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则：老马出题状元羞
扶余县有一位农妇，出口能成章，下地能耕作。街坊邻里，喊她作“马先生”，而她却喜欢别人叫自己“老马”。
老马一从地里回来，便捧起《笠翁对韵》，开始摇头晃脑：“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不管刮风还是下雨，这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课。对对子，她擅长，甭管是这家个铺子开业，还是那家个红白喜事，逢年过节，但凡要用上对联的地儿，都少不了她的身影。
一日深夜，李府丫鬟上老马家喊人作对，说是李太爷老来得女，不日将设宴庆祝，门头需挂红联一对，以彰典庆。闻说那老太爷花甲刚过一日，此番又有弄瓦之喜，真是喜事连连。老马排开文房四宝，援笔立就：【堂下才张青玉案；掌中便捧夜明珠。】丫鬟不解，饶头就问：“马先生这有何深意？”老马踱了几步走到窗前，抬头望月，笑着说“你看嘛，这月如明珠，熠熠生辉，而今你家老夫人诞下千金，正值子夜，不是老蚌生珠吗？只不过这珠非同凡响，应时而出，乃是李太爷的掌上明珠啊！又，岂能不捧？”丫鬟听罢，拍手称赞，下联我是明白了，可是这上联又作何解？“你可真糊涂啊，你家太爷不是昨个儿才办了这六十大寿，案上这酒菜你可吃了？”老马好似故意打趣。“呀呀呀......好一个青玉案，妙妙妙，实在是妙极了！”说完，留下赏金，一阵风似的捧腹奔出。
老马的名气在坊间益盛，这天县里来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据说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衣锦还乡，途中也听这老马有些能耐，倒想一会。说来也巧，这状元姓牛，单名一个“德”字，振藻扬葩，真是“牛得”不行。
又过了一日，牛状元想试试这个老马有多少斤两，便差人去请。老马一阵惶恐，跪下拜见状元爷。“起来吧，别拘束，听说你就是咱们县对对子最厉害的人，今天，你尽管出题，只要能难倒本老爷，我就赏金一百两，如果你要是对不出，那就帮我老母亲把庄稼都给种了！”牛德一边自信地点头一边说。“愚妇不才，安敢在老爷您面前班门弄斧，我看还算了吧！”老马谨慎地回道。牛德不依，任老马出三题，只要一题答不上，就算输。三题皆应，则老马也要应允种地之约。
老马防牛德耍赖，便找来几个有学识的教书先生作个见证。待人到齐，两人击过三掌，老马出了第一题：【我院开花香别院】，牛状元不屑一顾，就这水平？听好了，看本老爷的：【新郎煮酒侍中郎】。此状元非浪得虚名，一眼洞穿“别院”。老马心生佩服，又出一上联：【不墨小农，岂敢同牛人作对】，这联出得既含蓄又霸道，牛状元哪里会不知其中深意，面露愧色，叹着气摇着头，对出下联：【多才高手，自然唯马首是瞻】。牛状元以姓对姓，以礼还击，也算大度。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局，老马一边念一边朝门外走去，众人不解，欲上前阻止，联逐字飞出：【要还不要？一念之间须慎重！】牛状元听后，让人拦住老马，把钱奉上，老马只是回了句：“该说的我都说了！让你家老爷去对联里找答案吧！”教书先生也陆续走了出去，“太厉害了！拆字联啊，这是拆字技法！”
牛状元虽然识破机巧，但无法破解。上联把老马的态度和心理传达得淋漓尽致，一问自己面对金钱诱惑，是否能抵住？二问牛状元是真的要自己去种地吗，如果是，这联恐怕要费些脑子。两问其中，皆在一念！
再后来，这个故事传入市井，大家都很好奇，老马最后要没要那些金子。很多人去找过老马，老马始终都是一句：答案就在对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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