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氏文化

宁为百夫长

——杨炯与“初唐四杰”

（文/孙庆忠）

“初唐四杰”是中国唐代初年，文学家王勃、杨炯、卢照邻与骆宾王的合称，“四杰”活动于唐高宗与武后时期。他们勇于改革齐梁浮艳颓靡的诗风，在内容与风格上，对“宫体诗”有较大突破，并将五言律诗发展成熟，对开启盛唐诗歌百花争艳的局面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四杰”成就主要指骈文与赋，而后才用以评论其诗歌。卢、骆的七言歌行趋向辞赋化，气势稍壮；王、杨的五言律绝起始规范化，音韵铿锵。他们的骈文也在词采富赡中寓有生动灵活之气。明代陆时雍《诗镜总论》“王勃高华，杨炯雄厚，照邻清藻，宾王坦易”，可谓中肯之语。

“四杰”排名先后，记载不一。宋之问最早提出“王杨卢骆”排序，杨炯自谓“愧在卢前，耻居王后”。张说评杨炯则曰：“'耻居’王后，信然；'愧在卢前’，谦也。”无疑杨炯应该排在第一。时至今日，人们普遍认为：最有名的当属王勃，他的骈文《滕王阁序》及其《送杜少府之任蜀州》当之无愧；其次是骆宾王，他的《咏鹅》和《为徐敬业讨武曌檄》耳熟能详；卢照邻的七言古体诗《长安古意》洋洋洒洒，堪称巨制。其中，“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更是千古传颂的名句；至于杨炯带给世人的，则是这首五言拟乐府《从军行》。

从  军  行

〔唐〕杨炯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这首五律，借用乐府旧题“从军行”，采取跳跃式场景剪辑切换，描绘出一名书生从戎边塞、驰骋沙场的全过程，也是作者心中理想写照。全诗四十字，既揭示出人物的心理活动，又渲染了环境气氛，笔力雄劲，如飞流击湍，初显盛唐之音。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首联描述边关战火突起，将士们激情愤慨，充溢着强烈的报国之情。西京：长安。烽火绵延照亮帝都西京长安，将士心中激愤自是不能平静。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颈联描写将帅奉命出征，骑兵队围剿敌寇，激荡着雄壮的必胜信念。牙璋：兵符，指代将帅；凤阙：指代皇宫；龙城：指代敌方据点。将帅辞别皇宫奉命出征迎战，精锐骑兵已经包围敌方据点。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颔联描写两军激战场景，通过风雪暴虐渲染，映衬厮杀之悲壮惨烈。暴雪纷飞使得军旗黯然失色，狂风呼啸间杂战鼓声声催进。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尾联通过“百夫长”与“书生”比对，抒发出强烈的报国之志，成为传颂千古的名句。我宁愿做低级军官驰骋沙场，也胜过当文弱书生畏惧不前。

杨炯（650-693年），字令明，华州华阴(今陕西华阴市)人。唐朝大臣、文学家。显庆四年（659年）举神童，上元三年（676年）应试及第。先后任詹事司直、梓州司法参军及盈川令等，吏治以严酷著称，世称杨盈川。

诗歌以边塞征战著称，气势轩昂，风格豪放。如《从军行》《出塞》《战城南》《紫骝马》等，充溢强烈的爱国情怀与报国之志。现存诗三十三首，部分作品未尽脱六朝绮艳颓靡风格。现存《盂兰盆赋》等赋、序、表五十余篇。与“四杰”一道共同反对宫体诗风，主张“骨气”“刚健”文风，以突破齐梁“宫体”诗风为特色，在诗歌发展史上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

附：“初唐四杰”部分诗作

山     中

〔唐〕王勃

长江悲已滞，万里念将归。

况属高风晚，山山黄叶飞。

夜 送 赵 纵

〔唐〕杨炯

赵氏连城璧，由来天下传。

送君还旧府，明月满前川。

曲  池  荷

〔唐〕卢照邻

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

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

于 易 水 送 人

〔唐〕骆宾王

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

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