那几段是最难通过的。

青藏公路自1954年通车后，现已经过五次大规模改建，行车时速由改建前的25～30公里/时提高到70～80公里/时。改建与维护青藏公路并不容易：从格尔木出发，青藏公路要翻越昆仑山口（海拔4700米）、风火山口（海拔4800米）、唐古拉山口（海拔5235米）和念青唐古拉山口（海拔4620米）。另外，青藏公路还要跨过三条大河：通天河、沱沱河和楚玛尔河。目前，青藏全线均达到桥涵永久化、路面黑色化，成为当今世界上海最高，具有“世界屋脊公路”美称的黑色长龙。

 

从青海湖到拉萨，沿途可以看到许多修路工人正在原有的沥青路上再次刷黑。

进藏的那一天，车过五道粱（海拔4633米），高原反应已经强烈地引起我的头痛。又行了几十公里后，我发现路面开始起伏不平。这里也看到了一种奇怪的景象：公路两边都打了铁桩，而且有的地方插着像管子一样的东西。 

我很好奇：插这种管子为避雷？没必要插两排呀，而且没必要插这么密集。管子上端是为了装路灯？也不对呀，上面明显是金属，不是灯具。正在胡乱猜想，前面看到了正在插这种管子的修路工人。我把车子停在路边，走过去向他们打听：“师傅，你们是哪个道班？”“75道班”。“请问，你们插这种管子干什么呀？”那个工人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又问了两个工人，后一个工人指着旁边的一位师傅“你问他吧，他是技术员。”我高兴地走到那个师傅面前，“请问师傅，你们插这种管子干什么呀？”那个师傅看了看我，问：“懂冻胀和融沉吗？”问清楚这几个字怎么写，我摇摇头回答“不懂。”师傅又问“懂热胀冷缩吗？”“懂一点。”于是，那位师傅开始慢慢地给我讲起来。

原来这里是长年冻土带。每年气候高寒，冰冻期达300天之久，永冻层厚达120多米。每年夏天解冻时，地表土层会向外胀开，路面就会形成凸凹不平的“～～”形，高低处竟可以相差20厘米。插入的这种管子叫导管，目的是导热用。到了解冻期，地面深处可以通过导管散热，不会让路面变形。

看着这些筑路工人，想到自己高原反应后连走路都感到吃力，他们却长年累月地在这种缺氧的状态下辛苦工作，他们可真不容易！

下午5点多钟，我驱车登上了唐古拉山口，这里海拔5235米。当地民谣曾说，“唐古拉，伸手把天抓。”我把车停在路边（不敢熄火），照例又拿着相机下车到处照相。

 

照完上面这张照片，我看见塑像上挂满的哈达和经幡，就问旁边也在摄影的人：“这是哪位英雄？”一个拿着大镜头的摄影者告诉我“这不是哪个英雄。”我糊涂了，“那雕这个塑像做什么？”他看着我说：“是为了纪念死去的和未死去的筑路者。”他接着说“为了修这条路，至少死了有2000多人！”我惊诧：“死了有这么多人？”旁边一个人接着说“我看过资料。解放后，慕生忠带领部队最先修这条路时，仅仅因为高原反应无药医治和来不及抢救，就牺牲了有大几百人！”

我感觉有一种揪心的痛——原来我们如今行驶起来平坦的柏油路，是当年进藏的解放大军用自己的生命开出来的！青藏公路沿线平均海拔在4500米以上，年平均气温零下5摄氏度，最低气温达零下40摄氏度，而空气含氧量仅为海平面的一半。当年在这样的环境中，主要以镐头、铁锹、条筐来修建高原公路，其艰难困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看见说话的这位师傅准备走，我不顾剧烈的头痛，追过去问他“慕生忠是谁呀？”“慕生忠是个将军。当年，就是慕将军同士兵一起住帐篷、喝冰水、啃干馍，用绳子拴住自己跳入冰凉刺骨的沱沱河雪水中测量水位……后来他死的时候把骨灰都撒在你们走过来的昆仑山上了。”

我又折回来看着这尊雕像。雕像在雪山的映射下，显得格外肃穆、庄严、圣洁、永恒！久久地凝视着这尊雕像，我的眼眶渐渐湿润：这些当年曾经鲜活的生命，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白曾经历蜀道的险阻，叹服“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蜀道虽难于上青天，但蜀道却不能称为天路。

何谓天路？乃天边之路，上天之路，天堂之路！只有青藏公路才能称得上是天路——因为只有它，才是帮助曾经生活在地狱中的藏族人民走上天堂的路！

你听，韩红的歌声又在我们的耳边响起：

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

把人间的温暖送到边疆。

从此山不再高路不再漫长，

各族儿女欢聚一堂。

……

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

带我们走进人间天堂。

青稞酒酥油茶会更加香甜，

幸福的歌声传遍四方。

 

2010年9月12日写于武昌阅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