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 汾 战 役
运城解放后，国民党军在晋南仅剩下临汾孤城。为解决临汾问题，徐向前 司令员亲率参谋人员于2月初，到达山西翼城领导临汾战役。我根据军区指示， 赴临汾前指协助徐司令领导战役的工程保障。
战前谋兵
临汾是一座古城。其地理位置在晋南平原的汾河谷地。既是山 西南北相通的咽喉，又是北岳和吕梁两大山脉东西联结的枢纽。临汾城墙建在 一座土丘之上，墙厚壕深，易守难攻。城墙呈五边形，墙高15公尺，基础部宽 20至30公尺，顶部宽10公尺。该城东关相当副城，有临汾城面积的1/4大小， 关墙高厚略次于主城。
临汾城周构筑多层防御工事。其永久性、半永久性和野 战工事，构成了极强的防御体系，比起运城来它要坚固复杂得多。敌工兵筑城 技术水准是相当高的。
我军在运城战役，虽缴获了大批火炮、弹药，但和临汾 守敌相比仍然很弱，且敌尚有飞机支援。我们强攻筑垒域唯一的办法是把着眼 点放到地下。用壕堑法接近敌前沿，用坑道爆破法破城。
临汾驻有胡宗南第三 十旅工兵营和阎锡山第六十六师工兵营及团属工兵连。这些工兵部队的军官全 部受过军官学校的正规训练。尤其第三十旅工兵军官都毕业于长学制正规工兵 院校。我们和这样的工兵军官指挥的部队在地下作战，不但要斗勇，还要斗技 术、斗战术、斗意志。我的这些想法向徐向前司令员汇报之后，引起他高度重 视。
我建议，在战前组织部队总结攻打运城的经验时，要强调坑道作业在运城 战役的作用，并提出在临汾战役前必须进行至少10天至15天的战术训练。主 要是土工作业和爆破。否则在战役中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且不一定能够破城取 胜。
我在向徐司令员汇报之后说：“我的观点和意见是否太悲观了。”
徐司令员 笑着说： “这些看法是实事求是的，怎么能说悲观呢?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这是兵家起码原则。”
我对徐司令员说：“我的意见是，不练好兵不能打临汾。”
徐司令员说：“对呀!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养兵当然包 括练兵。”
徐司令员接着说： “俗话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你看唱戏 的，在台上唱那么一阵子，在台下他们不知吃了多少苦。我们要唱好临汾这台 戏，怎么也得练一二十天。我决定不练好兵，不去碰临汾。你和新亭、瑞林他 们去搞个练兵计划。戏唱得好坏全看你们的了。”
2月20日，各参战部队集结完毕。2月21 日至23日，据徐司令员指示召开了千余人的营以上干部大会，总结运城战役经验，同时动员部队攻打临汾。 徐向前司令员在会上做了重要讲话。徐司令员讲了运城战役创造了攻坚的宝贵 经验，巩固了攻打临汾的信心。徐司令员要求各位干部回部队后，必须加强训练，并指出只有这样才能有胜利的把握。
战场练兵
我和王新亭、鲁瑞林等同志研究的训练计划包括：土工作业， 连续爆破，内外装药爆破外壕，攻击碉堡群和地堡群，打开城墙突破口诸项 目。提出了步兵、炮兵、工兵协同作战的战术动作和训练要求。
千人大会之 后，部队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大练兵运动，徐司令抱病亲自视察了部队的训练情 况。八纵先期开展练兵的第二十三、二十四旅，训练成效喜人。徐司令员对部 队的训练和我们的计划比较满意。
我仍担心的是战时团、旅两级在纵队首长催 促下，会放弃坑道作业强行攻击，在运城战役时，这种情况屡屡发生。
徐司令 员说：“一旦发生此类问题，责任在上面，说明纵队和我对部队指挥不力。”
3月6日，胡宗南派十多架运输机企图将其第三十旅空运洛川，以免被我 歼灭。当夜，徐司令员命第二十四旅进抵临汾城南机场，阻止敌军西窜。徐司 令员果断地下达战役决心，提前三天发起了临汾战役。
敌军临汾城的防御工程保障
敌军环城防御工程的组成：
一、环城筑垒 域。该域由27个碉堡组成，以较大钢筋水泥碉为主碉，每三碉为一组。火力可 互相支援，以消灭射击死角。这些碉堡距城墙50至80公尺。城墙上的火力可 以支援碉堡群。
二、护城壕障碍区。敌军利用旧护城河，扩挖成深20公尺至 30公尺宽的护城壕，以防止我军掘坑道。因东关外地形原因，护城壕深仅10 公尺，有些段不足10公尺。
三、城墙工事。敌军利用临汾城墙构筑了上、中、 下三层火力点。在城墙角和四座城楼上，构筑了火炮和轻重机枪射击工事。
四、监听坑道。敌人从城壕底向内沿挖了多条10多公尺的坑道，在坑道尽头挖 横向支坑道各5至6公尺。在支坑道尽头埋设大瓮1至2个，派哨兵日夜监听， 以及时发现我军用坑道爆破的方法攻击坑道。
五、敌人的各个防御工事间的连 接。1.子母堡间以坑道或盖沟相连。2.护城壕外沿之交通壕及地堡，与外壕用坑道相连。3.护城壕壕底地堡用坑道与城内相通。4.城墙根下地堡与城内相 通。这些连接工事的坑道是屯兵、运兵、作战坑道。
首攻受挫
连日晋南雨雪交加，虽然加大部队行军作战的困难，但也使敌 机不能出动助战，使我军初战顺利。战至16日，我军攻占了敌外围主要据点， 以'之'字形掩盖交通壕向城垣推进。虽然缓慢，但我军伤亡很小，相对运城 战役推进快而顺利。
我和八纵首长虽有运城合作经验，但和杨、罗、耿兵团相比仍欠默契，难以言听计从。且八纵、十三纵都是由地方部队升级到主力部队 不久，军事素质差，没有老部队那种顽强的作战作风。虽然如此，部队求战心 强，政治素质高。靠近城垣后，部队上上下下出现了求胜心切的现象。
因东关 关墙相对低矮，前指决定用一周的准备时间夺取东关。若挖坑道爆破需较多的时间，而且挖坑道难度高，达不到前指决定的时间。各纵队出现急躁情绪，看 来我很难说服部队，只能协助王新亭和鲁瑞林做工、炮、步协同工作。敌人反 击也很顽强，在空军支援下，多组织反冲锋。21日16时，二十四旅旅长王墉在前线指挥作战时不幸牺牲。
3月23日17时，十三纵在管培稀路市 东关发起进攻。我对鲁瑞 林讲了几次，冲击部队和工兵要拉开距离。 宽前沿要延伸射击。但鲁瑞林 嫌浪费炮弹，炮兵打完前沿便停止射击。等于告诉敌人我们要进攻了。
炮火 一停下来，敌人便从隐蔽处进入阵地，直接威胁已运动到敌碉堡的我方工兵， 使爆破动作连续不起来。先上去的工兵完成了爆破动作后撤时，受敌侧射火力 打击下不来，后面的工兵上不去。有几处工兵爆破得较好。因步兵跟得太紧， 受到损失，进攻没能奏效。
前指调整了布置，调三十九旅担任主攻，其实三十 九旅还不如三十七旅。而且三十七旅打了几次摸着门了。王诚汉懂工兵，但他 必须按鲁瑞林部署打。三十九旅上来打了几次损失更大。前指又把三十八旅调 上来。
战至25日，部队进展不大。纵队首长意识到通过三道外壕与障碍物不是 件容易事，进攻需要一定时间，光凭勇敢解决不了问题。十三纵首长认为这样 打下去有一定困难，向前指要求停止攻击。前指令十三纵再做一天准备工作， 部队休整一下再做进攻。
十三纵召开旅以上干部紧急作战会议。我到会用眼一扫，各旅长、旅参谋 长都来了，但工兵连和炮兵营干部一个也没到。
我对鲁瑞林说：“老鲁，你真是乱弹琴!”
鲁瑞林说：“我怎么是乱弹琴呢?”
我说：“今天打了一天，你难道 还没看明白?明明是步、炮、工不协调。你不把工兵、炮兵干部请来，你们不是乱弹琴是干什么?”
徐子荣政委说： “对对对，赶紧叫工兵连长、炮兵营长来。”
鲁瑞林让白参谋长通知工兵连长和炮兵营长到会。我说： “还有通信连长。”
3月26日晨，十三纵再 次发起进攻东关的战斗。敌 人利用我休整准备时间，抢 修被我工兵和炮兵摧毁的工 事。十三纵三个旅轮番上阵。 虽然注意到步、炮、工配合， 但各兵种之间动作仍不协调。 这是晋冀鲁豫军区首次在实 战中实现步、炮、工联合攻 坚作战，团和旅长们难免有 点急。
纵队打关墙时也多路 突击，兵力分散。炮火不集中，压制敌火力不够。通信联络跟不上，部队伤亡较大。主要是战术动作不熟 练，纵队对敌人工事作用估计太小，总想在极短时间内解决战斗。其实就算打 到关墙根，10公尺的关墙仍无法突破，必须回过头来考虑使用坑道爆破法。
这 点在战役前虽经前指首肯，但是前指在战役展开后，要求破关墙时间太短，部 队只有登关墙才能达到前指要求。部队打了两天。实战证明，必须用坑道法， 才是比较可行的。爆破关墙，我不敢保证具体什么时间能完成。
我向前指请求 停止攻城，开挖坑道。在前指，我详细汇报了两次攻关失利的原因；坑道爆破 攻城作为主要进攻方式的必要性。
徐司令指出： “初战攻关失利并不是坏事， 我们可以从中找出失利的教训，使我们以后作战计划更加周密。”
王耀南命令工兵部队炸开临汾城墙，保障作战部队攻城
东关告捷
3 月 3 1 日，前指召开团以上干部会。徐司令决定以坑道爆破为 突破城墙的主要手段。
4月4日，前指调整部署，调二十三旅进驻发电厂阵地。
5日，二十三旅利用发电厂厂房等建筑物为掩护，开了四个坑道口。为防止敌 利用外壕破坏我坑道掘进及从城里利用坑道通过外壕向城外筑垒域增兵，二十 三旅在纵队领导下，将掩盖式“之”字形壕堑挖到护城壕外沿，以工兵为骨干 的掘进队将暗道挖到内壕底。
黄旅长派小分队趁夜冲入壕底，消灭壕内敌军并 组织部队抢筑地堡，在壕堑壁开挖射孔，牢牢掌握我攻进正面的外壕。由于二 十三旅组织得好，敌军几次反扑都被打了回去。敌人向壕内投手榴弹、炸药 包、滚地雷。我军一线指战员依托地堡和掩体未受伤害。
二十三旅坑道掘进队 在地面部队掩护下，顺利将四条坑道全部挖通。9日夜，药室挖好，我对王新 亭司令讲：“只要爆破成功，部队马上发起冲锋，不要再下达命令了。命令二 十三旅两条坑道同时起爆，以免伤着自己人。”
另外我提出在第三条坑道药室装药不爆，待另两条不成功，再用第三条。第四条不装药备用。
王新亭司令员 问我：“爆两条解决不解决问题?”
我说： “你信不信我的话。”
王新亭司令员 说：“你打保票，我有什么不信的。搞不好，你去徐总那里讲话。”
我说：“那 好，攻击前，炮火准备，用榴弹炮、野战炮轰击敌人纵深炮兵阵地，用迫击炮 和轻重机枪打击封锁敌当面火力点。待炮火停止射击，敌军进入阵地后，引爆 炸药。命令部队听爆炸声后，发起冲锋。”
两个药室一个装了黑火药6000公斤，另一个装的是3000公斤TNT 炸药。 备用坑道装了3000公斤TNT 炸药。
4月10日18时，两条坑道同时起爆，黑火 药炸开了25公尺宽的口子，黄色炸药炸开了57公尺的口子。二十三旅冒着烟 雾发起攻击，部队迅速占领突破口，并向两翼扩展。第二梯队趁机冲入关内。 部队绕开敌碉堡正面火力，从背后歼灭敌人，至11 日晨，战斗胜利结束。东关 被我军占领。敌六十六师除师长徐其昌及少数残敌逃脱，其余如数被歼。
地下争夺战
在二十三旅攻击东关的坑道战展开的同时，太岳军区也展开 了坑道掘进工作，并成立了由二分区司令员涂则生及尚思光、胡立信三位同志 为首的坑道掘进指挥所。指挥所统一领导太岳军区几个军分区工兵连的坑道作业。在太岳军区作战会议休会时，我讲了导洞掩护，主坑道缓进。我把在沙 县、安边一些对待敌人的反坑道侦听的办法，向太岳军区旅以上干部作了介绍。
涂司令员说：“矮子，有那么邪乎吗?”
刘司令员说：“土狗子(涂司令员绰号),听人家矮子讲嘛!你不懂得，又不虚心听人家的。乱弹琴嘛。”
我说：“这里有科学道理。越密实的东西声音传得越远、越快。会议结束后，我们可以到铁路线上听听敲钢轨。我们平时打钟在一两公里以外就听不到钟声了。但敲钢轨的声音在两公里，甚至五六公里以外听得清清楚楚。东关逃出来的老百 姓说，敌人在坑道里设水缸，目的就是为了侦听我们作业。我们也可以用这个 方法侦听敌人动静。”
我让工兵做了一些试验，说服了太岳军区领导。我对刘 忠司令员讲： “坑道掘进初期好办，挖过护城壕就难办了。”
刘忠问我道理何 在。我告诉他，过了护城壕坑道要向上倾斜。否则在地下20多公尺爆破时对城 墙影响不大。而向上挖通风问题难解决，弄不好许多战士会憋得晕过去。到后 期不能光讲勇敢，要讲技术。人员轮换要勤。
刘司令员说： “老王，你这个道 理讲得好。我马上布置，让他们执行。”
战士们确实聪明，告诉他们道理后，他们想了很好的办法。主坑道掘进不 用镐头，用三爪(一种三个尖的耙子)和铁锹挖土减小声响。运土也用平底筐 和独轮车，甚至在鞋上包上棉花、毛巾。即便这样，敌人也会想方设法破坏我 军的坑道掘进。
4月15日，临汾前线坑道掘进全线展开。徐司令员对部队作了 重新部署：十三纵从大东门以东至东南城角；八纵从城东南角至大东门以北； 太岳军区从大东门以北第二突出部至城东北角。各部同时清除地面障碍，夺取 登城地面阵地。部队仍采用“之”字形壕堑进逼城墙，以地面动作掩护坑道作 业。
我们对敌包围的压缩引起敌守军恐慌，不断组织反扑，并由太原、天津、西安派飞机轰炸我前沿阵地。将东关内我占据的 房屋及阵地大部摧毁，东关内指挥部被敌机炸 毁，团长、政委牺牲。敌守我攻，在空中、地 面、地下同时展开。敌对我所攻占的每一要点，必做拼死反扑争夺，竟向我阵地施放毒气。
为了确保主坑道成功，除了掩护坑道外，还 需挖平行副坑道。万一主坑道遭到破坏，副坑道 可以做主坑道。同时，这样做可以使空气回流， 增加通风量。主坑道可以和掩护坑道挖通，便于 通信联络和通风。
我的这些要求说起来容易，做 起来太难了。这样，工作量无疑要增加，涂司令一时很难马上接受。在4月初，他们用坑道法破坏敌外围工事，没遭到敌重大破坏。
这些要求不是马上要部队执行的命令，而是预案。我将这些意见和要求让刘忠转告王新亭。 在电话中王新亭问是谁的主意。
刘忠为了保密，说：“挖煤的。”
王新亭误会了， 说：“矿工同志这个建议很好，替我谢谢他。”
王新亭最后让刘忠奖励“那个矿 工”20块大洋。刘忠想解释，我示意不必了，其实我就是矿工出身嘛。
八纵、十三纵和太岳军区的部队，在工兵指导下开挖了15条主坑道和40 条掩护坑道。工兵们用米达尺、指北针等简陋的工具和几何学中三角交会法， 指导步兵分队小心地向前掘进。越靠近敌城墙，危险越大。
敌人组织工兵部队 在城东、南、北三面，沿城墙脚下及外壕外沿(西面临汾河，我军无法挖坑 道)挖了大量防护道。仅从大东门到东南城角630公尺正面就有36条之多。为 了破坏我军的坑道掘进，敌除了地下防之外，多次组织部队从地面突击，妄图 把我军工兵部队和掘进部队消灭在坑道里，并炸毁我军坑道。
4月22日的下 午，敌九十团就组织了军官敢死队，向二十三旅一号坑道口反扑，被二十三旅 掩护部队在火力掩护下，用肉搏战将敌打退。
23日，敌又组织反扑。因我军已 做了充分准备，各部队之间也相互支援，很快将敌击退。
23日夜，刘忠告诉我军区来急电，命我立即乘车返回军区。我看到电报 后，心想可能是敌人要从太原或北平出兵抄我们“老窝”。
我对刘忠说：“可能情况不太妙，我马上回去。”徐司令员派的车，已经到太岳军区前指。
我和刘 忠打了招呼说：“我来不及向王新亭司令员说什么了。我在太岳的前段安排， 请刘司令员转告王司令员和鲁司令员。”
攻克临汾
盂县保卫战结束后，我便奉命赶回临汾前指，我到达翼城已经 是5月13日了。我在前指了解了部队进展情况后，就向徐司令员要求去太岳军 区前指。
徐司令员问我为什么那么急着去太岳军区前指。我告诉徐司令员，太 岳军区的坑道快挖通了，为了防止敌人破坏， 一旦药室挖好马上装药，并尽快爆破。这些工作做不好会前功尽弃。爆破后，组织部队冲锋也得协调好，要不 然冲不进去，就会伤了自己人。
我向徐司令员提了个建议，我认为：目前，把坑道连同掘进部队，交给攻坚最强的部队。由这个部队统一指挥协调。这样比 几个大单位领导协调要方便。但这样做对太岳军区不公平。太岳军区部队辛辛 苦苦挖的坑道，最关键时刻交出去，太岳军区首长会怎么想呢?
徐司令员说： “你的建议非常好。作为高级干部应该考虑整体得失，不能为了局部利益和荣 誉伤害整体利益，这样会得不偿失。”
徐司令员说：“这个恶人我来做。”
徐司 令员当即发布命令，把即将完工的老鹊嘴坑道和一号坑道，连同施工连队一并归属八纵二十三旅指挥。徐司令员又亲自向二十三旅黄定基旅长通了电话，交 代了任务，命令旅长亲自去办交接。
这两条坑道关系到我军能否在最短时间内攻入临汾城。我军仅在城东就开 挖了15条主坑道和60条掩护坑道。
5月11日，十三纵的一条坑道被敌侦听到， 敌人和我军对挖。敌人先下手，用炸药炸毁我军坑道，我坑道内作业战士30多人牺牲。到5月13日为止，只剩三条主坑道和部分支坑道。
工兵战士在掘进作 业中的牺牲是可想而知的。作业越到关键时刻越危险，越要小心。我向徐司令 员要求去二十三旅，徐司令员不同意，他说： “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的 主要任务是想办法把那些报废的坑道怎么利用起来。万一这几条坑道被破坏 了，我们还是得想办法破城。”
我要求去八纵前指坐镇，尽可能保障尽快破城。 徐司令员说：“你在八纵想办法也是一样的。”
我再次请求徐司令员让我上一 线。徐司令员答应我去八纵前指，并打电话向王新亭，交代他不让我下到旅 里。我在八纵的任务是指导二十三旅作业和想办法利用报废坑道。徐司令员给 八纵打完电话后，派了车送我去八纵。
我一到八纵就准备去二十三旅，王新亭坚决不同意。他说： “黄定基和肖新春(二十三旅政委)已经下到坑道里了。你是不是不相信他们?你一定要 去，我陪你去。”
我说：“你开什么玩笑。我是工兵主任，下坑道是我的职责。”
王新亭说：“你是朱老总和彭老总派给徐总的顾问，又不是派给我的。出了问 题，我负不起责任。你要去二十三旅，你自己去请示徐总。”
这时徐司令员来 电话，问王新亭我到八纵没有。王新亭说我要去二十三旅。徐总让我听电话。 徐总说：'高级指挥员应该给自己的下属做出表率，但不表现在冒险上。你应该考虑得更全面些。万一这次攻击失利，你要拿出更好的办法来。”
我和王新亭想出利用废坑道打支坑道前进，利用废坑道打竖井，超深掘进 的办法。在这两条坑道失利后，继续攻击。
5月16日晨，敌敢死队在飞机掩护 下，冲出坑道口向我主坑道发起攻击。二十三旅掩护部队反冲锋牺牲了40多 人，才保住坑道口。
我打电话给黄旅长要求他增加保护坑道的火力和兵力。黄 旅长说：“派了一个营的兵力保护坑道口，万无一失。”
王新亭夺过电话说： “黄定基!你和肖新春两个亲自上去。”
我知道该旅接过坑道后，已派旅政治部郑其贵主任担任坑道总指挥了。郑主任一直在坑道口附近亲自组织指挥。徐司 令员在战前就强调各级指挥员要靠前指挥，否则以怕死论。
（编者注：郑其贵就是朝战第五次战役被美军包围的180师师长，其实180师被俘6、700人这个责任，主要是上级不顾断粮少弹的实际情况，命令部队来回奔波和王近山作为兵团司令指挥调动军队存在一定错误，应负主要责任，作为一线指挥员郑其贵不顾实际情况机械执行上级命令，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我向王新亭同志 说：“你让黄旅长上第一线，为什么不让我去?”
王新亭说：“你想用死来推脱责任吗?这可太便宜你了。你的责任可比死重多了。临汾城没攻下来，你可死 不得。”
我笑着说：“你这个瞎子，净胡说，打下临汾，马克思就不要我了。”
守在旅指挥所的二十三旅参谋长吴仕宏来电说： “部队已经开始装药了。” 这无疑给我们几天没好好休息的八纵前指的几位领导干部注入了一剂兴奋剂。
张祖谅副司令员说：“司令、主任，我到前面去看看。”说罢张副司令员前往二 十三旅。
17日12时，药全部装好，这个好消息是黄旅长亲自报上来的。
我问： “炸药是不是按规范装的。”
黄旅长说： “炸药是我亲自组织装的，绝对没问 题。”
我马上打电话给徐司令。因为原来估计5月18日能装好药，现在已经提 前装好药，为了防止敌人破坏，总攻时间必须提前。徐司令员同意提前发起总攻、并打电话给王新亭，问有把握没有，王新亭回答“没问题”。
徐司令决定 17日19时，发起总攻。随后前指发来发起总攻的命令。原布置不变，任务不 裘。即八纵二十三旅、二十四旅由炸开的缺口登城；二十二旅于汾河以西堵击 溃敌；太岳军区四十一团、四十二团各一个营为二十三旅的第二梯队。
5月17日15时，我炮群开炮，破坏敌城墙各火力点。用曲射炮向敌城内 实施压制性火力打击，使敌无暇顾及对我坑道破坏。我军攻击部队向指定地域 集结待机。
19时爆破成功。 一个炸开了37公尺的口子，另一个炸开了39公尺 的口子。二十三旅突击队冒着硝烟冲进爆破口，向敌纵深和西侧发展。太岳军 区的两个团也突入城内。
18日凌晨，我军全歼临汾守敌。经过72天的艰苦奋战，尤其是工兵部队 的拼死努力，打开了部队通向胜利的道路。此役，我军俘敌第六集团军中将副 总司令梁培璜、整编第三十旅少将代旅长谢锡昌、暂编第六十六师少将师长徐 其昌以下32500余名。缴获火炮534门以及其他大批军用物资。
1949年，王耀南在临汾军分区英模大会上，表彰作战有功人员
王耀南(前排左三)率部参加临汾战役，并命令工兵炸开临汾城墙。图为临汾解放时，部队受到 党政干部和人民群众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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