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14）李克论选相

翁武侠

一天，魏文侯问李克（李悝）：“先生曾经说过：‘家贫思良妻，国乱思良相。’现在，我遇到一个难题了，我准备选相，心中的人选是魏成和翟璜两人，这两人怎么样？”

魏文侯问的这个李克，是战国时期魏国的大臣、政治改革家，法家重要代表人物。

李克一听说是选相的问题，就觉得这是一个重大的朝廷大事，非一般人可以参与，里面牵涉到的还有君王的弟弟魏成，其中的利害关系重大，此事不可轻言，不能轻言。

李克赶紧回答说：“我听说，卑贱的人不替尊贵的人谋划，疏远的人不替亲近的人谋划。我的职责在宫门以外，不敢承担这个使命。”

一句话，我这样的身份是不能参与这样的事情的，来个婉言的推迟。

文侯说：“先生不要遇事就推辞嘛，就我们两人，你说一说又何妨。”

李克再不好说什么了，只得说：“国君您平时没有仔细观察呀！看人，就看他平时亲近的是哪些人，富有时看他结交的哪些人，显贵时看他推举哪些人，不得志时看他不做哪些事，贫苦时看他不要哪些东西，有这五条足能决定谁当宰相了，何需依靠我来指明呢！”

文侯听后，细细地一想，好个李克，我叫你帮我选人，你却给我说了一大堆任相的条件标准出来。不过，他说的这些考查条件还真是够全面具体的，其实也间接地回答了我问的选人任相的问题。就不为难他了，就说：“先生回家吧，我的宰相人选已经决定了。”

李克离开宫廷，出宫不久就遇见到翟璜。翟璜可能在外面等了好一会了。

“今天听说君主召见先生去选择宰相，结果是谁当宰相呢？”翟璜一见到李克就迫不及待地问。

李克说：“魏成子当宰相了。”

其实，谁当宰相，魏文侯都还未定，李克见翟璜急着问，也就来个顺口的一说。

翟璜一听此话，心头不平的气啊，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脸色变得通红。不满的话语一下就泻了出来。

“就凭耳目的所见所闻，我哪一点比魏成子差？西河的守将吴起是我推荐的。君主对内陆最忧虑的是邺郡，我推荐了西门豹。君主计划要攻伐中山国，我推荐了乐羊。中山攻灭后，派不出人去镇守，我推荐了先生。君主的儿子没有师傅，我推荐了屈侯鲋。我哪一点比魏成子差！”

翟璜话里的自己做过的自己认为得意有功的为官为政的事迹一五一十地数落了出来，心中满是自己个人，心中满是个人对此事的愤慨。

看着翟璜气急败坏的样子，听着翟璜一连串的抱怨，李克却云淡风轻地说道：

“您向您的君主推荐我的目的，难道是为了结党营私来谋求做大官吗？您怎么能跟魏成子相比呢？魏成子有千钟俸禄，十分之九用在外边，十分之一用在家里，因此从东方聘来了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这三个人，君主把他们奉为老师。您所推荐的那五个人，君主都任他们为臣，您怎么能跟魏成子相比呢？”

李克的回答，似解释似反驳。第一，您不要拿推荐这个事来说事了，不要把为公的事情说成是为己了；第二，魏成做的事情您是做事到的；第三，魏成推荐的人是君王的老师，你所推荐的人是君王的臣子。看事实看结果，您都比不过魏成。我还没有说，魏成可是魏文侯的弟弟，你们两人不是一个级别的人；你能比吗？

翟璜听得一楞一楞的，把李克的话在自己的心里转来转去转了好几个圈，百味杂陈，最后的结论是，自己确实无法与魏成子比，比不了。只得对李克拜了又拜说：“我翟璜是浅薄的人，说话很不得当，我愿终身做您的弟子。”

故事中，李克提出的任用人的考查条件还是够生动的，看人看他平时的为人处事，看人看

他荣辱环境中的行为举止，看长期看品行看德操看志向。

人说，世间人和事，少比较。一比就不平，不平就上心，上心就生痛。另外，即使要比，也要找一个相匹配的人或事来比，不然，你啥都比不过来。聪明的人，如翟璜，知道了不能比的道理在那里，而放下比较的心态，自己的心就平了宽了。

2020年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