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9）豫让刺赵襄子

翁武侠

智伯失败被杀后，韩赵魏联手随后又攻陷了智氏的封邑，智氏一族两百多人也惨遭杀戮，智氏遭受了灭族之灾。

智伯的封邑田土被赵、韩、魏三家一分而光，赵襄子还把智伯的头骨涂上漆，作为饮具，以羞智伯的失败，以泻自己心中的无比仇恨。

智伯死后，家族被灭，其以前跟随在后的家臣食客们也就大难来时各自飞，作逃跑四散状。

智伯手下有个食客叫豫让的，平时智伯就十分的看重和宠爱他。智伯讨伐赵氏失败后，豫让也就逃到山中藏了起来。但是他时时记住智伯对他的好，时时想到智伯失败后的悲惨遭遇，发誓要报答智伯的知遇之恩，并发誓要替主公报仇雪恨。

他说道：“嗟乎！今智伯知我，我必为报仇而死，以报智伯，则吾魂魄不愧矣。”

于是，他便改姓换名，冒充成为要服刑的罪人，混进赵襄子宫室里打扫厕所，身上带着匕首，想要借机刺杀赵襄子。

一日，赵襄子上厕所，忽然心动不安，感觉不大对头，马上令人把厕所里里外外都搜索一遍，这一搜就把藏在厕所里的豫让给搜出来了。

在堂上，赵襄子问他躲在他的厕所里怀着一把刀想干啥。

豫让昂着头说：“我是智伯的家臣豫让，我是来为我的主公报仇的。”

听到豫让如此的狂言，赵襄子的左右随从要将他杀掉。

赵襄子却说：“智伯已死无后人，而此人还要为他报仇，真是一个义士一位贤人，不要杀他了，我今后小心躲避他好了。”于是释放了豫让。

豫让还不甘心，不久，豫让又在身上涂上漆，让皮肤长满疮，又吞木炭使自己声音变得沙哑，一副疯头疯脑的样子，令人无法辨认，就算他的妻子也不能识别他。

豫让流落在市上沿街讨饭行乞来打发自己的日子。一天，他的一个朋友认出了他，哭着对他说：“以你的才干，如果投靠赵家，一定会成为亲信，那时你就为所欲为，再做事不是易如反掌吗？何乃残身苦形，这样来图谋报仇，不是太困难了吗！”

豫让说：“我要是委身于赵家为臣，再去刺杀他，就是怀有二心了。我现在这种做法，是极困难的。然而之所以还要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天下与后世做人臣子而怀有二心的人感到羞愧。”

过了一段时间，赵襄子出宫，豫让立即在赵襄子必要经过的桥下埋伏。赵襄子来到桥边，马突然大惊，赵襄子说：“此必豫让也。”派人搜查，果然找出豫让。

赵襄子问豫让：“你不是曾经也跟随子范氏、中行氏干过事吗？智伯把他们消灭了，你那时怎么不出头为范氏、中行氏报仇呢？你不但不报仇，反而还投身在智伯的手下。智伯现在已经死了，而你为什么偏偏要独自为他报仇呢？”

赵襄子听后，一声叹息，不觉还流出了一点眼泪，对豫让说：“豫让啊，你为智伯，已出名了，而我上次不杀你放了你，你也应该知足了，你这次再次冒犯于我，我就不能再放你了。”于是，赵襄子的手下人把豫让紧紧地围在中间。

听到赵襄子把话已说到这个地步了，豫让知道这次是肯定是凶多吉少，难逃一死，但还是不甘，心里堵得慌，心里总有些话要说。

他镇定了一下，对赵襄子说：“臣听说贤明的君主不遮蔽人们的美德，而忠诚的臣子有为了维护名声而死的觉悟。先前你已经宽恕过我，天下没有人不称赞你贤德的。“

这话不管从语音上语速上选字组词上连句的内容看，都软了许多，在赵襄子面前称呼自己是臣了，对赵襄子也有赞美之词了。他是否想说明什么，想获得什么？

豫让继续说着：“臣愿意就地伏诛，但希望君主能否将您的衣服让我刺几刀，以表示我报仇的心愿和目的已完成了，这样，我即使死了也没有遗憾了。我不敢指望您能答应我的要求，我还是冒昧地说出我的心意！“

赵襄子非常欣赏豫让的这种侠义行为，就爽快地答应了。他派人拿着自己的衣服给豫让。豫让这时也来了精神，一手拿衣，一手握剑，连着在地上跳跃三次，然后一剑剑劈下，三次刺破衣服。

劈了衣服后，豫让立剑于地，自己仰天而呼：“我可以报答智伯于九泉之下了。“

随后，便自刎而死。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道出了豫让的一片侠肝义胆，知难而上，临危不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道出了豫让的忠诚和坚守。但他最后的一幕，刀劈赵襄子衣以示报仇事毕，却显得有许多的浮燥、滑稽和莫名，精神胜利法用在最后的豫让身上是有损其形象的。

赵襄子遇难前有预兆，一个是人心动不安，一个是马突然大惊，真的是吉人有天相。豫让愚忠，知不能为而为之，自己也不想想，在赵襄子府上，在赵襄子行走的路上，前呼后拥孝是他的人，你怎能刺杀成功，你怎能功而后退，完全是一个鸡蛋往石头上砸。结果，事未成，却毁了自己的形象，毁了自己的人生，毁了自己的家庭。

2019年12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