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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身宝璧 (三)

修身宝璧 (三)

喜闻人过。不若喜闻己过。

乐道己善。何如乐道人善。

[陈榕门云,同一闻过道善之事,就人已间易地出之,便是圣狂之别,世之人喜闻人过,而恶闻己过,乐称己善,而恶称人善,试思这个念头,是君子乎,是小人乎。]

听其言必观其行。是取人之道。

帅其言不问其行。是取善之方。[师其言者,为其言之有益于我耳,苟益于我,人之贤否奚问焉,衣敝帛者市文绣,食糟糠者市梁肉,将以人弃之乎。]

论人之非。当原其心。不可徒混其迹。

取人之善。当据其迹。不必深究其心。[吕新吾云,论人情只向薄处求,说人心只从恶边想,此是私而刻底念头,非长厚之道也。]

小人亦有好处。不可恶其人。并没其是。

君子亦有过差。不可好其人。并饰其非。

小人固当远。然断不可显为仇敌。

[先哲云,不得已而与小人居,须要外和吾色,内平吾心,决无苟且之理,又云,觉人之诈,不形于言,受人之侮,不动于色,此中有无穷意味,亦有无限受用。]

君子固当亲。然亦不可曲为附和。待小人宜宽。防小人宜严。[待君子易,待小人难,待有才之小人则更难,待有功之小人则益难,一小人有功,可优之以赏,不可假之以权。]

闻恶不可遽怒。恐为谗夫泄忿。

闻善不可就亲。恐引奸人进身。

先去私心。而后可以治公事。

先平己见。而后可以听人言。

修己以清心为要。涉世以慎言为先。

恶莫大于纵己之欲。祸莫大于言人之非。[施之君子则丧吾德,施之小人则杀吾身。]

人生惟酒色机关。须百炼此身成铁汉。

世上有是非门户。要三缄其口学金人。

工于论列者。察己常阔疏。

狃于讦直者。发言多弊病。

人情每见一人。始以为可亲。久而厌生。又以为可恶。非明于理而复体之以情。未有不割席者。人情每处一境。始以为甚乐。久而厌生。又以为甚苦。非平其心而复济之以养。未有不思迁者。

观富贵人。当观其气概。如温厚平和者。则其荣必久而其后必昌。

观贫贱人。当观其度量。如宽宏坦荡者。则其福必臻而其家必裕。

宽厚之人,吾师以养量。慎密之人,吾师以炼识。

慈惠之人,吾师以御下。俭约之人,吾师以居家。

明通之人,吾师以生慧。质朴之人,吾师以藏拙。

才智之人,吾师以应变。缄默之人,吾师以存神。

谦恭善下之人,吾师以亲帅友。

博学强识之人,吾师以广见闻。

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达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

[唯此言也,可以取友,可以延师,可以联姻,可以荐士,可以听言,并自己立心制行之道,均由此五者得之矣。]

取人之直恕其戆。取人之朴恕其愚。取人之介恕其隘。

取人之敏恕其疏。取人之辩恕其肆。取人之信恕其拘。

[所谓人有所长,必有所短也,宜略短以取长,不可忌长以摘短。]

遇刚鲠人,须耐他戾气。遇骏逸人,须耐他妄气。

遇朴厚人,须耐他滞气。遇佻达人,须耐他浮气。

[刘直斋云,凡与人交,不可求全责备,只该略短取长,譬如沙中拣金,所重在金,则一星之金,亦在所取,而忘其沙之多寡,苟所恶在沙,虽有金亦不见矣。]

人褊急我受之以宽宏。人险仄我平之以坦易。[此炎热中投清凉散也。]

奸人诈而好名。其行事有确似君子处。

迂人执而不化。其决裂有甚于小人时。

[我先别其为何如人,思所以处之之道,则得矣。]

持身不可太皎洁。一切污辱垢秽。要茹纳得。

处世不可太分明。一切贤愚好丑。要包容得。

[精明须藏在浑厚里作用,古人得祸,精明人士居其九,未有浑厚而得祸者,吴遣二士至蜀,二士甚辨,武侯伟之,后二士皆被杀,武侯曰,二人只是黑白太分明。]

宇宙之大。何物不有。使择物而取之。安得别立宇宙。置此所舍之物。

人心之广。何人不容。使择人而好之。安有别个人心。复容所恶之人。

[剖去胸宽荆棘,以便人我往来,是天下第一中间快活世界,处世不可太严拣择,麒麟凤凰虎豹蛇蝎蕃然并生,只如一身清浊并蕴,若洗肠涤胃,尽去浊秽,只留清虚,反非生理。]

德盛者其心和平。见人皆可取。故口中所许可者多。

德薄者其心刻傲。见人皆可憎。故目中所鄙弃者众。

[圣人见人,皆圣人也,贤人见人,或贤或不肖,不肖人见人,则皆不肖矣,袁中郎言,譬如人脾气强盛者,蔬粝亦皆甘美,否则美者恶,甘者苦,至于败坏之极,虽珍滑之物,亦不复能可口矣,真善喻也,吕新吾云,世人喜言无好人,此孟浪语也,推原其病,皆从不忠不恕所致,自家便是个不好人,更何暇责备他人乎,泛爱亲仁,圣人忠恕体用,端的如此。]

律己宜带秋气。处世须带春风。[张梦复云,待下我一等人,言语辞气,愈要和婉,此事甚不费钱,然彼人受之,同于实惠,只在精神照料得来,不可惮烦,易所谓劳谦是也。]

善处身者。必善处世。不善处世。贼身者也。

善处世者。必严修身。不严修身。媚世者也。

爱人而人不爱。敬人而人不敬。君子必自反也。

爱人而人即爱。敬人而人即敬。君子益加谨也。

人若近贤良。譬如一张纸。以纸包兰麝。因香而得香。

人者近邪友。譬如一枝柳。以柳贯鱼鳖。因臭而得臭。

[陆清献公与蒿庵翁书云,一身远出,幼子无知,所恃者师保得人耳,舟中细思一齐众咻之义,觉得咻字情状万千,愈思愈觉可畏,非必有意引诱,然后为咻,凡亲友来者,或语言粗鄙,或举止轻率,一入初学耳目,便是终身毒药,故有心之咻犹有限,无心之咻最无穷。此孟子所以必欲置之庄岳,然庄岳势不易得,惟恃一齐人之辞严义正,能使众咻辟易,望风而靡,则潇湘云梦,尽成嵩岳矣,至于户外之事,惟有一静,幸太翁时提撕此意。]   [咻 嘘气;喘气   形容喘气声或某些动物的叫声, 吵,乱说话。]

人未己知。不可急求其知。人未己合。不可急与之合。

[君子处世,宁风霜自挟,毋鱼鸟亲人,刘直斋云,好合不如好散,此言极有理,盖合者始也,散者终也,至于好散,则善其终矣,凡处一事,交一人,无不皆然,则得正而毙,尤宜然也,士莫重于伦理,观其于家庭骨肉间,有一番至性缠绵处,其人便可相与,古来未有家门凉德而外得厚交者,于此处取友最当,或谓世有不爱其亲而待他人则亲厚,不敬其兄而遇他人则谦逊者,不知其亲厚也,特世故中之周旋,其谦逊也,乃势利中之卑谄耳,倘一旦嫌隙萌生,则握手者即变而攘臂,拥帚者即起而操戈矣,若孝弟人纵有不平,必不横决如此。]

落落者难合。一合便不可离。欣欣者易亲。乍亲忽然成怨。

[王弇州云,博奕之交不终日,饮食之交不终月,势利之交不终年,惟道义之交,可以终身,子车氏之猪,色粹而黑,一产三豚,其一驳而白,恶其弗类也,啮杀之,若敖氏之狗,群聚而戏,俯仰跳踯,甚相得也,有骨投地,其一得之,则群啮而争夺,口鼻流血矣,见别于爱憎,虽骨肉而戕啮,意兢于势利,即胶漆而戈矛,何异乎子车氏之猪,若敖氏之狗。]      [博奕 泛指赌财物:博奕。赌博。]

能媚我者必能害我。宜加意防之。[张梦复云,此辈毒人,如鸠之入口,蛇之螫肤,除断折外决无解救之法,芸圃诗有云,于今道上挪揄鬼,原是尊前妩媚人,盖痛乎其言之矣。]

肯规予者必肯助予。宜倾心听之。[先哲云,平时强项好直言者,即患难时不肯负我之人,圆氅之革,掉臂去之,或且下石焉,又云,人有过失,非其知己,孰肯指陈,泛然相讯,不过背后窃议之耳,乃不能见德而反以之为仇,于彼何与,适所以自成其不可救药之病而已。]

出一个大伤元气进士,不如出一个能积阴德平民。

交一个读破万卷邪士,不如交一个不识一字端人。

无事时埋藏著许多小人,多事时识破了许多君子。

一种人难悦,亦难事,只是度量褊狭,不失为君子。

一种人易事,亦易悦,这是贪污软弱,不免为小人。

[陈榕门云,君子小人中,确乎有此二种,可以发圣言所未发。]

大恶多从柔处伏,须防绵里之针。

深仇常自爱中来,宜远刀头之蜜。

惠我者小恩,携我为善者大恩。

害我者小仇,引我为恶者大仇。

毋受小人私恩,受则恩不可酬。毋犯士夫公怒,犯则怒不可救。

喜时说尽知心,到失欢须防发泄。

恼时说尽伤心,恐再好自觉羞惭。

盛喜中勿许人物。[喜时之言多失信,]

盛怒中勿答人柬。[怒时之言多失体,]

顽石之中,良玉隐焉。寒灰之中,星火寓焉。[是以君子不轻弃人,不轻量人。]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

对痴人莫说梦话,防所误也。

对短人莫说矮话,避所忌也。

面谀之词。有识者未必悦心。[谀 本义:奉承,谄媚]

背后之议。受憾者常至刻骨。[憾 本义:遗憾,不快,不满]

攻人之恶毋太严,要思其堪受。

教人以善毋过高,当使其可从。

互乡童子则进之。开其善也。

阙党童子则抑之。勉其学也。[兼此二义,可以因人施教,可谓以德化民。]

不可无“不可一世”之识。不可有“不可一人”之心。

事有急之不白者。缓之或自明。毋急躁以速其戾。[戾 本义:弯曲]

人有操之不从者。纵之或自化。毋操切以益其顽。

遇矜才者毋以才相矜,但以愚敌其才,便可压倒。[矜 自夸;自恃]

遇炫奇者毋以奇相炫,但以常敌其奇,便可破除。

直道事人。虚衷御物。

[周石藩云,人有好歹,事有虚实断不可据先入之言,遂挟成心以待之,盖胸中一有成见,则窒塞而不公,不公则不明,以至是非不问,皂白不分,其不屈人而愤事者鲜矣,或居家,或做官,就人用人,就事论事,心中著些子尘垢,方能虚中悉理,不至误于人言。]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不愧我心。[人情有公亦有私,必事事求如人意,是徇也,惟准之于理,乃至公而无私矣。(徇 顺从,曲从)]

不近人情,举足尽是危机。

不体物情,一生惧成梦境。

己性不可任,当用逆法制之,其道在一忍字。

人性不可拂,当用顺法调之,其道在一恕字。

仇莫深于不体人之私而又苦之。

祸莫大于不讳人之短而又讦之。

辱人以个堪,必反辱。

伤人以已甚,必反伤。

处富贵之时。要知贫贱的痛痒。[一富人饮酒温室,语人曰,今冬和暖,如是时令甚不正,贫人门外闻之,顿足曰,外边时令却甚正。]

值少壮之日,须念衰老的辛酸。

入安乐之乡,当体患难人景况。

居旁观之地,务悉局内人苦心。[范文正公淮上遇风诗曰,一棹危于叶,旁观欲损神,他年在平地,毋忽险中人。(棹 本义:长的船桨) ]

临事须替别人想;论人先将自己想。

欲胜人者先自胜,欲论人者先自论,欲知人者先自知。

待人三自反;处世两如何。

待富贵人,不难有礼,而难有体。

待贫贱人,不难有恩,而难有礼。

对愁人勿乐。对哭人勿笑。对失意人勿矜。[矜 自夸;自恃]

见人背语,勿倾耳窃听。

入人私室,勿侧目旁观。

到人案头,勿信手乱翻。

不蹈无人之室;不入有事之门;不处藏物之所。

[非但远嫌,亦以避祸,至于军政机关,尤宜谨慎,断不可走入深处,及僻静之所,吾见蹈此而遭杀身之祸者多矣,切须戒之。]

俗语近于市。绮语近于娼。诨语近于优。

[士君子一涉于此,不独损威,亦难迓福。迓本义:迎接]

闻君子议论,如啜苦茗,森严之后,甘芳溢颊。

闻小人谄笑,如嚼糖霜,爽美之后,寒洹凝胸。

凡为外所胜者。皆内不足。

[今人见人敬慢,辄生喜愠心,皆外重者也,此迷不破,胸中冰炭一生。]

凡为邪所夺者。皆正不足。[二者如持衡然,这边低一分,那边即昂一分,未有毫发相下者也。]

存乎天者,于我无与也,穷通得丧,吾听之而已。 (与 本义:赐予,施予,给予)

存乎我者,于人无与也,毁誉是非,吾置之而已。

[先哲云,无恶而毁,于我何疚,无善而誉,于我何有,一庸我誉之则加喜,一庸人毁之则加怒,是亦庸人而已矣,真善真恶在人,毁誉与我何干,又云,处毁誉要有识有量,识量大则毁誉欣戚不足以动其中,又云,余刻古书,校之又校,然鲁鱼帝虎,百仍二三,夫眼眼相对尚然,况以耳传耳,其是非毁誉,甯有真乎,又云,从来圣贤,未有不遭毁谤者,故曰其不善者恶之,不为小人所恶,安得成个君子,闻毁者须察这毁言从何处来,更察这毁者是君子是小人,既可以得毁人者,又可以得被毁者,此两得之道也,闻誉者亦用此法最妙,大凡操进退之柄者,是非毁誉,无日不至于前,置之则非公听并观之道,听见则开游扬排挤之端,惟先就毁誉者之人品以为权衡,则致毁致誉之由,不辨自明,为所毁誉者邪正立之,此为用众而不为众用也。]

小人乐闻君子之过;君子耻闻小人之恶。[此存心厚薄之分,故人品因之而别。]

慕人善者,勿问其所以善,恐拟议之念生,而效法之念微矣。

济人穷者,勿问其所以穷,恐憎恶之心生,而侧隐之心泯矣。

时穷势蹙之人。当原其初心。功成名立之士。当观其末路。

(蹙 cu\ 本义:紧迫,急促 困窘)

踪多历乱,定有必不得已之私。

言到支离,才是无可奈何之处。[吾辈须于此放宽一步。]

惠不在大。在乎当厄。怨不在多。在乎伤心。 (厄 本义:困厄,遭遇困境)

毋以小嫌疏至戚;毋以新怨忘旧恩。 (嫌 疑惑。疏 疏导。开通。戚 忧愁;悲伤。)

两悔无不释之怨。两求无不合之交。两怒无不成之祸。

[吃紧全在两字,事之成败,人之祸福,莫不有机,两者其机也。]

古之名望相近则相得;今之名望相近则相妒。[陈榕门云,无论古今,公则未有不相得,私则未有不相妒者,所谓私非独势利得失,即如嫌疑未化,偶有偏主,皆私也,]

勤俭 治家之本。和顺 齐家之本。谨慎 保家之本。诗书 起家之本。忠孝 传家之本。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陈诚卿云,自来乱臣贼子,其始皆见得君父有不是处,微根不除,遂至横决尔。]

世间最难得者兄弟。[世有因异母兄弟而隔膜视者,此但知有母而不知有父者也,与噙兽何以异。]

以父母之心为心,天下无不友之兄弟。

以祖宗之心为心,天下无不和之族人。

以天地之心为心,天下无不爱之民物。

人君以天地之心为心,人子以父母之心为心,天下无不一之心矣。

臣工以朝廷之事为事,奴仆以家主之事为事,天下无不一之事矣。

[语气阔大,义蕴宏深。]

孝莫辞劳,转眼便为人父母。

善毋望报,回头但看尔儿孙。

子之孝,不如率妇以为孝,妇能养亲者也,公姑得一孝妇,胜如得一孝子。

妇之孝,不如导孙以为孝,孙能娱亲者也,祖父得一孝孙,又增一辈孝子。

父母所欲为者。我继述之。

[凡父母生前所欲为而不得者,我善为继述之,孝思之大,莫过於是。]

父母所重念者。我亲厚之。[凡人父母虽亡,无可补过。然有兄弟,有姐妹,皆父母所垂念之人也,我当看顾之,联和之,则父母在天之灵悦,有伯叔,有宗族,皆祖父所不忘之人也,我当体恤之,周济之,则祖父在天之灵悦,有亲戚,有邻朋,亦祖父所加意之人也,我当提携之,怜悯之,不独祖父在天之灵悦,即在天空虚之神鬼,亦无不皆悦。]

婚而论财,究也夫妇之道丧。

[古者男女之族,各择德焉,不以财为礼,文中子曰,婚姻而论财,夷虏之道也,君子不入其乡,近世婚嫁一事,竞尚侈奢,日趋日盛,其实豪华满眼,不过一瞬虚名,有何实际,而铺张扬厉若此,德不如人,而衣饰是尚,家不能治,而容冶相先,因之败德蠹家,离间骨肉多矣,先辈诗云,婚姻几见门奢华,金屋银屏众口夸,转眼十年人事变,妆奁贱卖与人家,殊有深味,每见嫁资丰饶之女,多至非贫则夭者,虽曰其命,亦未必非暴殄天物之孽也。]

葬而求福,究也父子之恩绝。

[古人云,先有人而后有地,先有德而后有人,此真深源之论,可破除葬师一切妄谈谬说,盖山川英灵之蕴,冲和之萃,必有神物为之护持,乃造物秘之以待善人也,岂人力之所能为哉,故吉壤之遇,每在乎贫贱、积善之馀,而凶土之藏,辄卜于富贵不仁之后,若使神工果可夺,天命果可改,则古今富贵在一家,而造物之机几息矣,宋谦父云,世人尽知穴在山,岂知穴在方寸间,好山好水世不欠,苟非其人寻不见,我见富贵家人坟,往往葬时皆贫贱,迨至富贵力可求,人事尽时天理变,仁人孝子可以知所自处矣。]

君子有终身之丧。忌日是也。

君子有百世之慕。邱墓是也。

[志石墓碑,不在禁例,稍有力者,宜内志以石,或记事功,或止泐亡者生庚故葬年月,及山向四至大概,附埋坟内。上树碑一通,不必过于高大,嫌于僭也,碑面照有无封赠职衔,据实开刻孝妣某某之墓,旁书子某孙某敬立,碑阴仍将父母生庚故葬年月日,并所葬坐山朝向及坟地四至丈尺墓田亩数,明白刊刻,庶可示久远以防侵占,为人子者,不可不急讲也。]

兄弟一块肉,妇人是刀锥,言任其剜割也。

兄弟一釜羹,妇人是盐梅,言任其调和也。

[大抵妇人之见,不广远,不公平,非丈夫有远识,虽平日素明义理者,迨日渐月渍,则为其役而不自觉,旨哉宋濂对明太祖之言曰,治家之道,惟不听妇人言而已。]

兄弟和其中自乐;子孙贤此外何求。

心术不可得罪于天地;言行要留好样与儿孙。[思辨录云 教子弟当以身率先,每见人家子弟,父兄未尝著意督率,而规模动静,性情好尚,辄酷肖其父,皆身教为之也。]

现在之福,积自祖宗者不可不惜。

将来之福,贻于子孙者不可不培。

现在之福如点灯,随点则随竭。

将来之福如添油,愈添则愈明。

[颜光衷云,世之登高第者,自以为读书才能所致,权势在手,恣傲无忌,尽改故步,孰知些小福分,皆从祖父殷勤得来,不添油注炭,热炎能几何乎!]

问祖宗之泽,吾享者是,当念积累之难。

问子孙之福,吾贻者是,要思倾覆之易。

要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吾谓昨日以前,尔祖尔父,皆前世也。

要知后世因,今生作者是。吾谓今日以后,尔子尔孙,皆后世也。

祖宗富贵,自诗书中来。子孙享富贵,则弃诗书矣。

祖宗家业,自勤俭中来。子孙享家业,则忘勤俭矣。[此所以多衰门也,]

近处不能感动。未有能及远者。小处不能调理。未有能治大者。

亲者不能联属。未有能格疏者。

一家生理不能全备。未有能安养百姓者。

一家子弟不率规矩。未有能教诲他人者。[齐治相因之理,说得如许亲切。]

至乐无如读书。[张梦复训子云。人心至灵至动,惟读书可以养之。否则必至心意颠倒,妄想生嗔,往往处逆境不乐,处顺境亦不乐者,此必不读书之人也,又云,读书固所以继家声,然亦使人敬重,每见仕宦显赫之家,其老者或退或故,而其家索然者,其后无读书之人也,其家郁然者,其后有读书之人也,山有猛兽,而藜蓿为之不采,家有子弟,而强暴为之改容,岂止掇青紫荣宗祊而已哉。]

至要莫如教子。[善教子者,先要将邪正两途,与之熟讲。使之立定脚跟,方可依样做去,自然心有把握,生死受用,皆在于此,而今父兄,但思荣其身,不思葆其心,或以声色,利权焰威宠激其读书志气,纵使幸得名位,适足为长欲导淫作恶损德之资,上辱祖考,下毒儿孙,其害有不可胜言者。]

子弟有才。制其爱毋弛其诲。故不以骄败。[颜光衷云,天下风俗败时,大抵自为子弟时先做坏了,人品心术坏时,亦自为子弟时先做坏了,稍有拂戾,便容受不下,小有才气,便收拾不住,所以一致长成,放出无状来,遂不可当,古来洒扫应对,奉几侍立,都是要消除子弟的雄心猛气,使之鞭向入微耳,先哲云,教贫贱家儿,尚可稍从宽恕,至富贵家子弟,尤须痛惩,不容轻贷,何也,彼其骄贵痴养颐指气使种种已积之胸中矣,苟非严父贤师,共勤追琢,鲜有能成器者也,又云,子弟生于富贵家,是大不幸,惟富贵则性傲,千罪百恶,都从傲上来,又云,富贵家子弟,要使他知贫贱的意味,试观自古圣贤,何人不从忧苦贫贱中来,惟贫贱则思自立,思自立则百事皆可为矣。]

子弟不肖。严其诲毋薄其爱。故不以怨离。[子弟愚顽无志者,督责过严,则彼益自弃而甘于下流,须故加奖励,或立赏格鼓舞之,观古人为政,必赏罚并行,乃能致治,则知父兄教子弟,几神妙用,亦在奖励与督责并行也。]

雨泽过润,万物之灾也。

恩崇过礼,臣妾之灾也。

情爱过义,子孙之灾也。

[以肥甘爱儿女,而不思其伤身,以姑息爱儿女,而不思其败德,皆妇人之仁也,噫,世之自爱而陷于自杀者,又十人而九矣,善教子者,一严之外无他术,善用严者,一慎之外无他道,今人教子,每事疏忽宽纵,不耐留心,迨至德性已坏,听之不可,禁之不能,诛之又不忍,始悔前日之失教也晚矣。]

安详恭敬,是教小儿第一法。[子弟之成否,不必望其才华过人,但观其谨饬与放肆,则一生之事业,可豫定矣。(饬 chi\ 本义:修整,整治. 谨慎;恭敬)]

公正严明,是做家长第一法。[吕新吾云,齐以刀切物,使参差者就于一致也,家人恩胜之地,大都情多而义少,私易而公难,若人人各遂其欲,势将无极,惟刚立之人,则能不以私恩失其正理,故古人以父母为严君,而家法要威如,盖对症之治也,又云,家法所系甚重也,猝然而拟人以俳优,虽乞丐未有不怒者,而俳优之家世,世业之而不知耻,其子孙岂绝无羞恶之良心哉,亦相习而不以为怪,为家法之所囿耳,是故欲子孙善,则莫如正家法。]

人一心先无主宰,如何整理得一身正当。

人一身先无规矩,如何调剂得一家肃穆。

[一家之中,老幼男女,无一个规矩礼法,虽眼前兴旺,即此便是衰败景象。]

融得性情上偏私,便是大学问。

消得家庭中嫌隙,便是大经论。[张扬园云,父子兄弟夫妇,人伦之大,一家之中,惟此三亲而已,不可稍有乖张,父子尤其本也,一处乖张,即处处乖张,安有缺于此而全于彼者,自古人伦之变,祸败所贻,常及数世,天道然也。(乖张 本义:背离,违背,不和谐。安 表示疑问,相当于“岂”、“怎么”)]

遇朋友交游之失,宜剀切不宜游移。

处家庭骨肉之变,宜委曲不宜激烈。

[家庭乃见真之地,然到极难处时,不能不以委曲将之,大舜闵子,所以成孝子者,正以难处中能委曲也,昔贤谓委曲求全,岂遂无术,八字宜味,非过来人不能道此。]

未有和气萃焉而家不吉昌者。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顺,此和气之最难得者。]

未有戾气结焉而家不衰败者。

[先哲云,凡至人家,闻老人嗟叹声,子弟骄纵声,妇女诟谇声,幼稚娇宠声,宾朋谄谀声,奴仆哗笑声,婢媪参切声,而主人则昏昏然,嬉嬉然,一似作梦呓声者,其家必不久即破,又云,凡人家门庭虽隘陋,而光洁可爱,供具虽粗淡,而朴素可观,主人之动作厚德,子弟之进趋有礼,案有好书籍,堂有纺织声,夙兴夜寐,勿失其常,疏食菜羹,各安其素,目前虽门寒族薄,其兴也可翘足而待,先辈诗云,入观庭户知勤惰,一出茶汤便见妻,父老奔驰无孝子,要知贤母看儿衣,盖登人之堂,即知室中之事矣。]

闺门之内,不出戏言,则刑于之化行矣。

房幄之中,不闻戏笑,则相敬之风著矣。[夫妇之间,以狎始,未有不以怨怒终者,故闺门之内,离一礼字不得,而夫妇反目,则不以礼节之故也。]

人之于嫡室也,宜防其蔽子之过。

人之于继室也,宜防其诬子之过。

仆虽能,不可使与内事。

妻虽贤,不可使与外事。[居家以内外界限谨严为第一,礼云,外言不入于捆,内言不出于捆,于此见圣贤防微杜渐之意,有闲家之责者,竟以此为门内之人鬼关可也,至若外来之间杂女流,并宜痛绝,盖此辈善揣人意,专一传播各家新闻,以悦妇女,暗中盗哄财物,尚是小事,常有诱为不端,魇魅刁拐,种种非一,其害有不可胜言者。]

奴仆得罪于我者尚可恕。得罪于人者不可恕。[高忠宪公家训云,人家有体面崖岸之说,大害事,家人惹事,直者置之,曲者治之而已,往往为体面立崖岸,曲护其短,力直其事,此乃自伤体面,自毁崖岸也,长小人志,生不测之变,多由于此,盖现其仆从之敬肆,即可以知其主之贤否矣,先哲云,驭仆如行军,法律要严,情意要洽,又云,侍仆婢须体恤备至,当推吾爱子女之心以恕之,又云,仆婢悍恶者,稍觉即善遣之为妙,责而不遣,或蓄怒不决,或攻发太骤,未有不及于祸者,慎之。]

子孙得罪于人者尚可恕。得罪于天者不可恕。

奴之不祥。莫大于传主人之谤语。

主之不祥。莫大于行仆婢之赞言。[家人之,多起于婢仆造言,而妇人悦之,妇人附会,而丈夫信之,禁此二害,家而不和睦者鲜矣。]

治家严。家乃和。居乡恕。乡乃睦。

治家忌宽。而尤忌严。[治家原贵用严,此所谓严,乃指苛刻者而言,常见有十分精紧,一丝不漏者,每致不测之祸。]

居家忌奢。而尤忌啬。[鄙啬之极,必生奢儿。]

无正经人交接。其人必是奸邪。[所谓正经人者,乃是笃实不欺之君子,非若俗眼所见为体面人物也,此处不可错认。]

无穷亲友往来。其家必然势利。[家居耐俗汉,亦是无可奈何处,寻常亲故往来,安得皆名门望族,须当接待以礼,勿蹈浮薄之弊。]

日光照天。群物皆作。人灵于物。寐而不觉。是谓天起人不起。必为天神所谴。如君上临朝。臣下高卧失误。不免罚责。

夜漏三更。群物皆息。人灵于物。烟酒沉溺。是谓地眠人不眠。必为地祗所诃。如家主欲睡。婢仆喧闹不休。定遭鞭笞。

[夙兴夜寐,常道也,俾昼作夜,反常也,朱柏庐谓黎明即起者,盖谓人生于寅,为一日作事之始,此时起来,最得清明之气,且办事亦绰绰有余,若长此鼾睡,其昏惰可知,而家政之废弛,更不待问矣,先哲云,观人家之起卧早晚,即可以卜家道之兴衰,历试历验,近见纨绔子弟,沉溺于嗜欲之途,每有日午始兴,鸡鸣始寝者,反天地之性,悖阴阳之宜,不祥莫大于是,正家法者无之也,贤子弟无之也,勤以治生者无之也。]

楼下不宜供神。虑楼上之秽亵。[并忌作书室。]

屋后必须开户。防屋前之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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