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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读红军战史22—飞夺泸定桥

建议朋友们从第1章开始看,谢谢!

红军渡过金沙江以后,虽然把敌军甩开一星期以上的行程,获得了转移中的主动权,但是,当时的形势还是十分严峻的,不容有丝毫的乐观。当时的情况是:波涛汹涌的大渡河横躺于前;薛岳指挥的十几万敌兵紧追于后;西南方向是800里无比荒凉之地,大部队在那里无法生存。红军唯一可能的前进方向是北上,去与红四方面军会合。而要实现北上的战略目标,就必须征服天险大渡河。

大渡河在金沙江以北近千里处,是长江的支流,它流入岷江以后再入长江。河两岸都是崇山峻岭,仅沿河有一条羊肠小道。河之宽处可达1000多米,水深约7至10米。此河水从上游奔腾而下,急流汹涌,因河底乱石嵯峨,形成无数漩涡,俗称竹筒水,任何人不能泅渡。沿河的渡口上,只有可容10人左右的小船为来往行人渡河之用。由于河水流速太快,船横渡时不能直达对岸,必先把船拉到上游一二里处再行放船,由熟练的船工划动船桨在波涛中奋勇搏击十多分钟,才能以斜线向下游冲到对岸目的地。大渡河上仅在泸定有一铁索桥,此桥以铁索系于两岸悬岸之上,在铁索上铺以木板,行人即在上面摇摇晃晃地走。红军要在前有敌兵防堵,后有追兵将至的情况下,安全渡过被称为天险的大渡河,实在是太困难了!当年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就是在大渡河畔抢渡不成而全军覆没的。

但是,情况不允许红军有任何的犹疑,要生存,要胜利,就必须渡过大渡河!渡过金沙江以后,如何渡过大渡河的问题就是这样现实而又严峻地摆在红军面前。

中央红军渡过金沙江以后,先占领了距江岸30里左右的通安,然后由此直奔会理县城。会理县城为刘元瑭所死守,红军强攻几次未能成功。红军即对会理城采取派兵牵制,围而不打的策略。

红军在会理附近进行了短期休整,并在会理郊外一个叫铁厂的地方召开了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会议的参加者除政治局委员、候补委员以外,彭德怀、杨尚昆、聂荣臻和林彪也参加了。在会议上,毛泽东批评了否定遵义会议以后党中央、中革军委领导的思想。原来,从四渡赤水到渡金沙江这一段时期,部队为了甩开敌人,增加了机动性,多走了一些路,多转了一些圈子。在战斗方面,虽然多数是胜利,但也有一些未获胜的,如土城战斗、鲁班场战斗即是。这样,在红军领导层中,出现了一股小小的对遵义会议以后新的领导班子不满意的风潮,说毛泽东的指挥不行了,要求撤换领导,林彪是其中带头的一个。在西进途中,林彪一直埋怨走'弓背路',要求'走弓弦'、'走捷径'。到会理以后,他给彭德怀打电话说:'现在的领导不成了,你出来指挥吧。再这样下去,就会失败。我们服从你领导,你下命令,我们跟你走。'林彪的意见,遭到了彭德怀的拒绝。林彪又给中央三人军事小组写信,要求朱毛下台,其中主要是要求毛泽东下台。在会理会议上,毛泽东对林彪的错误进行了严厉的批判,毛泽东说:'你是个娃娃,你懂得什么!'会理会议上的斗争,可以说是遵义会议的余波。这次会议总结了自遵义会议以来在川滇黔边实行大规模运动战的经验,统一了大家的认识,维护了党和红军的统一和团结。

在会理会议上,党中央分析了敌我情况,研究和部署了抢渡大渡河的问题。决定趁大渡河两岸敌人兵力空虚,防御未固的有利时机,迅速挥师北上,抢渡天险大渡河。

5月15日,中央红军离开会理,沿安宁河谷一直向北,走西(昌)会(理)大道,向大渡河急进。

蒋介石获悉红军渡过金沙江以后,也判断到红军下一步必渡大渡河与红四方面军会合。所以,他乘飞机到昆明,亲自部署大渡河会战。首先,他吸取了吃红军几渡赤水亏的教训,指示薛岳转告前线各军,行动要稳扎稳打,每到一地要先做工事(主要是修碉堡),然后才能入营。其次,他急电四川各路军阀,令其'严防'中央红军与四方面军'合股'计划之实现。然而,从金沙江至大渡河,国民党的兵力十分空虚,仅有少量川军及民团。为此,蒋介石紧急调遣各路军队。他电令刘文辉于一月之内完成雅河、大渡河沿岸碉堡,以其主力布防大渡河北岸,严加封锁。他又调派特务头子康泽率领的武装特务中央别动队第一支队赶赴雅安,转赴雅属各县,在大渡河沿岸指导建碉堡和布置防御工事,并火急调兵增援大渡河防线。但是,由于近一年以来红四方面军突破嘉陵江西进,到达川西北地区,直接威胁到成都的安全,吸引、牵制了川军的大部,因而在四川军阀的部队中,唯一可以机动、增援大渡河的就只有驻川南的二十军杨森部以及刘湘的部分军队。蒋介石于是电令杨森为大渡河守备指挥官,以二十军全部及二十一军之一部归其指挥,火速至大渡河北岸防堵。又电令刘湘部之王泽浚旅驰赴大渡河布防;令刘文辉将二十四军大渡河以南之部队(约6个旅)统归刘元璋率领而受薛岳指挥,堵截红军北上,并掩护薛岳部北进。同时,蒋介石又命薛岳部'追剿军'会同守会理的刘元瑭部紧紧尾追红军。显然,蒋介石想用这种前堵后追的办法,消灭红军于大渡河南岸。这个大渡会战计划,调动的总兵力计十余万人。5月中旬以后,敌军各部依计划行动。蒋介石两次乘飞机到前线上空,用通信袋向各部队指挥官投下'手令',指示机宜。

由上述可见,红军渡大渡河确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关键之战。红军必须抢时间、争速度,赶在敌人的增援部队之前,先期赶到大渡河边。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当红军从会理地区兼程北上时,驻防西昌地区的敌二十四军部队分别集中在会理、德昌、西昌三点,摆出一字长蛇阵。这些敌军按蒋介石令统一归刘元璋统领,受薛岳指挥,准备逐次阻击红军,迟滞、削弱红军,以配合敌追击主力消灭红军。

红军从会理北上的第一站即是德昌,守敌是刘元璋部旅长许剑霜率领的一个团又一个营。许剑霜原是刘伯承在泸顺起义时的团长,因起义失败来投靠在熊克武讲武堂时的同学刘元璋。红军在会理外围时,刘伯承即派人送一封信给许,信中说,红军要北上抗日,需假道西康,没有争城夺地的意思,愿与贵部互不侵犯。许将此信转交刘元璋,并主张接受信中意见。刘元璋本有保存实力的意图,但又不便明说,便嘱咐许相机处理。许剑霜于是在红军抵达时不战而放弃德昌,红军在这一站顺利通过。

西昌城是刘元璋部的最后防线。刘元璋对防守西昌作了周密准备:第一步,在城外围'土城'做工事,凭工事据守;第二步,退到安宁河做工事,凭河据守,第三步,烧光城外西街(西昌最繁华的商业街,靠城墙下边,约一里长)的房子,以扫清射界并防红军利用民房掩护接近城墙。刘元璋原主张等红军接近时再烧,然而其弟刘元瑭主张非先烧不可。最后,刘元璋耍了一个诡计,他以征求民意为名召集地方士绅开会,暗中主使商会会长上书,请求烧掉西街房屋以保西昌。子是,当红军行至距西昌30里的崩土坎时,刘元瑭即下令烧房。当时烧了两条街,共约三里长。西昌城的精华顷刻之间化为灰烬。然而,红军根本没到西昌城下,仅向西昌方面派出一小部行军警戒部队。大队则由西昌西南方向15里处分路,越过西昌城取捷径直插西昌以北的小庙,过礼州去泸沽。红军一兵一卒都未到西昌,而西昌的两条繁华街道被烧光,这使刘元璋、刘元瑭十分尴尬。他们原先怕红军来攻,现在又怨恨红军不来攻,使自己对上对下都无法交待。原来,薛岳到西昌,民众向其控诉刘元璋烧房之事,刘元璋把商会会长请示烧房的书信拿出才算搪塞过去。

红军越过西昌以后,向北攻占泸沽。从泸沽到大渡河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从泸沽越小相岭,经越西到大树堡,从这里渡大渡河到对岸的富林,这是通往雅安、成都的大道。敌人怕红军攻打成都,沿途重要地点皆有敌军扼守。杨森的大渡河守备指挥部即设于富林。另一条路是崎岖难走的山路,从泸沽到冕宁,再通过冕宁西北的彝族聚居区,到大渡河边的安顺场。因为此路难行,敌人估计红军不敢走此路,因而疏于防范。大渡河上游方向的安顺场和泸定桥,敌人的防堵力量也比较薄弱。中革军委仔细地分析了上述情况,果断地决定红军主力部队走敌人预料我军不敢走的小路,通过彝族区,直插安顺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敌人的薄弱环节突破。同时,再次运用声东击西战术,另派出一支侧翼佯攻部队,经越西向大树堡前进,摆出由此渡河欲袭成都的架式,以迷惑、牵制敌人,掩护红军主力的行动。这样,红军在泸沽即分兵两路:一小部分作佯攻的部队走东线,经越西、大树堡到大渡河边;红军主力则走西线,过冕宁,直奔安顺场。这两条行军路线,都要通过彝族居住地区。

金沙江与大渡河之间的大小凉山地区,东起雅袭江,西至雷(波)马(边)屏(山),是我国最大的彝族聚居区。红军经过的安宁河大道两旁皆为高山峻岭,西为大凉山,东为雅袭江流域高山,皆为彝族聚居区。汉人则居于安宁河谷大道上。冕宁、越西一带是彝汉杂居区,而越西西山和冕宁西北山区是彝族聚居地。当时的彝民,还处在奴隶制社会阶段。其内部分为黑彝和白彝,黑彝为奴隶主,白彝为奴隶。彝民当时的社会组织为家支,他们分为若干个家支,每个家支都有自己比较固定的聚居区,有一个或数个头人。彝民性情强悍,各个家支之间,经常因各种矛盾而发生冤家械斗。如遇外部侵袭,各家支又往往联合对外。长期以来,历代汉族统治者都实行大汉族主义政策,把彝族视为'蛮夷',对其进行压迫、奴役,如遇反抗,则进行武力征剿,平时则分化其内部,以达到'以彝制彝'的目的。这样,就形成了彝族人民对汉人的猜忌和敌视,他们特别反对'官兵'入境。彝族的反抗精神极强,各家支都有自己的武装,有相当数量的快枪和土枪。彝民的枪法也很准,并且身体灵活,登山涉险,如履平地。政府军通过彝区时,必须大队人马才行,否则,必被缴械。

显然,红军要通过彝民区,存在着严重的困难。因为彝民对红军不了解,长期的彝汉对立使他们对汉族军队充满仇恨,他们可能把红军当作敌人。要消除他们的对立情绪,使他们能很快地了解红军,绝非一件易事。但是,由于彝族同胞深受反动军队之害,如果红军能依靠党的民族政策,做好说服争取工作,也是可以团结他们共同对敌的。从这方面说,红军过彝区也存在着有利的条件。

奔安顺场的红军主力这一路,由总参谋长刘伯承、红一军团政委聂荣臻率一师一团和工兵连以及萧华带的一个工作队,携带电台先出发,作为先遣队,进行战略侦察,为主力红军开路。

先遣队的第一个难题就是通过彝民区。他们先调查了解了彝民的风俗习惯,在部队中进行了党的民族政策教育。5月21日,他们占领了冕宁,释放了被关在监狱里的彝族首领。这些彝民首领是当地反动政府作为'人质'关在狱里的。原来,这是当地反动政府统治少数民族的一种手段,如果彝民不服统治,就杀掉这些被关在狱里的首领。刘伯承、聂荣臻请这些彝民头头喝了酒,虽未能消除他们对红军的疑虑,但气氛缓和多了。

接着,先遣队开始进入大凉山彝民区,其边沿在冕宁以北50多里的袁居海子边。一路上,他们只见山峰入云,道路崎岖,林木葱茏,野草丛生,地面上腐烂的叶子积存厚达数寸。此地气候多变,时而浓云低垂,时而细雨霏霏,给人以一种瘴厉弥漫的感觉。此地境内有'孔明寨',相传此地即古时之'南蛮',三国时诸葛亮'七擒孟获'即在此处。进入彝民区不远,就见在山林各处,有成百上千的彝民手持土枪、长矛、棍棒,在呼啸、呐喊,企图阻止红军前进,红军不得不缩短各部之间的行军距离,以防受到突然袭击。部队在高度戒备状态中继续前进。进到彝民境内30多里的谷麻子附近时,前面有许多人拦住了去路。彝民们喧嚷着,不知说些什么。但是看得出,如要再强行前进,势必会爆发冲突。这时,后卫又传来消息说,跟在主力后面约百米远的工兵连,因为未带武器,被彝民把他们携带的架桥器材和其他用具一抢而光。然而,彝民并不伤害人,工兵连只好循原路退回出发地。红军先遣队停下了,这时,彝民便密密麻麻地围上来。红军要通司(即找的翻译)大声地向彝民说明红军不是来危害彝民的,只是借道北上,并不在此住宿。可是,彝民仍摆手挥刀不让走。正在混乱之际,从山谷人口处扬起一阵烟尘,几个人骑着骡马急驰而来,为首的一个彝人约50多岁。他的到来,使彝民们安静了一些。通司认出此人是此地彝民首领小叶丹的四叔,红军走在前部的工作队的负责人立即通过通司与小叶丹的四叔对话,向他说明红军与国民党军队不同,是替受压迫的人打天下的,此来并不打扰彝胞,只是借路北上。并根据彝人重义气的特点,告诉他,红军刘司令亲率大批人马路过此地,愿与彝民首领结为兄弟。小叶丹的四叔听了此话将信将疑,但他又看到红军确实纪律严明,与别的军队不同,便觉得可信了。特别是听说红军的刘司令愿与彝民首领结为兄弟,更加高兴,于是欣然同意。当时红军已经了解到,红军所过彝区的两个较大的家支﹣-'沽基家支'和'罗洪家支'正在械斗,小叶丹便是'沽基'家的首领。'沽基'家想与红军结盟,借红军的力量打败'罗洪'。红军当然不会介入他们的争斗,但是为了能顺利地通过彝区,必须利用这个矛盾。当时,为了表示信用,红军工作队把一支手枪和几支步枪赠送给小叶丹的四叔。小叶丹的四叔也把他骑的黑骡子送给了红军。工作队的负责人把这个消息报告给刘伯承、聂荣臻,他们喜出望外。刘伯承立即骑马来到部队的前头,小叶丹这时也前来迎接。当工作队负责人萧华把刘伯承介绍给小叶丹叔侄之后,小叶丹便跪下致敬。刘伯承下马扶起小叶丹,诚恳地向他重申红军的诚意。接着,便在水平如镜,景色秀丽的海子边上举行了简单的结盟仪式。在两碗清清的湖水里滴上几点鲜红的鸡血,二人并排虔诚地跪下,刘伯承高高地端起大碗,大声地发出誓言:'上有天,下有地……刘伯承愿与小叶丹结为兄弟……'说罢,把鸡血水一饮而尽。小叶丹表示愿意护送红军过彝区。但因此时已是下午,考虑到当天红军走不出彝区,刘伯承、聂荣臻决定红军先退回到彝汉交界地宿营。小叶丹叔侄也被欢迎到红军营地。彝人善饮,先遣司令部把村里所有的酒都买来,酒量如海的客人也仅微有醉意。刘伯承把一面写着'中国夷(彝)民红军沽鸡(基)支队'的红旗赠给小叶丹。

第二天,在小叶丹及其四叔的引导下红军进入彝境。结盟的消息已经传开,彝民们站在路旁,好奇地望着军容严整的红军队伍浩浩荡荡地北去。走出沽基家支范围的时候,小叶丹派四个人给红军带路。途中,有别的家支的彝民站在山上或路边,向红军高喊要钱。但红军编队整齐,不理他们,也就过去了。在小叶丹家支的护送下,先遣队顺利通过了彝区。

后面的红军主力部队,沿着先遣队开辟好的道路,也畅行无阻,经过七天七夜,全部通过了被视为畏途的彝族区。这为红军争取时间,先机到达大渡河边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与此同时,红军的佯攻部队由红一军团参谋长左权和红二师政委刘亚楼率领,从泸沽出发以后,直指小相岭,消灭了小相岭山顶守军一个排。越西县县长发现通往小相岭的电话断了,知道不妙,立即带上下属及守城部队两个连逃走。红军进人越西城,开监放了关在这里作'人质'的彝人首领,并把开仓得来的各种物品分给劳苦大众。因此,他们得到了当地彝民的理解和支持,一些彝族青年还参加了红军。然后,在彝胞的帮助下,他们追上并歼灭了由越西逃出的敌军。接着,他们顺利抵达大树堡渡口。在这里,他们虚张声势,声言要强渡大渡河,'攻打富林,进军雅安,解放成都。'彝族群众还帮助他们扎成数十只大木筏。敌人闻讯,十分紧张,加强守河力量,日夜提防红军在这里渡河。

红军先遣队通过彝族区以后,经过一天一夜的冒雨急行军于5月24日来到了大渡河边的安顺场。

安顺场原名紫打地,这里是当年太平天国名将石达开失败的地方。1863年5月,石达开率军数万渡过金沙江后抵达大渡河边的紫打地。这里地势险要,前有大渡河相阻,左有松林河相拦,山壁峭立,隘口狭窄,无回旋余地,兵力不易展开。清朝四川总督骆秉章见石达开临此绝地,急忙调兵遣将,拦截围攻。当地两土司在骆秉章重赏之下见利忘义,背弃许给石达开的让路诺言,反而助清军围困太平军。土司兵斩断松林河上的铁索桥,令各村寨坚壁清野,并用巨石滚木堵塞山路,使太平军欲退而无路。大队清军到来之后,据险阻击太平军。太平军数次强渡大渡河、松林河,皆因水势太猛、敌军轰击太烈而失败。在此情况下,太平军战守俱穷,进退失据,粮尽草无,疾病流行,陷入绝境。6月初,清军乘势猛攻,太平军全军覆没,石达开被擒后死难。石达开,这个纵横驰骋数千里,叱咤风云十余载的英雄,在大渡河边留下了一曲历史的悲歌。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人们依稀记得他那'大江横我前,临流曷能渡'的叹息。

如今,中国工农红军也渡过金沙江,来到了昔日的紫打地,今日的安顺场。红军也是面临着前有汹涌的大渡河,后有凶猛的追兵的险恶状况。但是,红军不会重蹈石达开的覆辙。

蒋介石确实想让红军重演历史的悲剧。当红军向大渡河急进,蒋介石电令四川军阀杨森为大渡河守备指挥时,即'以清代活捉石达开之川督骆秉章相勤勉'。他还电勉大渡河南北各军说,大渡河是太平天国石达开大军覆灭之地,今共军入此彝汉杂处,一线中通,江河阻隔,地形险峻,给养困难的绝地,必步石军的覆辙,希各军师长鼓励所部建立殊勋。四川军阀刘湘在拍发的紧急通报中,也说红军已面临石达开第二的危境,消灭共军在此一举。国民党的一切宣传机器,也都大肆鼓噪,断言朱毛'直达石达开之后尘',红军'前临大渡河,后有追兵,'西窜'又不可能,势必被消灭于大渡河附近'云云。蒋介石本人,也于5月26日,由重庆飞赴成都坐镇指挥。

红军也想到了石达开。毛泽东在随队伍来到安顺场南面的一个山脚下时即向同志们讲述了石达开在此四面受围而失败的故事。毛泽东很重视石达开失败的教训,他说,本来彝民和石达开的关系开始是友好的,但因石达开疑心太重,把关系弄糟了,最后招致了惨重的失败。他又说,蒋介石和四川军阀抱着很大的幻想,企图把红军消灭于石达开失败的地方。但是,'敌人的好梦是作不成的,石达开没有走通的路,我们一定要走通。'

先遣队抵达安顺场时,安顺场北岸有川军刘文辉部一个团驻守在从安顺场对岸直到距富林40里的大冲之间的漫长线上,而安顺场正对面的北岸仅有其一个营。安顺场南岸也有守敌不足一营,且有一只船供他们过往使用。本来蒋介石布置河防时,曾要求收缴南岸渡河船只及可用于渡河的材料,全部集中到北岸。当刘文辉部到北岸布防时,也要求把南岸的船及军队都撤到北岸,但地方武装,安顺场彝务总指挥部营长赖执中却不愿在红军未到之前即弃家而逃。赖执中认为,如果红军不走安顺场这一线而自己撤到北岸,岂不白受损失。所以,他与对岸刘文辉部守军商妥先不撤,并说他已安排了十余个哨所于通往安顺场的冕宁线上,红军若来,他会先知道,到时再撤至北岸不迟。他万万没想到,红军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安顺场,而他所留在南岸的这一条船恰好为红军所用。

红军先遣队侦察明白了安顺场守敌的情况。刘伯承和聂荣臻指示红一军团一师一团连夜偷袭安顺场守敌,夺取船只,强渡过河。

一团的领导立即进行了布置:由政委黎林带二营至安顺场渡口下游佯攻,以吸引对岸守敌;由团长杨得志带一营夺取安顺场,然后强渡;三营担任后卫,留在原地掩护指挥机关。

夜色漆黑,又下着雨。当一营的战士突然出现在南岸守敌面前时,他们简直惊呆了。红军战士以猛烈的火力向敌人射击,高喊着'缴枪不杀'冲了上去。敌人或死、或逃、或被俘、不到30分钟,战斗结束,渡船也落入红军手中。

大渡河在这里宽约30米,水深约10米,河水翻滚咆哮,流速在每秒4米以上,水流比乌江、金沙江都急。泅渡、架桥都不可能,渡河只能依靠缴获的这一只船。

到天亮时,终于找到了十几个船工。一营决定挑选战士组成突击队,乘船强渡。战士们听说要组成突击队,个个争先报名,最后,在二连选出了17名突击队员。由于水流太急,船上需有八九个船工划船才行,这样,船上只能乘八九个战士。于是,突击队分两批渡江。第一船由连长熊尚林带队,去9人;第二船乘突击队员8人,外加营长孙继先带队,也是9人。在岸上,布置了强有力的火力掩护,把炮兵连的三门八二迫击炮和数挺重机枪以及轻机枪摆放在有利地点,并挑选了一些特等射手进入阵地。

随着团长一声'战斗开始'的命令,冲锋号吹响了,渡船载着突击队的勇士和大家的希望驶离了南岸。勇士们每人配一把大刀,一支冲锋枪,一支短枪,五六颗手榴弹,还带有作业工具。对岸的敌人惊慌地向渡船开火了,南岸红军的武器也一齐开火,霎时间,枪炮之声震耳欲聋。神炮手赵章成把炮口瞄准敌人的碉堡,'通、通'两下,敌人的碉堡飞上半天空。红军的强大而准确的火力把对岸守敌打得抬不起头来,渡船在激流中颠簸着前进,岸上同志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只船上。刘伯承、聂荣臻也都站在那里看着。小船破浪前进,船的四周被敌人的枪弹打得激起一团团浪花。渐渐地,船驶过中流,接近了崖下的死角。小船终于靠上了岸,9个勇士生龙活虎般地跃上了渡口,借着渡口上面一级一级台阶的掩护向敌人扑去,空船这时返回。突击队快接近敌人碉堡时,约200多敌人跃出工事,进行反冲锋。在这关键时刻,神炮手赵章成打出仅剩的两发炮弹,全落在敌群中开花。勇士们乘敌人混乱之时冲入碉堡,控制了主要工事。

返回的空船靠岸以后,营长孙继先带着第二批勇士携两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上了船。途中,船被浪打得险些撞到礁石上,几个人跳到礁石上才尽力把船推开。然而,船达对岸时,已在渡口下方200余米处,那里是陡壁,无法登岸,只好再把船拖向上游。弄了约一个钟头,才到了渡口。

渡口上的战斗已是特别紧张,敌人正全力向据守在碉堡里的第一船勇士们反击。第二船生力军的到达,真是太及时了,在他们的合力打击下,敌人垮了下去。一查点人数,18个人,除了两个负重伤的,一个不少。渡口完全被红军占领了。

接着,后续部队一船一船地渡过河。但是,船只有一只,又太小,渡到晚上,一团还有两个连未过去。第二天,一师的二、三两团也来到了渡口。当天夜间,总算把三个团都渡过去了。

在一团渡河未完,二、三团未开始渡的时候,毛泽东来到了渡口,召开了一个小会研究渡河问题。此时军情紧急,敌人的尾追部队已渡过金沙江向大渡河袭来,而只靠这一只小船来渡过几万大军,不知要渡到什么时候。为了全军迅速渡过大渡河,毛泽东果断决定要夺取泸定桥,泸定桥在安顺场北面320里处。安顺场附近一段是大渡河流向的一个转折点,从泸定桥至安顺场段的大渡河是从北向南流,而安顺场以下则逐渐变为从西向东流。毛泽东部署:﹣师和军委干部团由刘伯承、聂荣臻率领,从安顺场渡河以后沿河东岸赶向泸定桥;由林彪率二师一军团军团部和五军团,从大渡河西岸赶向泸定桥。他要求:东岸的部队在两天半之内赶到,西岸的部队三天赶到。这是一场对于渡河成败起决定作用的战斗。两路队伍准备妥当以后,立即出发。他们夹江溯流而上,互相间不断喊话、打手势,情绪高昂。

西岸队伍的先头团是二师四团,为了赶在三天内到达目的地,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行军。但是路太难走了,有的路是绝壁上凿出的栈道,有的是陡壁边上起伏曲折的羊肠小路,路的另一边即是数丈深谷,汹涌的河水在谷底奔流,令人心惊目眩。途中,遇见敌人还要进行战斗。就这样,第一天走到半夜才休息,走了80里。

第二天,天色未明四团就上路了。刚走几里路,军团部通讯员骑着马送来了一份命令,限他们第二天夺取泸定桥。团长王开湘、政委杨成武看了一下地图,离泸定桥还有240里。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在一天一夜之内走完240里路,二天的指标要在一天之内完成,而且途中还不知要发生几场战斗,也不知会遇到何种困难。这真是太急迫、太艰巨的任务啊!但是,这是必须坚决执行、保证完成的任务,不容许有一点迟疑。'走完二百四,赶到泸定桥'顿时成了全团将士响亮的口号和坚定的信念。全团的行军又开始了加速度,大家脚下生风,健步如飞,人人都把伤痛、疲劳、饥饿甩到一边,心中只想着二个字:快走!

途中,他们在一个叫猛虎岗的地方遇到了由敌人据守的隘口。四团利用浓雾作掩护摸到敌人跟前,给敌以突然袭击。敌人在突然打击之下纷纷溃逃,四团一气追到30里以外。在那里,他们又突袭了守敌,并获胜利。可是,一条河流横在他们面前,桥被敌人炸掉了。于是,他们不得不全力以赴地赶架桥梁,结果耗去了珍贵的两个小时。又经过持续的急行军,到傍晚时,他们还距泸定桥110里。

夜幕降临,天黑得对面不见人。这时又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部队已经一天没吃饭了,经过一整天极为紧张的行军、作战,此时,饥饿、疲劳、困倦一齐向大家袭来。但是,形势不允许大家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他们在泥水中艰难地前进。

这时,在河东岸,敌人的一股援军也在飞快地向泸定桥行进,两支军队如同在隔河赛跑,敌人没有发现红军。红军虽作了迎战的准备,但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不开枪。四团的将士们下了决心,一定要走到敌人的前面去。官兵们努力克服夜黑、雨大、路滑的困难,互相搀扶。饿了,吃口生米;渴了,喝点儿雨水。但是,路太滑,天太黑了,虽然尽最大的努力,也仍然无法走得更快。正在他们为此而焦急时,突然,对岸出现了一串火光,原来是敌人燃起了火把,杨成武和王开湘商量了一下,决定也点火把,如果对岸敌人问话,就用白天所歼灭敌人的番号回答。虽然有些冒险,但事到如今,也只好冒这个险了。他们随即在附近老乡家买来竹篱笆做成火把。又令司号员先熟悉敌人的联络号音及信号,凡不清楚的地方,就去问俘虏,以备与敌人'联络'。因对岸之敌是川军,所以他们又选出四川籍的战士和刚捉来的俘虏来预备和敌人'对话'。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他们把所有的牲口、行李、重武器一律留下,由一个排专门负责带着在后面走。准备妥当之后,红军战士就点起了火把前进。走了一会儿,从对岸传过来号音,同时也传来了'啥子部队'的问话声。红军司号员按敌人的号谱吹响了答语,川籍战士和俘虏也按事先的准备作了回答。敌人信以为真。于是,敌我双方就点着火把隔河并行。

雨越下越大。夜里12点的时候,对岸的火把不见了,原来敌人宿营休息了。红军战士一见,高兴极了,打着火把走得更快了。在这暴风雨中急行军的情况下,有的战士困得实在不行了,竟边走边打瞌睡,走着走着忽然停了,直到后边的人推他一把,才惊醒过来,急忙跑步跟上。因是在河边走,为了防止打瞌睡掉到河里,大家解下绑带连起来,互相拉着前进。

就这样,在第二天早晨6点多钟,红四团终于到达了泸定桥的西岸,并占领了全部沿岸阵地。他们创下了一昼夜行军240里的记录。

泸定桥所处的地形实在险要。河的西岸是雪峰高耸的贡嘎山,东岸是岩壁陡峭的二郎山,大渡河在两山夹峙之中奔腾流淌。凭高下望,只见恶浪滔滔,白雾升腾,急流冲击礁石,发出轰然巨响,令人心惊胆战。除了在桥上通过以外,这真是难以逾越的天堑。泸定桥由13根铁索构成,悬于河上约二三十米的高空中,约有30多米长,近3米宽。每根铁索都有碗口粗,9根作为桥面,4根作为桥栏。铁索由铁环扣成,每个铁环都有30多公分长。桥面原铺有桥板,但现在桥板大部分都被敌人拿掉了。铁索的两端分别固定在两根铁桩上,铁桩上刻有'康熙四十四年岁次酉九月造……'字样。桥的两端还筑有桥楼,东岸的桥楼,已被敌人用沙袋垒成桥头堡,那个桥头堡连着泸定城。

王开湘和杨成武仔细观察了地形和对岸敌人的情况,决定组夺桥突击队。他们的部署是:用两个主力营组成严密的火力网掩护,防止两侧增援之敌,其余的分为三个梯队,正面突出,选出22名突击队员作为先锋。最后,他们从踊跃报名的战士中选出了22位,由二连连长廖大珠任突击队长。

下午4时整,总攻开始。全团数十名司号员一齐吹响了冲锋号,四团的所有武器一齐向对岸开火,枪弹如急风骤雨般扫向敌方,喊杀之声震天动地。22名突击队员手持冲锋枪,背插马刀,腰挂十余颗手榴弹,冒着敌人的枪弹,扶着桥栏,踩着摇晃不止的铁索,向对岸前进。紧跟在突击队后面的是由三连长王友才率领的第一梯队。他们背着枪,腋下挟着木板,一手抓着铁索,边爬边铺桥板。

对岸的守敌是刘文辉部第四旅的二个营,他们是在昨天半夜与今天天明分二批到达的,仅比我军早到数小时。当红军开始攻击时,他们本想抵抗,组织火力竭力拦阻。但是,在红军强大火力的压制下,在突击队员英勇无畏气概的震慑下,他们丧失了抵抗的勇气,纷纷从工事里钻出,掉头就跑。

红军突击队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到桥头了。突然,西城门烧起了大火,烈焰熊熊,原来守敌想用火来挡住红军。但是,冲到火前的突击队员仅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在廖大珠的带领下,奋不顾身地冲入火海,冲向了敌人。紧跟在突击队之后的部队也陆续登岸投入战斗。不到两个小时,战斗结束,红军占领了泸定城。守敌被歼一部,余生者纷纷向城北逃窜。红军突击队员伤亡三人。

夜晚10时左右,沿河东岸走的红一师也赶到了。他们在途中曾与阻击之敌发生战斗,打垮了阻敌。原来,四团在向泸定桥前进途中,所遇到的敌人是刘文辉部第四旅派出的任第一线左翼的一个团,其任务是布防于东岸的海子山、冷碛一带,阻击沿东岸前进的红军。该部到达指定地段以后,即把队伍同大渡河摆成直角线向下游防守。当沿东岸前进的红一师走到这里时,即与该敌遭遇。红一师向该敌发起攻击,从清晨激战至中午,该团敌人开始溃逃。此后,红一师在路过飞越岭时又与敌第四旅布防在这里的另一个团遭遇。此时已是傍晚,红一师连续猛烈攻击,该敌又被击溃。红一师对这两部敌人的打击,有力地策应了红四团夺取泸定桥的战斗。

深夜12点,刘伯承、聂荣臻进了泸定城。他们在杨成武、王开湘的陪同下走到泸定桥上视察。他们从桥东走到桥西,不时地停下脚步,或眺望群山,或俯视流水,并仔细地看过铁索、铁环。当从桥西折回走到桥中央时,刘伯承站住了,重重地在桥板上跺了三脚,感慨万千地说道:'泸定桥,泸定桥,我们为你花了多少精力,费了多少心血!现在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聂荣臻也激动地说。

打下泸定桥的第二天,中央首长率大队红军来到了泸定桥。

第四天,中央红军的大部队从泸定桥上渡过了大渡河。

红军飞夺泸定桥的成功,使国民党精心部署的大渡河防御归于彻底失败。蒋介石十分恼火,认为刘文辉对构筑金沙江、大渡河沿岸碉堡封锁线'一味敷衍,实未遵办',至令红军自由渡过,特通令对刘文辉'记大过一次,戴罪图功。'并要求对其所部'各负责长官查明严处'。红军过了大渡河,就把在后面追击的国民党'中央军'甩得更远了。这是一个重大的胜利。

中革军委为了表彰飞夺泸定桥的红四团,除了颁发一面奖旗以外,还给22个首先过桥的突击队员以及团长、政委发了奖,奖给每人一套印有'中革军委奖'字样的列宁服、一支钢笔、一个日记本、一个搪瓷碗、一双筷子,这在当时,是最高的奖赏了。

事隔40多年以后,年近八旬的聂荣臻元帅为大渡河纪念馆题诗:'安顺急抢渡,大渡勇夺桥,两军夹江上,泸定见分晓。'高度评价了红军强渡大渡河的英雄气概和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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