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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红糖冒充炸药,记中国民航211航班77年张楚云劫机未遂事件

新中国民航史上首次劫机事件:低级的劫机者用低级的劫机手段和低级的劫机工具劫持一架低级的飞机,遭遇了低级的失败

事件简介:

1977年6月16日由乌鲁木齐飞往哈密的航班,被歹徒张楚云劫持,张楚云将红糖包装成炸药包、用假手枪和假手榴弹威胁机组。劫机时歹徒张楚云对乘务员称自己是被迫害的公安人员,身上带有炸药、手枪、手榴弹,胁迫机组飞往蒙古国。机组采取机动飞行,有意制造颠簸,在距乌鲁木齐机场5公里时歹徒破窗跳机摔死。(张楚云、湖北省人、是个购销站的会计)该航班的机型—里二型303号。

中苏民航公司涂装的里-2客机

1977年6月16日9时,一架隶属于中国民航新疆自治区管理局的苏制里桑诺夫-2型(里-2)型客机正在执行由乌鲁木齐地窝堡机场前往哈密军民两用机场的221航班。该机编号303,是1949年中国民航前身——中苏航空公司从苏联引进的第一批2架里2客机之一,至事发当时已经在中国民航使用了27年之久(引进的时候就已经是一架二手机),已经是一架老掉牙的老机。机上当时一共有5名机组成员和1名乘客,分别是机长刘登卯,副驾驶陈敏超(拥有机长资质),随机机械员廖忠勤,随机报务员胡凯林,乘务员张白鹭。唯一的乘客是持某购销社开的介绍信登机的该购销社会计、湖北籍的张楚云。飞机上当时还装载着1吨左右的航空邮件和货物(要是只搭载1名乘客执飞航班,即便是再计划经济那也是要白白耗费宝贵的燃油的)。

中国民航的里-2客机

中国民航的里2客机,拍摄:未来的机长

由于只有1名乘客,乘务员张白鹭的工作就变得十分轻松,给乘客送了一次饮料和点心后就回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窗外的风景,机舱内十分安静,由于里-2型客机的机舱不是增压机舱,因此引擎的噪音在客舱内听得比较明显,乘坐的舒适感自然是不如安-24、伊尔-18之类的客机,甚至还不如伊尔-14。但不增压也有不增压的好处,假如万一遇到机身出现破损也不会导致客舱失压,低空安全性反而要比拥有增压客舱的客机来得安全一些。

大约9时18分左右,正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张白鹭忽然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警觉地回头往后一看,发现乘客张楚云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一手拿着一把利刃、另一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外衣已经敞开,露出在腰间别着的一把手枪和一颗手榴弹。

“你,去告诉机长,我有炸弹,立即把飞机飞到蒙古(指蒙古人民共和国)去,不然我就把飞机炸了!”

本厂长绘制的里-2客机素体双面侧视图

本厂长绘制的中国民航303号里-2客机双面侧视图

张楚云随后声称他携带的行李包里有炸药,如果机组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把手榴弹拔了环扔到堆放行李的区域,把炸药引爆。张白鹭在经过短暂的惊愕后迅速冷静下来,她很清楚她现在要做的是先把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人稳住。

“这位同志,你别冲动,有什么过不去的你可以说出来,不要这么想不开。另外你抓着我我怎么去告诉机长,先把我放开,先放开。”

……

在张白鹭的尽力安抚下,张楚云情绪稍稍稳定并放开了抓着张白鹭胳膊的那只手,他声称他是公安局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公安局),遭到了不公正的迫害,在国内待不下去了,所以要求去蒙古、进而去苏联。

张白鹭冷静地做了一个大致的判断,歹徒张楚云是否带着炸药情况不明,腰间的手枪和手榴弹是真是假情况不明,但手中的利刃是货真价实的。随后她前往驾驶舱将情况简明扼要的向机长刘登卯和陈敏超,随机报务员胡凯林随后第一时间将情况向地面指挥报告飞机上有坏人,是唯一的乘客,手里有匕首、身上有手枪和手榴弹。军人出身的刘登卯和陈敏超(当时中国民航的干部管理依旧归空军节制,很多飞行员都是空军现役军人身份)判断歹徒明明有手枪和手榴弹,但偏偏在手中拿的是一把刀,这点完全不符合一般行凶的常理,试问你手中同时有一把枪和一把刀,你会优先用哪一样作为威胁手段呢?显然按照常理是枪更具有威慑力,但歹徒却反其道行之用的是刀,凭借参军多年的经验,两位机长判断歹徒的枪要么没子弹,要么就是假货。决定不接受歹徒的威胁,将飞机备降在最近的(老)吐鲁番机场(这个机场当时已经停飞民航航班,但是机场的通讯和导航设施依然完备,而且还有部队驻扎)。

机组向地面指挥汇报他们准备采取的行动后得到地面指挥部的批准,同时地面指挥部建议机组多做一些剧烈的机动飞行,不让歹徒有站稳的机会,这样可以伺机将歹徒制服。吐鲁番机场会调集部队,只要飞机能降落就立即登机抓人。

在接受地面指挥的指示后,机组迅速做了分工,刘登卯和陈敏超控制飞机机动飞行并和地面保持联络,报务员胡凯林、机械员廖忠勤和乘务员张白鹭前往客舱监视歹徒。

分工完毕后胡凯林、廖忠勤和张白鹭返回客舱继续和张楚云假借谈判之机周旋,而刘登卯和陈敏超控制飞机开始不断地交替做左坡度和右坡度飞行并故意增大飞机下滑率,顿时机舱就好像成了在海中剧烈摇晃的船舱中一般,胡凯林、廖忠勤和张白鹭受过专门的训练知道该如何在这种情况下稳住自己,但张楚云对此则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和应对措施,不由得随着飞机的姿态不断变化而东倒西歪。就在这种状态下,211航班机组操纵着飞机歪七扭八但又坚定不移地向吐鲁番机场方向飞去。

老吐鲁番机场遗留的塔台建筑

9时58分,211航班飞临吐鲁番机场空域,准备向机场跑道方向建立下滑航路,在客舱内被晃荡得七荤八素的张楚云感到飞机正在降落。嚎叫着要求不许降落,不然炸飞机,但负责监视他的张白鹭等人根本不为所动(你小子真想要炸飞机早就炸了,根本不用喊到现在没动静),已经完全乱了方寸的张楚云在绝望中忽然奋力砸破了一扇机窗,监视他的张白鹭等人没想到他有如此举动没来得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张楚云将机窗砸破后于10时左右翻身跳出了飞机,而此时的飞机距离地面尚还有百余米的高度。

……

10时05分,中国民航211航班303号里-2客机安全降落在(老)吐鲁番机场的那条一千多米长的土质跑道上,当飞机还没停下时,严阵以待的驻机场保卫部队立即冲了上去将飞机包围,但机组告诉他们,歹徒已经砸破机窗跳机。部队随即沿着飞机降落航路方向展开搜索,并最终在距离机场跑道头5000米处找到了已经摔死的张楚云的尸体,检查他身上携带的手枪和手榴弹发现都是训练用的假枪和假手榴弹。

遗留在老吐鲁番机场停机坪上的战斗机残骸

而所谓的炸药经过对303号机装载的货物行李的仔细检查,发现了一包包装成炸药包状的物品,一时间气氛变得大为紧张,但经过驻军部队中当过工兵的同志查看后认为不是炸药包,因为没有雷管和引线,拆开一看众人哭笑不得,所谓的炸药包原来是一包一包被捆扎在一起的红糖而已。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危险解除。

该起劫机未遂事件也成了中国民航有史以来第一次劫机(未遂)事件。也是中国民航的第一次成功的(至少是部分成功)的反劫机行动,在中国民航反劫机历史上有里程碑式的地位。

不过由于303号机的一块机窗已经完全破碎,无法再继续执行飞行任务,由哈密场站派飞机将修理人员和修理配件运到吐鲁番,并将303号机所装载的货物转载运回哈密。随后修复机窗后的303号机随后也离开吐鲁番飞往哈密。

中国民航退役后的里-2客机

中国民航总局将303号机机组的事迹向国务院、中央军委报告,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王震做出批示:“我向303机组表示慰问,并认为机组表现机智,乘务员沉着及时地报告,建议记功,……”

最终,民航总局党委根据批示决定给予303号机机组记集体三等功一次,并通报全国民航予以表扬,每个机组成员也各记个人三等功一次。

今日已经光荣退休的张白鹭(左)依然神采奕奕,英姿不减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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