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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阎罗——毛人凤:(30)血染红岩

杨虎城从国外回来之后,被蒋介石囚禁于军统息烽集中营,一住就是 7 年,他与世隔绝,失去了自由。

1945年,当日本投降的消息传到息烽后,他对蒋还存有幻想,可是,等啊等,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1946年夏,军统把在息烽的单位全部解散,迁到重庆时,杨虎城再次燃起了希望。

谁知,又被继续囚禁于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在杨家山的一幢平房里,自那时起,杨虎城便绝了重获自由的念头。

杨虎城 图片来自网络

1949 年初,蒋介石再一次以退为进,宣布下野,由李宗仁出任代总统,为挽敦国民党失败的命运,上台伊始,摆出了一副“民主”的姿态,宣布释放在押政治犯,并特别提到释放张学良和杨虎城二人。

这一消息,在重庆《中央日报》登出来后,杨虎城将军仰天大笑,“总算盼到了今天!”可是,杨将军太天真了!

实际上,国民党的政权还牢牢控制在蒋介石的手上,李宗仁虽然下了总统令,可是这道总统令,实同一张废纸。

李宗仁亲自下令,着重庆市市长杨森放人。

杨森是蒋介石的心腹,还是同毛人凤臭味相投的好友,当然不会买李宗仁的账,不仅如此,杨森还专门就此事找到毛人凤,同他商量应付之法。

杨森答复李宗仁,说找不到毛人凤,不知道杨虎城关押在哪具,无法执行命令。

这时候,毛人凤已经秉承老蒋的旨意,电令在重庆看守杨虎城的军统特务龚国彦,将杨虎城秘密由重庆押到至贵州黔灵山,继续关押,以防被李宗仁查出杨的下落。

随着国民党取权崩溃的加速,蒋介石既忘不了西安事变之耻,更怕杨虎城虎入山林,于是,他向毛人凤下达了把杨虎城秘密弄回重庆杀害的命令。

于是,周养浩来到贵州,见到杨虎城:“老先生(这是特务们对杨虎城常用的称呼),给您道喜了,委员长已到了重庆,要见您,特派我们前来护送您前去。”

“哦,是吗?”杨虎城有些不以为然,同蒋介石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早已深知蒋介石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想,就是死,也要像个西北好男儿。

在周养浩去“接”杨虎城的同时,重庆这边已为这桩滔天罪行做好了准备。

具体策划者是毛人凤及其手下“大将”徐远举、陆景情等人。

下手方式:不用枪,而用刀,以保证事情做得机密。

具体负责行动的人员:白公馆看守所所长杨进兴、西南长官公署第二行动组组长熊样。

行动地点:中美合作所里的“戴公祠”内。

“戴公祠”是抗战时戴笠所建,那里比较僻静,易于保密。

贵阳那边,周养浩在动身前一天,向毛人凤报告了到达重庆的时间。

于是,毛人凤便下令先一天派一个交通警察总队,将松林坡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人进入这一地区。

杨虎城上路以后,他的汽车于第二日( 9月6日)中午到达贵州与四川交界松坎后,周养浩一看天色还早,便以关心杨虎城旅途劳顿为由,停下休息,直到下午4 时才由松坎出发。

与此同时,他派出特务通知重庆作好准备,当杨虎城一行抵达重庆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杨进兴早奉毛人凤之命,准备好了轮渡,接他们过江,然后随车一起到松林坡。

以后的事都是杨进兴的,周养浩则回到他在杨家山的家中。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车到歌乐山脚下,杨虎城父子分别被两名特务搀扶挟特,走了800多级台阶到戴公祠,他的儿子杨振中捧着母亲的骨灰盒紧随其后。

同来的杨虎城的秘书宋绮云夫妇及杨宋两家的孩子则留在山下。

接着,杨虎城父子被特务们分别引向左右两边的正房,对这一切布置,杨虎城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特务们最担心的是杨虎城正值 20 多岁的儿子不好对付,决定首先“解决”他。

当杨公子刚一跨入卧室,预伏在门后的特务便用利刃刺入了他的胸膛。

杨公子惨痛地发出一声大喊“爸!”,正待反抗,特务们又连刺几刀,他当场倒在血泊之中。

杨虎城一听儿子的叫声,情知有异,一时爱子心切,转身想看一个究竟,刚一掉头,两名特务的利刃几乎同时刺中了他的腹部,杨虎城叫了一声,便摔倒在地。

血淋淋的屠杀还在继续……

9月7日凌晨,在戴公祠山下的警卫室,与杨虎城同行的宋绮云一家,也遭到同样的命运。

特务们手提带血的凶器,冲进了宋绮云夫妇的房间,屋里,杨虎城的女儿杨拯贵和宋绮云的儿子宋振中(即小萝卜头)正在玩耍见到这情形,都吓坏了,两个孩子紧紧抱在一起,抖个不停。

看见特务们一个个手持利器,杀气腾腾,宋绮云夫妇已知难以幸免。

宋夫人于是便向特务们求情,请他们放过孩子,这伙特务一言不发,挥舞着屠刀,向宋氏夫妇逼过去,一阵乱劈乱刺,宋绮云夫妇当场倒在血泊之中……

宋绮云,江苏邳县人,中共党员,曾在蒋介石为校长的武汉军政分校学习,后被我党派到杨虎城身边工作,担任了杨的秘书。

在“西安事变”前后,宋绮云在西安国民党高级军政官员中进行统战工作,协助杨虎城将军发动“兵谏”。

1941 年秋,宋绮云在西安被军统特务秘密逮捕,不久,其妻徐林侠及儿子宋振中亦落入虎口,后经蒋介石亲自批示,“宋绮云与杨虎城案一并处理”,而被关押多年。结果,终遭杀害。

随后,特务们连两个小孩都不放过,一并杀害,他们在结束了这桩惨绝人寰的罪行后,把6具尸体草草地埋在附近,扬长而去。

1949年11月14日,在毛人凤的陪同下,蒋介石乘飞机到重庆,保密局西南地区区长徐远举,为迎接蒋介石,动员在重庆的大部分特务、国民党党政机关职员到机场迎接。

此时的蒋介石心还没有安下来,一路上,他一直怕他的行动被解放军发觉,在空中被拦击或遭炮。

不过,他知道,保密局早已布置好保卫,从容走下了飞机。

一下飞机,蒋介石顾不上休息,马上召集在重庆的主要特务头子开会。徐远举、周养浩、郭旭、毛人凤等参加了会议,会议厅里一片寂静,谁都知道局势紧张,蒋介石心情不好。

可出乎意料的是,大家首先听到的竟是表扬,蒋介石说:“保密局在上海撤退前的工作做得好,抓了有嫌疑的人犯3000多人,撤离时,杀了1300多人。”

蒋又问:“听说这次对杨虎城的工作干得不错,具体执行人员有哪几个。”

杨进兴等人,站了起来。

蒋介石一边表扬,一边发狠:“过去由于我们杀人太少,对一些反对我们的人没有杀掉,以致越来越多的人不再害怕我们,今后只有多杀掉一些,才能挽回这种不利于我们的局面。”

这时候毛人凤站起来,“校长,重庆的工作怎样安排?”

“在重庆也应该同在上海一样,凡是有嫌疑的人立即予以逮捕,凡是应枪毙的立即枪毙,绝不姑息。

蒋一走,毛人凤把人员再次召集起来。“校长已布置下任务,希望同志们一定好好完成。不要偷工减料,更不要贪生怕死,卖国投降。”毛人凤一等人员坐定就开始说。

很快,关于白公馆、渣滓洞的大屠杀就布置完毕,众特务领命而去。

白公馆看守所、渣滓洞看守所和杨家山、黄家院子等秘密囚室组成了庞大的军统集中营。

中美合作所建立后,这里成为一个与世隔绝的禁区,出入要“特别通行证”,内部使用“代金券”,在此区域内的人员,一律佩戴特制的蓝底红字钢质圆型证章。

而歌乐山下的四平方公里的范围,岗哨林立、电网密布,阴森恐怖、与世隔绝,原来的良田村舍变成了特务住房和训练场所,自然的幽谷山泉、小桥溪涧被插上了铁丝网和建起了岗楼,无意中路过这些地方的人,也别想再出这魔窟。

1941年,李仲达、石作圣、冯鸿栅、陈河镇四名重庆国立六中学生由璧山来渝,途中误入磁器口“特区”而被逮捕,在白公馆一关就是八年。

白公馆原是军统局重庆看守所,所关押的人员,除该所原来囚禁的政治犯及违纪的军统分子外,还有1946年秋军统改组为保密局后,因编制缩小,由息烽监狱所转来的政治犯及判处徒刑的军统违纪分子。

在渣滓洞看守所未成立之前,重庆绥靖公署第二处(后改为西南军政长官公署第二处)所逮捕的革命人士,都关押在那里。

那时候共关押200余人,因房屋狭小,拥挤不堪。白公馆看守所里的政治犯,都是关押了几年或10年以上的。

毛人凤按照蒋介石的批示,立即清理并亲自审批,他还专门派保密局第六处(司法处)副处长徐钟奇清理该所人犯,除释放大部分违纪的军统分子外,经签报蒋介石批准屠杀的,共为70余人。

为了避免引起附近渣滓洞集中营内的人犯的惊慌和骚动,策划这次行动的白公馆看守所所长陆景清和看守长杨进兴采取了分散、单独屠杀的方式,以刀和手枪为凶器,秘密进行。

11月27日下午4点,对白公馆看守所余下的关押者的集中处决开始。由于白公馆所关押的“案犯”分属保密局六处和西南任官公署二处掌管,故处决分别由毛人凤、徐远举指派的行刑者现场指挥。

第一个被他们叫出来行刑的,是参加张学良发起的“西安事变”中东北军的一名副军长——黄显声将军。

黄将军在西安时,对蒋介石的不抵抗政策十分不满,特别是蒋把他们东北军调到西北来围剿红军,因屡战屡败,遂感到剿共无出路,渐渐接受了联共抗日的主张。

他积极帮助、支持张学良在西安发动“兵谏”,扣留蒋介石,逼蒋抗日,事变后,他被蒋囚禁在息烽集中营,后转到白公馆看守所。

杨进兴采取欺骗的手段,把黄显声从牢房里骗出来,说是为其调换牢房。当黄走在离白公馆半里左右的步云桥过去的山坳中时,杨趁其走路不在意,指使看守特务用手枪从其后脑射入一弹,黄显声当即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两旁的特务迅速冲上去把尸体扔到附近的山沟中。

接着,陆景清、杨进兴又采取同样手段,把白公馆集中营内的20多人一个个都骗出来。

后来,他们觉得用枪行刑会引起注意,容易暴露秘密,于是采取了最野蛮的残杀方式——用刀乱砍乱劈。

最后被特务们骗出来的是一位中共早期女党员黎洁霜,她是与丈夫一同关进来的,同住在一间牢房。

黎洁霜 图片来自网络

在狱中,她生了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孩,当她被骗出,来到步云桥附近时,被眼前的鲜血淋洒的场面惊呆了,黎洁霜自知难免一死,便哀求特务把自己的孩子保留下来,但凶狠的特务毫不顾忌,将她和孩子一同杀害。

在这次被杀的人中,还有一位著名的进步人士,他就是前同济大学的周均时。

抗战后期,因他不满蒋介石的反共和军事独裁,在校内公开指责蒋介石倒行逆施,并鼓励师生共同抗议。

蒋介石获悉此事后,1944年密令军统将周逮捕,囚禁于重庆看守所。当时的教育部长朱家骅,因与周在德国同过学,曾向蒋介石保释周,但没有获准。

1949年,当时是国民党行政院副院长的朱家骅再次为保释周均时找到了毛人凤,但仍未获准。

事后,毛人凤对其下属说:“朱家骅来保周均时,我当晚向校长请示可否把周释放,校长指示说,不行,早就该把他杀掉了。”

在这次屠杀中,唯有一人保留了性命,他叫刘笃一,是保密局汽车队副队长,因其与保密局总务处一职员的夫人通奸,被人告发,被囚禁于白公馆。1949年1月,毛人凤签报蒋介石枪决的人犯名单中有他。

11月23日,刘笃一的老婆知道此事后,慌忙向保密局重庆办事处的处长郭旭求救,要郭在毛人凤面前说情,设法保释。

郭当即去见毛人凤,毛对郭说:“总裁近日脾气很大,前天我去为朱家骅保周均时碰了钉子。”

郭讲道:“刘笃一是你多年的老部下,难道因为一点小事,你就看着他被人杀掉?”

最后,毛人凤终于松口:“保释不行,你可以叫陆景清行刑时不杀刘,叫其妻子领他回去就行了。”就这样,刘笃一便捡了条命。

晚11时,白公馆看守长杨进兴按保密局第六处下达“死刑”名册里的20人,已全部处决完毕,而西南长官公署二处雷天元指挥的行刑者,对二处寄押在白公馆的25名“犯人”仅处决了9人,尚有17名“犯人”及他们所带两个小孩共19人还关押在牢中。

此时,渣滓洞看守所打来电话称他们那里人手少,到这时才处决26人,尚有100多人未处决,按这个速度,天亮了也杀不完,为防止狱中骚动,请求白公馆看守所派人援助。

雷天元决定,带领其指挥的行刑者全部赶往渣滓洞参与集中处决,将寄押在白公馆的19名“犯人”交看守长杨进兴全权处理。

而这时,杨进兴打电话向他的上司白公馆监狱看守所所长陆景清汇报任务已全部执行完毕,因此,陆景清就令杨进兴立刻回城待命。

杨进兴接着打电话通知雷天元,称自己奉上司命将立即撤离回城,寄押的人犯请雷天元速派人自己“处理”。

电话打完后,杨进兴迅速把各牢房所剩男犯16人全部集中到一楼2号牢房,女犯郭德贤及其所带的两个孩子郭小波、郭小可仍关在二楼。

杨进兴叫来看守杨钦典,命令他一人留下,继续看守二处寄押的人犯,自己则带领一帮亲信离开了白公馆,回到了重庆市区。

杨钦典 图片来自网络

杨钦典因在看守关押者期间长期接受陈然、罗广斌等人的统战工作,被关押者称为“尚未烂到心肺的看守”。

关键时刻,杨钦典丢下牢中的关押者走出大门,落上铁锁,弃狱出走,出现了“大屠杀之夜”白公馆牢狱一个多小时无人看管的状态。

而后,杨钦典遇见了白公馆伙房杂工李育生,对方要求杨钦典释放关押者,他又回到看守所,罗广斌等关押者保证为他证明,并为他解决工作,经过思想斗争,杨钦典最终把门锁打开,但未取下。

为了稳妥起见,杨钦典与罗广斌约好,他和李育生先上楼观察动静,看警卫部队是否撤走,如果撤光了,就在楼板上跺脚三下为信号,下面的人听到信号就把锁取下跑出去。

在收到上方确认警卫部队全部撤走的消息后,罗广斌把突围的路线告诉大家,并按身体强弱搭配,分编小组,而后指定周居正、李荫枫上楼照顾郭德贤母子三人,之后一齐逃出了白公馆。

罗广斌一众刚跑到监狱离公路一半距离时,雷天元等人在完成渣滓洞集中处决后,乘车自渣滓洞返回白公馆,发现了他们,并向他们射击。

罗广斌一众迅即掉头,向白公馆后山跑去,由于特务的惊扰,一起跑出来的19个人被冲散,而后他们各自在山上找到隐蔽处,28日清晨时分,半数越狱者逃出了“特区”警戒范围,各寻安身之处,其余的也在重庆被解放军攻占前后,相继走出隐蔽处。

白公馆看守所的集中处决,造成了黄显声、李英毅等共计29人的死亡。

在杨钦典及李育生的协助下,罗广斌、周居正、毛晓初、郑业瑞、任可风、段文明、贺凤初、杜文博、杨其昌、周绍轩、尹子勤、王国源、李荫枫、江载黎、李自立、秦世楷、郭德贤、郭小波、郭小可等19人成功从白公馆越狱。

关押在白公馆的谭谟,是此次屠杀中唯一一名从尸坑死里逃生的脱险者。他于11月27日下午与其他关押者被押往松林坡,在道路旁被集体枪杀,路旁早已为他们挖好了大坑。

谭谟身中四枪但都未击中要害,又被其他遇害者压在身上,躲过了行刑特务的第二轮枪击,特务撤离后,谭谟爬出尸坑,得到附近工厂工人的保护和帮助,重庆解放后回到磁器口治伤。

渣滓洞监狱旧址 图片来自网络

重庆渣滓洞集中营,名义上是隶属于当时西南军政长官公署,不属于保密局管。但因其归长官公署二处管,而二处是由保密局领导,且该处处长徐远举兼任保密局西南特区区长,因此,这个看守所实际上是由保密局领导。

毛人凤秉承蒋介石旨意,也先后对渣滓洞集中营进行了两次屠杀:一次是1949年10月,一次是11月27日,一共屠杀了300多人。

1948年初,重庆绥靖公署第二处(后改为西南军政长官公署第二处)处长徐远举会同保密局重庆站站长吕世琨合作搜查出了《挺进报》,并顺藤摸瓜,一举破坏了中共重庆市委地下组织。

中共重庆市委书记刘国定被捕叛变,供出了重庆市工委、市委、地委、县委、学运和工运及军事方面的负责人,使中共在重庆的地下组织陷于瘫痪。

毛人凤按照蒋介石的旨意,在11月14日当天,已将包括江竹筠(江姐)、陈然等10名所谓“要犯”交给重庆警备司令部,在大坪执行公开枪决。

同时,他又把刘国志等30多名共产党员在原中美合作所旧址东面岚垭进行秘密屠杀。

11月25日,按照毛人凤预先的安排,徐远举让康西南特区会计科长李宪章到保密局重庆办事处领款购买汽油10大桶,当时主管发款的人问李:“购买这些汽油来干什么?”

李神秘兮兮地讲:“一部分准备给载运特区人员撤往成都的大卡车用,另一部分于枪决渣滓洞看守所的人犯之后,用汽油把那些房子烧了。”

11月27日,渣滓洞的气氛跟以往并无区别,犯人们照常忍受着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充满期待地等待着自由的降临。

11月27日晚,国民党特务将渣滓洞关押者分批押往松林坡枪决。

11月28日凌晨,渣滓洞看守所的特务以及抵达渣滓洞看守所的以雷天元所指挥的白公馆特务,在枪决了部分关押者后,因为时间紧迫,以“马上转移,要办移交”为名将关押者集中在男牢楼下8间牢房,并将楼上的男犯集中到楼下1—7室,女犯则集中在楼下8室,并由特务用机枪架在囚室前后的门窗口,对内疯狂扫射,然后打开牢门逐个补枪。

少数躲过补枪的关押者企图在特务撤离后逃离渣滓洞,却被奉渣滓洞看守所所长李磊之命撤回执行焚烧看守所的特务发现,遭到第二轮枪击。

第二轮枪击结束后,余下的特务又对男牢楼下8间牢房浇上汽油,纵火焚烧。仅刘德彬、肖中鼎、李泽海、傅伯雍、盛国玉、陈化纯、杨培基、周仁极、钟林、刘翰钦、张泽厚、孙重、周洪礼、杨纯亮、杨同生等15人侥幸躲过两轮枪击,在被熏醒后,通过推倒渣滓洞看守所年久失修的边墙逃脱。

渣滓洞看守所的集中处决,造成了许晓轩、谭沈明、刘国志等共计180余人的死亡。

清理完渣滓洞,下一个目标是新世界集中营。重庆新世界的集中营,是国民党重庆卫戌区总司令部稽查处的看守所,实际上这个单位由毛人凤的保密局领导。

毛人凤找来重庆警察局局长杨森说:“我和徐远举研究过,要把新世界看守所的那些犯人统统杀了!”

“里面好像只有几个是查明了的中共党员,”杨森转头向徐远举,“大多是嫌疑犯,是吧?”

“现在哪有时间去调查谁是谁不是?”毛人凤说,“早都说过,宁可错杀三千,决不放过一个,何况里面已经有几个共产党了,可以说成统统是共产党,秘密杀掉就行了!”

“毛局长,白公馆已杀了那么多,我们再杀,若是外界民众知道了,一定会全市大游行、抗议,那会影响我们的撤退的。”杨森说,“我来找你,是请求对新世界的囚犯处决要更秘密!”

“行了,我知道了。”毛人凤不耐烦:“你看,我已定好计划。”说罢递上一张纸,杨森接过,看后不语。

解放后,收缴的档案里,留下了这样的记载:

一、执行主官拟由本区二处二科科长共同负责主持。

二、执行地点经实地勘察结果拟以造石场山后岚垭(即前本局电信总台)为最适宜,该地区无人居住,仅有卫兵二人,事前可先调离,由挖坑组人员驻守,以保机密。

三、执行工具拟用手枪予以击毙。

四、执行时间拟以挖坑工作完成后之次日开始执行,为便利拍照起见以白天执行为宜。

五、执行布置与准备:

1.拟设挖坑组,由警卫组派警卫6名,本区派警卫2名,以出公差名义携带行李,事前不告知其任务与地点,由熊祥组长偕事务员易大清率领,赴指定地点开始掘坑工作。在工作期间与外界隔离,食宿由区负担,膳食由易大清同志负责办理(购炭米自办)。挖坑三个,每个一方丈宽,二丈深,预计二日至三日完成。

2.拟设执行组,派熊组长负责,以本区行动组6人、警卫组2人担任执行。

3.摄影工作拟由张界担任,为免照坏,慎重起见,借备相机两部,并购备胶片,每机对“匪尸”连拍两次,以免冲洗不清之虞。

4.拟分三批执行,以30人为一批,于一日内完成密裁任务。

5.拟请发购置挖坑工具、相机、胶片、膳食等费用500元,并拨卡车一辆,事后报销。

6.拟于工作毕后,会同二处签请核给奖金。

六、执行步骤,拟以新设立第三看守所名义将第二看守所移解三所借以掩护,以免在押犯人骚动,于提解时,由张法官界、李所长磊验明正身制作笔录并签名后提至刑场枪毙,并由主官莅场验明无讹,于尸身标识姓名摄成照片后由掘坑组掩埋,又执行时其警戒由挖坑组担任,掩埋时由执行组担任警戒。

七、执行时之受刑名单由二处二科造册办理。

八、拟执行时报总局备查,执行完毕检具照片名册报总局核备…

11月29日到了,本来此项任务是由稽查处行动组组长廖雄董持执行,杨进兴临时增派加入。

他们事先在中美合作所的松林坡挖好深坑,行动的当天上午9时,廖雄把32人从新世界看守所提出,用大卡车、吉普车押至松林坡押上山。

他们下车,一看到挖好的坑,马上明白了一切。“同志们,跟刽子手拼了。”一个女声响起。

“拼了,拼了……”人们呐喊着分别冲向特务,刹时间与特务扭打起来。

站在土坑右前制高点上的杨进兴,握着手枪不语,甚至嘴角还浮起一丝冷笑,特务邓元桂气急败坏跑过来:“怎么办,我们的人跟他们扭成一团了!”

“命令我们的人撤出来,然后,用机枪扫射!杨进兴命令,“你站在这里扫!”

邓元桂忙跳上一块石头:“撤,快撤出来!”

罪恶的子弹疯狂飞向人群,一个,两个,……人们纷纷倒下了……

他们把尸体以及还没有完全断气的人,全部拖入坑内埋掉。

血染红岩,由毛人凤亲手布置、直接领导的大屠杀,至此基本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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