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明||家有芦花鸡

家有芦花鸡

赵重明

“咕、咕、咕……”，一把粮食撒在地上，鸡们刨累了食儿，撒欢儿似的争先恐后疯抢。这是当下农村绝版了的一幕，是我时不时在脑海里重新演习的那一幕。

那些年，天即将步入盛夏节气，秀秀会再买十只小鸡崽子，来补充鸡的队伍。毛绒绒的小鸡崽儿刚刚买回来可金贵了，头几天吃的特讲究，必须得喂食用开水烫一下的小米儿。小鸡儿也长脸，用不了几日，它的胎毛就退去，换成了一身漂亮的羽毛后，喂食上就不那么讲究了。

鸡的化食功能超强，胃的内衣是一味著名的中药材，叫鸡内金。鸡是不小便的，正如老百姓说的，“小鸡儿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儿”。等鸡们大了，不论玻璃、小石子、炉灰渣，通通是它的美食佳肴。

那年，在秀秀喂养的那十只小鸡儿中，有一只芦花鸡，鹤立鸡群，漂亮的出奇。刚够二分之一年龄大，在天气还不大冷的时节，芦花鸡就迫不及待地涨红个脸儿了，“咯咯咯”地叫着在秀秀面前显摆，使尽力气下出一个蛋来。

到了晚上，鸡队伍不回家住，一一飞上那棵老榆树上面，在枝条、桠杈去睡觉。每次高难度就寝，一准儿是那只芦花鸡打第一。其他母鸡们，都会小心翼翼围绕着芦花鸡还有大红公鸡周围，围一圈儿。鸡们的睡姿千姿百态，有伸脖子向前的，也有把头盘到后背上的，还有的头儿全缩在翅膀里面。似有明确分工，在边缘处的鸡还要站岗放哨。放哨的鸡在睡觉时特别轻，时间特别短，两条腿倒班儿做金鸡独立，单腿儿这么一蹩，就是睡了一个小觉儿。

鸡们在老榆树上睡觉，落落蛋，把蛋下到家外是少不了的事。为了防患于未然，做到心里有数，秀秀会想千法设百计，把那几个怀揣金蛋的孕妇鸡弄出来，重点管理，请到特殊的鸡笼子里禁闭起来。鸡笼是用柳树枝条编制而成，样子像极了独头儿蒜，肚子大，出口小。请进鸡，鸡笼子没有盖儿，秀秀就找来一个旧洗脸盆盖上鸡笼，还不放心，又压上一块儿砖。这种简单的招数，也只能糊弄一下老鼠那样子的小儿科，大型的山狸子、野猫、黄鼠狼们可不吃那一套，于是险情频繁发生。

秀秀每晚睡得正香，不知道啥时候，就听到黄鼬来拉鸡了，听见鸡撕心裂肺的叫声。据说黄鼬特别有心眼儿，它弄走比自己大几倍重量的肥鸡时，是自己趴在鸡身体上面，叫鸡驮着黄鼬跑路。等到远离了人们的视线，再“米西米西”。有时，也有个例，芦花鸡就是鸡里面的战斗机。每与夜行侠偷袭，芦花鸡都会用自己那锐不可挡的嘴巴猛啄敌人的敏感部位，号称心灵窗户的眼睛。再加上大红公鸡帮忙，一般都会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