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太阳
程怀忠
一
我叫杨林，男性，40岁，出生在千山万壑的陇东黄土高坡，是一名情注黄土地的热血男儿，也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农民。
我有个幸福温馨的家，母亲虽然年过七旬，但身体硬朗，精神矍铄；妻子温柔贤慧，朴实善良；一双儿女懂事听话，聪明可爱，学习都很棒。
我家有八亩苹果园，苹果园是我家的主要经济来源。目前，在风调雨顺的年份，年收入在七八万元，这样的收入对于在黄土地上奋斗的农人来说是非常可观的。
在小村里，我家的生活算不上富裕，但手头不紧，衣食无忧，悠然自得。这幸福美好的生活，我是用泪水和汗水奋力拼搏才换来的。
品味今天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我的心情仍然久久难以平静，总会情不自禁想起孤儿寡母的我和母亲俩相依为命度过的年年岁岁。
回首往事，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怎样表达，我要深情回忆父亲去世后，我和母亲俩走过的异常艰辛的道路。
二
我的父母是半路夫妻，结婚时将近四十岁了。婚后第三年，母亲生下我，父亲给我取名为杨林，小名叫林林。
我的出生，可把父母乐坏了，感觉天上的星星掉下来了，父亲把我当作心肝宝贝，母亲视我如掌上明珠，在父母的千宠百爱中，我健康快乐地成长。
母亲温柔贤慧朴实善良，父亲慈详和蔼吃苦耐劳，父母的感情深厚，在这个温馨的三口之家中，时时充满着欢声笑语，处处弥漫着爱的气息。
父亲身强力壮吃苦耐劳，是过日子跑光阴的行家里手，把家中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把几亩责任田侍弄得妥妥当当，我家的收入比一般人家要好些。
我十二岁那年，老天爷格外眷顾黄土地上的农人，气候温润，风调雨顺，小麦长势十分旺盛，千山万壑的黄土高坡上，金灿灿黄橙橙一片，到处呈现出蓬蓬勃勃的丰收景象。
父亲豪情满怀信心百倍地收割麦子，我屁颠屁颠地跟在父亲身后，在金浪翻滚的麦田里抓蝴蝶，父亲一边收割麦子，一边哼着农家小调，可以看出父亲有多开心。
那天午后，火球般的太阳高悬于浩荡的天际上，晒得黄土地上热浪翻滚，阵阵轻风吹来，金黄色的麦浪荡起波波涟漪，父亲和母亲挥汗如雨收割小麦。
“老伴，天气太热了，休息会儿，喝口水吧。”母亲直起腰身，擦了擦额头滚落的汗珠。
父亲放下手中的镰刀，倒了满满一杯开水，卷了一根又粗又长的老旱烟，悠闲自得地抽起来，父亲和母亲拉起了家常。
天边飘来几朵铅色的乌云，不一会儿响起轰隆隆的雷声，乌云深处闪电忽闪忽闪的，雷雨快要来临了。
“老伴，快点，赶紧码麦捆，雷雨要来了。”说罢，父亲猛地站起来，随即突然载倒在地，就不省人事了。
“老头子，你怎么了？快醒醒啊！来人啊，救救我的老头子。”母亲声嘶力竭地哭喊，吓傻了的我，一头扑在父亲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乡亲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火速将父亲送往医院，经紧急抢救无效死亡。医生说父亲大脑血管破裂，脑部渗血面积过大，抢救不过来了。
炎炎的烈日，白白的孝袍，凄惨的哭声。
父亲下葬的那天，母亲拉着我的手，跪在父亲的坟茔前，哭得死去活来，哭得悲痛欲绝，哭得下葬的村民心如刀割，连树上的乌鸦都“哇哇哇”叫个不停。
三
俗话说，父亲是天，母亲是地，父亲没有了，天就塌下来了，这个和谐温馨的家就跨了。
从此，母亲的笑容消失了，言语变得少了，脸上时常挂着伤心的泪水；我再享受不到深沉博大的父爱，变成了最可怜的孩子。
看着泪水满脸的母亲，我鼓励说：“妈，我俩要坚强起来，鼓起应对困难的勇气，爸爸在天上看着我们，若看到我俩以泪洗面，在九泉之下他不会瞑目的。”
“可怜的孩子，没等你长大，爸爸就丢下我们娘儿俩就走了，把生活的重担交给你，太苦了我的孩子了。”说罢，母亲伤心的泪水又滚落下来。
我要去十里以外的乡中学上学，家中里里外外繁重的农活都落在母亲柔弱的肩头。
每天清晨，当天上的星星还眨巴着明亮的眼睛时，母亲已经早早起床，啃上几口干馍馍，喝上几口白开水，就匆匆忙忙下地干农活。
下午放学后，我丝毫不敢磨蹭，我知道母亲还在田间地头拼命忙乎，我几乎小跑从学校赶回来，连口水顾不上喝，就下地帮母亲干活。
干了一整天的农活，母亲虽然累得身子快要散架了，晚上回家来还要做饭洗锅、喂牛喂猪，待吃完晚饭时已是夜深人静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母亲开始缝缝补补，我开始做家庭作业，土屋里静静悄悄，只有浓浓的母爱伴随着昏暗的灯光，迷漫在破烂的土房内。
不管生活多么艰苦难熬，时间像流水一样无声无息滑过。
那年盛夏，我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县城重点高中，但这个喜讯并没有给母亲带来惊喜，也没有让我开心起来。
因为我家实在是太穷了，母亲在庄稼地里辛辛苦苦一年抛到头，勉强能够填饱肚子，家中的开销紧巴得吓人，供我上高中确实太艰难了。
秋季开学后，母亲跑遍亲戚邻人借钱，都是满怀信心而去两手空空而归。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的身体和日益增多的白发，我的心里难受极了。
“妈，我十六岁了，长城大小伙了，应该挑起生活的重担，我只有您一位亲人，我不能让您无休止奔波劳累，我要以男子汉的双肩担起养家糊口的重任”。
“林儿，你学习这么好，辍学多可惜啊，况且我们家这么穷，如果辍了学，将来娶媳妇是大问题，谁家的姑娘愿意嫁进我们家呢”。
虽然母亲苦口婆心好言相劝，但我心意已决，母亲楞是没有扭过我，不得不同意我辍学务农。
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光不经意间悄悄过去。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我和母亲相依为命，过着十分艰苦但充满母子深情的生活。
我渐渐长大了，身材长高长壮了，学会了耕田播种、收割碾打、修修补补等农活，我和母亲再不求人帮忙了，生活一天好于一天。
我有了大人的特征，淡淡的胡须隐约可见，声音变得粗壮起来，我长成壮小伙子了，村里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孩和女孩都订婚了。
看着我身体发育上的变化，母亲既高兴又泛愁，高兴的是我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愁的是在这男多女少的穷山沟里，我的婚姻是大问题。
母亲整天念念叨叨：要抓紧时间给林儿订婚，要不然过几年年龄大了寻亲事就难了，说不定要打一辈子光棍。
母亲托了几个媒人给我说亲，但都没有成功，有的嫌我家太穷，没有一间像样的房；有的嫌我没有父亲，没有兄弟姐妹，势单力薄；有的嫌我太老实，不懂女人风情。
后来好不容易在邻村寻了个姑娘，姑娘相貌平平但也老实，想不到的是彩礼要了几万元，把我吓了一跳，再没敢提及订婚的事。
我的年龄一年年增大，村里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孩都娶了媳妇，女孩都为人妻，我的婚姻大事仍旧没有眉目，这可急坏了母亲。
每当村里有订婚、娶媳妇或嫁姑娘的喜事时，母亲总会探头探脑看，有时背过脸去偷偷摸眼泪，嘴里自言自语：啥时候能给我的林儿娶上媳妇啊！
金秋季节，一轮弯弯的新月挂在天边，星星在深邃浩荡的天幕上忽闪忽闪的，清凉的秋风轻轻拂过树梢，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我和母亲俩在屋檐下吃晚饭，母亲放下手中的筷子，说：“林儿，你在咱们这个穷家里，恐怕这辈子讨不到媳妇，要不你出去闯闯，说不定能闯出名堂来，还能带个儿媳回来”。
我仰望着天幕上闪烁的星星，瞅了瞅母亲满头的银发和布满皱纹的脸庞，心里一沉鼻子一酸，眼泪“刷”地溢出眼眶。
“妈，在家里务农累死累活，每年从黄土地里只能抛出两三千元，即使以后能娶个媳妇，光彩礼咱娘俩不吃不喝也得在地里抛十年。”
“林儿，还是出去闯闯吧，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打光棍。”
“我出去了，你怎么办？谁来照顾您呀？”
“没事的，妈的身体还很硬朗，再说万一有个头疼感冒啥的，还有邻居帮忙照顾”。
最后，我和母亲达成一致意见：我去省城打工挣钱。
五
第二年元宵节刚过，当人们还沉浸在耍社火、闹元宵的热烈喜庆中时，我就动身去省城打工了。
当班车缓缓开动时，我放眼窗外，花白的头发、瘦弱的身躯和佝偻的背影，母亲在风雪中显得苍老而可怜。
由于没有技术，工作可难找了，我先后在工地搬过砖，在酒店端过盘子，在厂里干过杂工，在粮油市场扛过麻袋，后来在服装厂找了份还算稳定的工作。
晚上大家都睡了，我又想起了远在家乡受苦受难、孤苦伶仃的母亲，我取出信纸含泪给母亲写了一封长信，将对母亲的思念、对母亲的恩情和自己的信心叠成信鸽放飞。
每天下班后，同事们出去逛夜景、吃夜宵、下馆子了，我辛勤奋战在工作岗位上，刻苦钻研服装制造的工艺。
时间不久，我全面掌握了服装制造的工艺和程序，我的业绩呈现直线上升的良好局势，工资比一般员工要高一些。
由于我肩负着成家立业娶媳妇的重任，因此在努力干好工作的同时，心里经常琢磨着自己的婚事。
车间有个大眼睛姑娘，整天沉默寡言心事重重，很少和其他人一起外出海吃海喝游山玩水，我开始留意并主动接近这位姑娘。
“姑娘，你家在哪里啊？在服装厂上班累不累？适应不适应工作环境？”我鼓起勇气红着脸问道。
“在服装厂上班挺好，比老家干农活舒服多了，我在老家做过裁缝，工作起来得心应手。”姑娘一脸真诚地回答。
大眼睛姑娘叫李芸芸，从贫穷的黄土高坡走出来的，我们俩是邻近老乡，姑娘家里的生活条件不是太好。
我和芸芸越走越近，一有闲暇时间，我主动找芸芸玩，如果芸芸身体不舒服，我像照顾亲妹妹一样悉心照顾，很快就博得芸芸对我的好感。
第二年，我升任车间主任，凭着纯朴善良的品德、吃苦耐劳的精神和待人接物的坦诚，我赢得员工一致好评，当然对我最有好感的还是芸芸姑娘。
六
国庆期间，服装厂放了三天假，由于放假时间短，我和芸芸都不打算回家，我们俩决定一起去南山公园赏秋景。
我们来到南山公园，没多长时间把公园转遍了，我俩就坐在鲜花簇拥的草丛中，欣赏五彩斑斓的树木点缀出的美丽秋景。
今天我的心情非常好，感到生活如此美好，自从父亲去世以来，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快乐过。
我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芸芸，飘柔的长发，粉嫩的脸蛋，水灵的大眼睛，彩蝶般的连衣裙，映衬出农家女的清纯和质朴。
我的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砰”跳得很厉害，这种感觉可能就是对恋人的感觉，可能就是恋爱的感觉。
我鼓足勇气试探性地问：“芸芸，你父母可好？家里有些什么人？想不想家呀？”芸芸沉默了好长时间，眼眶中噙满了泪花，良久没说话。
在晶莹的泪花中，芸芸注视着英俊帅气但满脸忧伤的我，激动地叫了我一声“林林哥……”。芸芸满含热泪讲述了自己的不幸遭遇。
芸芸曾经有个幸福温馨的家，父母非常疼爱她，弟弟十分可爱，芸芸尽情享受着博大深厚的父爱和母爱，她的童年生活无忧无虑，她的学生时代幸福快乐。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芸芸的父亲迷恋上了赌博，没用几年时间，将富裕殷实的家底输得精光，还欠了赌徒的许多钱，那帮人像土匪似的逼债。
在万般无奈之下，芸芸父亲决定将娟娟许配给比她大十岁的跛腿男人，打算狠狠要一笔彩礼钱用来还债。
芸芸得知后，进行了强烈反抗，但还是没能阻挡父亲的行为，于是芸芸逃婚出来打工，芸芸狠透了自己的父亲。
“芸芸妹，每个人都会遇到不顺心的事，坎坎坷坷、风风雨雨、磕磕碰碰才叫人生，我们要有战胜困难的勇气，要有渡过难关的信心，要有过上美好生活的希望……”。
我的一番话，使芸芸的心里亮堂起来。她拭去脸角的泪水，紧紧抓住我的手，感激地说：“谢谢你，林林哥，我会振作起来的。”
我和芸芸恋爱了，爱得如痴如醉，爱得真真切切，爱得轰轰烈烈，时间不长我俩牵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七
没有亲人的日子总是那么清冷，孤苦伶仃的生活总是那么凄惶。
母亲一个人出出进进形孤影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唯一能给她作伴的是那只小花狗和几只老土鸡。
我隔三差五给母亲寄钱，母亲的生活基本能过得去，但想念儿子成了老人的心病，母亲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我，每时每刻都在操心着我的婚姻大事。
当想我心切的时候，不管刮风还是下雨，不管天冷还是天热，母亲总是倚着门前那棵老杏树，抬头东张张西望望，看月亮数星星，眼眶中噙满忧伤的泪水。
每年清明节，母亲都要去父亲坟上烧纸，母亲一边烧纸一边念叨：老头子，你说咱们的林儿能领个媳妇回来吗？你说在我老婆子的有生之年，林儿能成家立业吗？……”
母亲对父亲唠唠叨叨说个没完没了，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总有诉不完的情，待把心里的委屈和艰难倾诉完，母亲就颤颤巍巍站起来，揉揉麻木的双腿，一瘸一拐回家了。
那年冬天的雪特别多，雪花如同盛开在天幕上的洁白小花，纷纷扬扬从浩荡的天际飘落而下，山川大地变成了粉妆玉砌、冰清玉洁的白色世界。
腊八节到了，又到过年的时候了，小村的年味渐渐浓起来，外出打工的孩子们陆陆续续回家了，孩子们给清静的小山村带来了生机和活力。
每年这时候，母亲的心就装不到肚子里，她不时举目张望山梁上过往的班车，步履蹒跚地往来于通向山梁的小路上，盼星星盼月亮期盼我回家过年。
我决定和芸芸俩一起回家，在没有手机没有电话的年代，我无法及时给母亲报告回家的喜讯，那就给母亲来个惊喜吧。
我和芸芸俩下班车时已日落西山，又扛着行李步行了十多里山路，到家门口时已是夜深人静了。
“咚咚咚、咚咚咚……”我轻轻敲了几下门。
“汪汪汪，汪汪汪……”小花狗一阵狂叫。
“妈，我是林儿，我回来了，我回家过年来了，我和芸芸看您来了。”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在朦胧的夜色中，看到母亲满头的银发和佝偻的身躯时，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头扑进母亲的怀抱，止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
“林儿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罢，母亲也是老泪纵横了。
母亲抬起头来，看见身材修长的芸芸，惊奇地问：“林儿，这位姑娘是谁啊？”
芸芸甜甜地叫了一声“妈----”，并说：“我是芸芸，是林儿的媳妇，是您的儿媳，回家陪您过年来了。”
母亲用粗糙的双手紧紧抓住芸芸的手，激动地说：“芸芸，让妈好好看看，多好看的姑娘啊，林儿终于有媳妇了”。
八
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转眼大年三十到了。
我和芸芸将破烂的家收拾的干干净净，置办了许多生活用品和肉食品，贴上红艳艳的春联和门神爷，挂上彩色的花灯笼。
我们娘仨忙得不亦乐乎，又是煮肉又是包饺子，又是蒸馒头又是擀面条，母亲心里乐开了花，连走路感觉都轻飘飘的。
下午四时许，我们将老先人接进家，供奉在主房的桌子后面，点燃飘香的香烟，献上精致的饭菜，我们娘仨坐在温热的土炕上，开心地拉起了家常。
盼儿媳妇都快盼傻了的母亲，注视着眼前眉清目秀的芸芸，觉得像做梦一样，感觉幸福来的太快，就小声嘀咕：这是老杨家几辈人修来的福。
凌晨十二时到了，我在门前点燃烟花，当五颜六色的烟花飞上夜空时，母亲傻乎乎乐呵呵地趴在窗台上观看。
我拿出给母亲买的新衣服，由芸芸亲手交给母亲，母亲穿上新衣服，高兴得像个老小孩，咧着嘴说：“谢谢芸芸和林儿，我的好儿媳好儿子。”
我和芸芸跪在母亲面前，说：“妈，儿子儿媳给您拜年了，这么多年来，让您老人家吃尽了苦受尽了罪，从此我们要好好孝敬您”。
盘坐在土炕上的母亲，脸庞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母亲笑着笑着竟然笑出了两滴幸福的眼泪。
“老头子，如果你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看看吧，我们的林儿结婚成家了，我终于将儿子拉扯成人了……”。母亲背过身去如泣如诉。
九
那年，政府投资大量种植苹果树，这是科技兴农、脱贫致富、造福群众的富民工程。
鉴于母亲上了年纪，在世的时间不多了，需要儿女们照顾和陪伴。我和芸芸商量，我们不再外出打工，在家建苹果园，照顾和陪伴年迈的母亲。
如今，我家的八亩果园进入盛果期，每年的收入比外出打工要好得多，我和芸芸信心百信地奋战在果园里。
母亲时常拄着拐仗，步履蹒跚来到果园，看着我和芸芸不停忙乎，老人家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我想母亲的晚年是幸福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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