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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天地」五百年风雨蒲塘桥

2013年,国务院公布了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单,建成于明代正德七年(1512年)的溧水蒲塘桥由于兼具历史价值和文物价值名列其中,这座九孔连拱桥也是南京地区现存桥瓮最多的一座石拱桥。

蒲塘桥位于溧水洪兰镇,是溧水区第一个入选“国保”的古建筑,至今已经经历了五百多年的风雨。

关于蒲塘桥的修建,有一个美丽的传说,说是在明弘治年间,当地有个书生名叫赵琪,其寡母在六十大寿时,说出了自己的一个愿望,希望儿子能在门前的蒲塘河上造一座坚固的石桥,以造福桑梓、利涉百姓。儿子非常孝顺,一口就答应了。儿媳也因从小在蒲塘河边长大,亲眼目睹过摆渡人风里来雨里去艰辛摆渡的情景,看到过渡口船覆人亡的惨象,同样也满口答应了婆婆的要求。于是,赵琪筹钱置物,准备造桥。谁知工程尚未开工,赵琪却因积劳成疾不幸身亡,这时造桥的重任便落到了赵家两代寡妇的肩上。她们请来能工巧匠,花了近五年的时间,先后造了两座石桥,但都被洪水冲垮了。工匠们没了主意,但赵家婆媳二人决心继续造桥。其精神感动了世外高人,高人指点工匠说:石臼湖里有九条蛟龙,每逢洪水大作时,他们都要游向上游嬉戏,桥只有造成九孔,那么九龙戏水,各有其道,桥就不会被水冲垮了。工匠照此施工,一切都很顺利。造桥工程过半,赵家却钱尽粮绝,家里只剩下三稻仓锅巴。工匠们只能一日三餐吃锅巴,更谈不上吃菜了。这时,又有高人指点,要工匠们把刨下的刨花撒入河中,立即变成了成群的小刀鱼,成为工匠们的菜肴,大家给这种鱼取名为“刨花鱼”。蒲塘桥终于造成了,由于它是赵家两代寡妇主持造成的,所以又叫作“寡妇桥”。

当然,“寡妇桥”只是个传说,“尚义桥”才是真实的历史。关于蒲塘桥修建的缘由,明代万历《溧水县志》里,有当时任知县的陈宪撰写的《尚义桥记》,是这样记载的:

溧水南有大道通徽州、宁国、广德、建平、高淳、浙之湖、衢诸郡邑。车盖之士暨商旅,凡有公私往来者必由之。去县治三十里许有蒲塘河,水自溧阳界来,经石臼湖通扬子江,逶迤不竭。旧有石桥,行者便之。永乐间桥废,有司以丁夫操舟济人。春夏水湍激,秋冬水落,旁石巉险,辄坏舟,行者于是告艰矣。苟且越百余年。弘治间,巡抚侣公道经之,命有司劝邑之富民并力复桥,未果。河之东有居民赵琪,自先世作善兴家,资产丰腴。琪读书晓义利重轻,遣子萱补邑庠第子员,积学有待。一旦,进诸弟曰瓒、曰琼、曰璥者,谕之曰:“蒲塘河不可无桥,方今官府多事,恐不遑几此,揣吾力足以胜之,吾请自造何如?”诸弟亦皆知义者,佥曰:“宜。”乃白于官,请于巡抚魏公、巡按姜公俱许之,购石募工匠。经始于正德戊辰春二月,先以桩木绝河而下之,次以石固其两崖,河之中垒石为趾,分九泓,水去无滞,上以版石为通墁,两旁栏杆石壁立。其长四十丈,广二丈五尺,屹然跨河东西,若长虹驾空然,行者虽车马成列,无妨也。又造河桥以便居民,亦如其规。俱于正德壬申冬十月落成,所费无虑三千金,皆出自己囊,无一豪取诸他。於戏!是非尚义而轻利者能之乎?世有一毫不拔锱铢必较者,独何心哉!巡抚冼公、邝公、张公闻而嘉之,咸移檄奖劳,复其家树牌坊,表厥行焉。庠生萱请予记,并名其桥以额诸坊牌。予嘉其善义,乃以是名之,而因记其颠末云。正德十年九月,知县余干陈宪撰。

大意是:在古代,徽州、宁国、广德、宣州以及高淳等地的官员商旅,要想去南京,必须从溧水南面经过蒲塘河的这条大路上走。永乐年间,蒲塘河上的石桥倒塌后,因为财力有限,当地官员就找了一个船夫,用船摆渡人过河,但时常发生安全事故,行人过河很不方便。

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过了百余年,到了明代弘治年间,巡抚侣公道从这儿经过,看到这个情况,给地方官员出了个主意,要他们动员当地的有钱人集资修桥。结果,这事没有办成。

大家没有想到的是,住在河东的有钱人赵琪看到这个情况,在某一天找来了他的几个弟弟赵瓒、赵琼、赵璥商量。他说:“蒲塘河上不能没有桥。现在官府事多,恐怕顾不上这里。我估算了一下,以我们家的财力,差不多能修这座桥了,我想我们一家来建,你们看怎么样?”几个弟弟都非常赞成。赵琪当即上书官府,得到了官府的批准。

明代正德三年(1508年)春二月,蒲塘桥修建工程正式开工。修桥时很是费了一番劲:先在上游筑坝,拦住河水;再用岩石将两岸固定牢靠;然后用传统的方法打木桩固定基础,再行建桥。经过5年的艰苦施工,到正德七年(1512年)冬十月,赵家终于将桥建成。赵琪不但为了造桥耗尽了家里3000多两银子,而且主持了整个造桥工程。当时的溧水县令陈宪为了嘉奖赵琪的义举,将此桥命名为“尚义桥”,并同时作《尚义桥记》刻碑立于桥下。还在蒲塘镇用石头建了一座叫尚义坊的牌坊,以示对赵琪尚义之举的颂扬。

该桥长91.3米,宽5.7米,对于古代的车马来说,这堪称是一条通衢大道,当然“成列也无妨”了。蒲塘桥为多孔连续性拱桥,共有9个孔,中孔最大,两侧逐渐收小,上游的水冲下来,没有一点阻挡,直向石臼湖奔去。月色好的夜晚,连拱的九孔,与水中的倒影组成了九个初升的圆月,如诗如画。拱石为地产火山凝灰岩,用无铰联接并列砌置的方法砌成,桥下8个带分水尖的桥墩,有效减轻了洪水对桥墩的冲击。桥面上铺了板石,桥两边各有36根雕花石柱,这些石雕粗犷有力,上面分别刻着莲花、钱纹、鱼纹、房屋等多种图案,寄托了古代劳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之情。绛红的石桥在艳阳的照射下,雄伟壮观,与桥下悠悠流淌的河水和周边农田里的无穷绿意,交汇成一幅唯美画面。

蒲塘桥建成后因为处于南京到溧水通向皖南及浙西地区的交通要道上,一直人来车往川流不息,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由于桥梁设计科学、施工严密,直到清代乾隆年间才进行了第一次维修。

除了自然风化和车辆通行的破坏外,蒲塘桥还遭受过一次大的人为破坏。那是在抗日战争期间,国民党部队撤离,为了阻止日军追击,用炸药炸坏了桥中间的两个石拱,桥面也炸出了一个大洞,过往车辆由此受阻。

尽管遭此打击,蒲塘桥的身骨仍可谓相当牢固,直到抗战胜利才进行第二次维修。随着来往汽车的增多,1955年溧水县公路部门又对桥进行了整修和加固。这次维修加固,在桥两头两侧最尽头的4块石栏板上刻上了五角星和“安全驾驶”等标记。1982年,位于蒲塘桥向西百余米的蒲塘新桥建成通车,结束了这座古桥作为公路桥的使命。

1992年被列入市文物保护单位后,当地文化部门人员前去调查,发现桥面两侧的石栏、石柱,已有44件不知何时被车辆撞进了河中,桥侧墙局部脱落,拱圈横拉条石多处断裂。1995年,溧水县对蒲塘桥进行了修缮。

近年来,当地政府对该桥及周边进行了环境提升,将其打造成特色景观长廊,吸引了众多的摄影爱好者前来拍摄。如今,古桥上已没有机动车辆通过,它静卧在乡村田野之间,终于安心“养老”了。但它作为一件历史文物,不仅反映了古代劳动人民的聪明智慧,而且还昭示着人们学习赵琪这种慷慨无私的“尚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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