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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孩提到少帅之十七

张学良认为,蒋介石虽然不可靠,但总比北方军事联盟要略胜一筹;少帅认为,东北军必须武力入关,帮助南京政府统一中国;中原战场上的反蒋联军在张学良的军事干预下土崩瓦解,中国大地上军阀割据时代空前惨烈的一场军阀恶战在张学良的武装干涉下及早地结束了。

张群在奉天频繁出入少帅的官邸,宾主你 来我往,谈笑风生。

与此相反,阎锡山的代表在奉天大受冷落。他们实际上没有机会与张学良商谈。张学良只是派人间接地和他们进行表面上的敷衍。而冯玉样的代表在奉天一直等了几个星期,也未得到少帅的接见。

这年夏天,张学良离开奉天。在河北的避暑胜地北戴河消夏。

8月15日,蒋介石的军队攻克了一直被阎锡山的军队占领的济南,中原大战的战局朝着有利于南京的方向转化。

这一新动向使张学良的地位显得更加重要。蒋介石把攻克济南看作是动员张学良从背后打击阎锡山的最好时机,因为它将使山西军队受到致命的打击。

此时,冯玉祥、阎锡山也意识到这一点,不惜使出浑身解数拉拢张学良。

一时间,北戴河这个宁静幽雅的避暑胜地也变成了南北军人政客频繁出入的喧嚣场所。在这场角逐中,南京密使张群又一次发挥了他的魅力,不仅成功地接近了张学良,而且使少帅最后决定支持蒋介石,并达成了一项协议。

这时,阎锡山为拉拢张学良,把少帅的名字列入新成立的反对派政府的十一位国家委员名单上。张学良对此并不动心,公开谢绝了阎锡山的好意,并否认自己参加了阎氏政府。

8月27日晚12时,天津《大公报)记者到北戴河章家大楼拜访了张学良。

记者问张学良:是否有斡旋时局和平之意?

张回答说 :“国民苦兵革已久,本人当然愿尽个人力量,劝进和平,或缩减战祸,要视时局推移如何,与夫个人意见能否受人接受为断。万一无可为力,只有守我素志。至于取巧图利之事,决不愿为。本人所行所为,终期于国于民两无愧怍而已。”

记者又问 :“对副司令一职,究拟就职否?”

张答 :“本人甫届而立之年,业膺兼圻之任,才位不相当,已感惭悚不安之至。中华民国副司令,职位何等隆重,岂非躬所敢承受,且如此年龄,如此资格,遽肩兹任,国民纵不相鄙弃,本身实觉不太相称,长却却顾,端在此耳。”

记者征询张个人意见,时局如何乃可收拾?

张答曰 :“各退一步,自然后路宽容,绰有余裕。今日所望者,大家均有觉悟,以一力各自整理地方,与民休息而已。”

记者最后问张学良,何时返沈?

张回答 :“日来与外交界过从频频,交换意见,不日车通,尚拟沿途检阅驻军,大致回沈当不在远。”

张又说,“本人在平津相识之人甚多,但向来公私分明,任何要务,概系亲自裁,无论何人不能代表,特托记者代向公众声明。”

月底,张学良从北戴河返回奉天。

9月9日,北平各派系组成了旨在反对南京政府的北方联合政府。

张学良意识到政局的严重恶化,于10 日在奉天召开了东北高级军政人员秘密会议。在会上,张学良向高级军政人员宣布了他的意图 :东北地处边陲,日本窥伺已久,如欲抵制外侮,必须保持国内统一。接着,他向众人分析了北方军事联盟是一个不稳定的松散联盟,即使这个联盟得胜,日后各派也难免纷争破裂; 蒋介石虽然不可靠,但较之北方军事联盟要略胜一筹; 为了实现全国统一,必须早日息兵言和。故此,东北军必须以武力入关,帮助南京中央政府实现统一大业。

9月18日,张学良向全国发表和平通电,历数中原大战自开战以来,民生遭涂炭之惨状,阐明终止国内纷争的必要性。少帅在通电中说 :

“南京中央党部、国民政府钧鉴 : 各院部、各委员会勋鉴,各省市党部、各省市政府、各总指挥部、各司令部、各军师旅部、各法团、各报馆钧鉴 : 窃以企图建设首宜力弭兵争; 绥定邦家,要在曲从民意。当国内战端初启时,良曾规劝各方,勿以兵戎相见。“东”电所述,中外共闻,其喑喑苦口,未经宣示国人者,稿本之多,几于盈尺,卒以力薄言轻,未能挽回劫运。战端一起,7月于兹,庐里丘墟,人民涂炭,伤心惨目,讵忍详言。战局倘再延长,势必致民命灭绝,国运沦亡,补救无方,追悔何及,此良栗栗危惧者也。人之好生恶死,既有同情,厌乱思治,终无二致。以良所见,无论战区内之身遭祸难者,固已憔悴难堪,即战区外之幸免颠连者,亦无不和平是望。良委身党国,素以爱护民众维持统一为怀,不忍见各地同胞再罹惨劫,用敢不揣庸陋,本诸“东”电所述,与夫民意所归,吁请各方,即日罢兵以纾民困。至解决国是,自有正当之途径,应如何补救,目前计划永久,所以定大局而餐人心者,凡我袍泽,均宜静候中央措置 ; 海内贤达,不妨各抒伟见,共谋长治久安之策。良如有所得,亦必随是献纳,藉补壤流,众志成城,时艰共济,庶几人民生活,得免流离之苦。国际地位可无堕落之虞,是则区区所企望者也。迫切直陈,惟希亮察。

张学良叩。巧(18 日)印”

张学良的通电宣布了东北军将以武力对中原大战的双方进行调停,此举不仅在中国政界掀起一场轩然大波,而且轰动了世界。

张学良发表通电并对来访的《大公报》记者胡政之发表谈话强调:

“余两星期来静候阎公利用,我使任缓冲之地,负调停之责,乃迄今未有所表示,而惟以添东北方面之国府委员与部长等事相商,实非我所愿闻。……今日兵连祸结,徒苦吾民,而双方之绝对胜负,似均无大希望,故我不得已而出兵干涉。”

在通电发表的第二天,张学良就向东北军发布开赴天津的动员令,并发布严申军纪电:

“此次我军进驻平津,纯为捍卫闾里,保护商民,师行所至,务宜严守军纪,融洽感情。官兵驻在之区,无论乡村市镇,不准离开散游,致滋惊扰,所有戏园妓馆等一切公共娱乐场所,均须严禁,官兵上下,一律不准出入。对商民交易,更须格外平和,公平给价。其他一

切违犯风纪事项及骚扰百姓行为,概行绝对禁止。仰即严饬部属,切实奉行,并由各级长官负责督察。如有违犯者,查明属实,准予先行枪毙,以示警惕。倘有放任玩忽、知情徇纵情事,惟各该长官是问。除由本长官随时派员密查外,特电遵照。张学良。”

10月4日,张学良答《东三省民报》记者问。

记者问 : 司令长官如此发出和平通电。派兵入关,数省内乱,或可藉此告一段落,但外间对此事群相揣测,真相难明。拟请司令长官再进一步为简单之说明。

张答: 此次战争已延长七月之久,各处直接受灾者死亡枕藉,惨不忍睹。即幸免于祸者亦百业凋敝,民不聊生,长此以往,势将全国糜烂。本人前发通电,原冀止乱于未萌,此次又发巧电,实欲挽救于事后,仍恐空口主张,无裨事实,万不得已,继以出兵,意在促进和平,保全民命。师行所至,对乱党极力防止,对人民加意抚绥,至一切可以免除之杂项捐税,必于可能范围内设法免除,凡此情形,皆为人所共见。

问: “巧”电未发以前,闻东北各领袖要人曾开会议,对此事外间谣传颇多,甚至有新旧不睦,主张歧异之说,现虽已事过境迁,仍请司令长官一示究竟,俾众了解。

张答: 会议事诚有之,因东北非一人之东北,乃东北人之东北,故遇有重要问题,必集负责领袖暨名流共同商议,以期妥善。至会议时各抒己见,互相研究,乃事所当然。若谓新旧分派,意见不一,则绝无其事。

问: 出兵后第二步办法及接收平、津各机关经过情形,外间有种种传闻,真相如何,可得闻否?

张答: 通电出兵,意在避免战事,求得真正和平。辽宁拟共出四军,已出动者二军,如至必要时,吉、江、热更可续出二军。所谓第二步办法者,亦不过至必不得已时,于可能范围内设法贯彻维持和平之素愿,不使别生枝节耳。至关于接收平、津各机关一节,当第一军进驻平、津时,并未办理,虽平、津各团体及人民再三催请接收,仍未肯派一人前往。后张群、吴铁城二代表转示中央政会及蒋主席电令,所有平、津一带军政各事,由本人全权负责,始于日前派人前往接收,以维一切秩序,俾无停顿。

问: 北平扩大会议宣言七项,似亦可餍足一般人之愿望,照此做法,能否即可息争?

张答: 宣言所述,亦未尝无理由,不过根本大计,非一时所能实现,防止内乱,维持和平,实为当今第一急务。本人之意,在目标既定,即脚踏实地做去,……人民喘息稍苏,然后对于国是开诚讨论,则一切问题当可次第解决,否则轻重倒置,治丝而益棼,未见其可也。

然后,少帅命令东北军将领王树常、于学忠率 10万精兵南下,开赴河北重要战略城市滦州。这是奉军第四次入关,然而此次与前三次入关不同。前三次入关是张作霖为扩充势力、争夺地盘而所为,结果加剧了分裂割据与军阀混战之局面。这次入关,则是张学良有意实现国内和平,促成全国早日统一。由于张学良强有力的军事干预,使中原战场上的反蒋联军很快就土崩瓦解了。

于是,中国军阀割据时代空前惨烈的一场军阀恶战,由于少帅的武装干涉及早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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