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间,怀庆府城外四十里有个小镇子,镇子东头有户姓陈的人家,家主名叫陈贵,他种田不行,同样的地,别人家收三石,他只收一石,若别人家收一石,那他就颗粒无收了。
人活着就要吃饭,要吃饭就要谋生路,陈贵只得挑起担子做了货郎,家里那五亩田,就租给村民吴大耕种,都是街坊邻居,陈贵不好多收租子,每年就收些口粮,够一家人温饱就行。
别看他种田不咋地,做生意倒还可以,靠着针头线脑、糖果玩具、鞋帽布头儿等,撑起了这个家。
陈贵的原配妻子姓范,生了一儿两女,可惜她命薄,三十三岁就病故了,当时儿子陈会八岁,孪生姐妹秀秀和兰兰刚满六岁。
为了生活,陈贵整日奔波在外,家里三个孩子无人照顾怎么能行,就在范氏过世一年后,续娶年轻寡妇杨氏为妻。
杨氏很要强,打理家务,照顾孩子的同时,还接一些针线活贴补家用,一来二去忙坏了身体,经历一次小产后,直到第七年,才生下一子,取名陈丰。
陈丰给这家带来财运,三年后,陈贵便在镇西买下一所宅院,临街处打造成铺面,开了家杂货铺,从此不再早出晚归,疲于奔波。
也是当年秋上,十九岁的陈会成了亲,媳妇是邻镇粮铺的女儿,姓田名彩琴。次年初冬,两个女儿双双出嫁,彩琴也为陈家添了一个男丁,小名宝儿。
孩子们解决终身大事,杂货铺生意又很好,原本是享受生活之时,可杨氏同范氏一样,命薄如纸,次年一开春儿,就染病去世了。
想起妻子这几年的不易,陈贵心痛无比,一年后的初秋,身体一向健朗的他,突染重病,半个月不到就过世了。
临终前,陈贵死死拉着大儿子陈会,眼睛却瞅着小儿子陈丰。陈会明白父亲的心思,哭泣道:“爹爹放心,我会好生照顾弟弟,将来这家,有他的一半。”听到此言,陈贵闭上双眼。
父亲不在了,陈会担起家业,陈丰此时七岁,他非常懂事,帮着嫂子收拾屋子、打扫院子,照看小侄子,还经常跑到铺子忙活,帮哥哥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陈丰的懂事没能换来回报,虽然哥哥对他还不错,但嫂子彩琴却对这个小叔子没有好感,经常在丈夫耳边吹风,说陈丰的坏话。
陈会对弟弟还是不错的,毕竟是骨肉兄弟,起初彩琴唠叨时,他都会训斥一番,可是时间久了,潜移默化之下,竟也对弟弟有了生疏。
不久后,彩琴又生一子,取名福儿,可这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周岁时生了大病,请了几个郎中,都不见好。
彩琴的娘家母亲信鬼神,她请了附近有名的神婆子黄大娘,来给陈福化灾,黄大娘说:“此子命带阴煞,需冲喜才能克制,还能增福。”
“黄大娘,他小小年纪怎么冲喜啊!”彩琴一脸茫然,问道。
黄大娘微闭双眼,说道:“只要是你陈家人,都可以。”
“那给姑爷纳个小妾,是不是就行?”彩琴的母亲在一旁说道。
“可以,办个喜事,这孩子的病自然会好的。”黄大娘说道。
彩琴一听就急了:“不行,弄个小妖精来家里,这不是给我添堵吗?不如给我小叔子娶个童养媳,这不就结了。”
打定这个主意后,彩琴就和丈夫商量,给小叔子陈丰成婚。
陈会听完吃惊道:“你说笑吧,弟弟才九岁啊!”
彩琴的母亲说道:“这有什么啊,我们那儿有个赵员外,他小儿子五岁就娶了童养媳,那媳妇十八岁,很会照顾人,你家弟弟要是成婚了,不就有人照顾了吗?也省了你们一份心。”
陈会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为了儿子的病,他也就同意了,第二天就找媒人张罗。
这媒人姓李,人送外号李八嘴,最是会说,半个月后就有了眉目。离此地十里有个靠山村,村里有家姓柳的猎户,老家主过世后,撇下一个女儿,名叫巧月,兄嫂天天想着拿妹妹巧月换一笔钱,摆脱贫困生活。
陈会夫妇为了儿子舍得给钱,再加上李八嘴能说会道,兄嫂为了钱财,同意将十六岁的妹子巧月,嫁给九岁的陈丰。
巧月的父母不在了,家事由哥哥掌管,她没有选择,陈丰这边也是,一切由哥嫂做主。
为了儿子的性命,此事宜早不宜迟,半个月后,就把婚事给办了。陈秀和陈兰姐俩,很疼爱这个弟弟,两人送了厚礼。
成婚后,陈会将后院两间屋子收拾一新,给弟弟弟媳居住。
巧月出身猎户之家,自小跟着父亲进山打猎,有把子力气,也能吃苦,她过门后,杂货铺一些粗重的事,都抢着做,这让陈会轻松了许多。
平日里烧火做饭、洗衣扫地,巧月也抢着做,突然有了一个好帮手,彩琴自然欢喜。
不仅如此,冲喜也有了神效,福儿的病竟慢慢有了起色,半年后竟好了,这令陈会夫妇喜出望外。
一家人同心同力,铺子生意更加红火,但随着财富增多,彩琴心里有了盘算,就是与弟弟分家,为此,她经常在丈夫耳边唠叨,陈会耳根子软,慢慢动摇了。
两年后的一天,陈丰带侄子宝儿玩耍时,不小心将其撞倒,把额头磕青了,彩琴护犊子,数落陈丰,说他是故意的。
陈丰再小,那也是自己的丈夫,巧月自然护着,结果妯娌俩闹得不欢而散,陈会知道后,决定分家,以免日后再生矛盾。
陈秀和陈兰得知此事,都回了娘家,陈秀劝说陈会:“大哥,兄弟成家后,分家乃是常理,可弟弟才十二岁,分了家让她们怎么过呀?”
“弟妹本事,能撑起来,还是早些分为好。”陈会说道。
陈兰自小性子烈,开口道:“大哥,就算你说得有理,可你分给弟弟的东西也太少了,父亲临终时你说过,家业给弟弟一半,怎么现在反悔了,还将他赶去城东老宅,那宅子荒了好几年,屋顶都漏了,咋不给弟弟修一修?”
这几年杂货铺生意好,挣了不少钱,谁知钱越多,越爱钱,陈会分家确实有些小心思,除了城东那所老宅外,其他都没给,现在二妹直接点破,陈会脸上有些发烫,不知如何回答。
“哎呀!我说妹妹,你都出嫁了,不是陈家人了,这里的事儿还是少管,你要是疼惜弟弟,大可出手帮助啊,这几年铺子看着红火,其实挣不得几个钱,给弟弟成婚时,还从当铺葛掌柜那儿拿了二十两,现在还欠着五两呢。”彩琴能说,过来给丈夫打圆场。
这话把陈兰气红了脸,说道:“我们也是从这个家出来的,铺子一年赚多少,心里清楚,嫂子没必要扯谎,我们也没要求大哥给弟弟一半家财,但最起码能让他们两口子过日子吧。”
“哎吆,吃着自己的饭,到操起别人的心,妹妹管的可真宽。”彩琴阴阳怪气。
“你......你简直是个泼妇。”陈兰忍不下去,竟爆了粗口。
“妹妹你太无礼了,怎么如此说你嫂子,还不给她道歉。”陈会口气有些强硬。
大哥这样说,陈秀也忍不下去,帮着妹妹数落大哥大嫂,陈会夫妇铁了心,不肯低头,四人在屋里吵了起来。
这时候,坐在角落的陈丰看不下去了,他起身大声道:“你们别吵了,忘了小时候了吗?”这话挺管用,几人都闭上了嘴。
陈丰接着说道:“爹爹过世时我还小,这几年多亏大哥大嫂照应,才能长成个人,还成了家,对此我已经感恩戴德,分家的事就这样吧,一切听大哥的,我虽然年幼,但也能自立,饿不死的。”
巧月在一旁道:“相公说得是,我们能独自生活,两位姐姐就不必劳心了。”
陈秀看着弟弟懂事的样子,瞬间破了防,捂着脸出了门,蹲在院子里痛哭,陈兰也落了泪,她拉着弟弟弟媳,说道:“没事儿,有大姐我呢,走,姐姐帮你们搬家。”
走出门口后,陈兰扭头对着陈会夫妇道:“大哥大嫂,从今天开始,这里不再是我的娘家,我也不会再登贵门。”
陈秀也擦干眼泪,同妹妹一起,帮弟弟搬家。陈秀将弟弟和弟妹暂时接到自己家里,陈兰则和丈夫邓伍商量,把老宅重修修缮,邓伍是个瓦匠头儿,为人仗义,他叫上手下一班兄弟,半个月时间将宅子修缮一新。
陈秀的丈夫体弱,帮不上忙,就拿出一些钱给了小舅子陈丰,在两个姐姐帮助下,陈丰和巧月安顿下来。
自搬入老宅后,陈丰就不再接受两个姐姐的接济,要自力更生,陈秀和陈兰姐妹,想不到弟弟如此要强,她们既欣慰又心痛。
要强没有错,但小夫妻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异常艰难,陈丰年幼,没有铺子愿意收他做伙计,一时之间,二人陷入窘境。
这天晚上,巧月对陈丰说:“相公,你怕不怕辛苦?”
“不怕。”陈丰说得很坚决。
巧月拉着陈丰的手,说道:“那就好,从这儿往东七里,就会进山,山里野物很多,我像你这个年纪时,就跟着爹爹和大哥进山打猎,懂得一些技巧,猎来的山鸡、野兔、獐子等是能换钱的,若有幸捉到狐子,皮毛更是值钱,而且山里还有草药,我也认识一些,你我都无一技之长,可日子还得过,不如辛苦一下,进山讨生活。”
“行,辛苦也比饿死强,我们就去做猎户。”陈丰很兴奋,但巧月心里明白,此时的丈夫,根本就不知道狩猎有多辛苦。
次日一早,巧月带着丈夫回了趟娘家,向哥哥借一些狩猎用具。
巧月的哥哥名叫柳成,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只是自己几年前受了伤,家贫难熬,这才用妹子换钱,现在生活好了许多,心有悔意。
得知妹妹和妹夫的遭遇,柳成很是愧疚,他拿出狩猎用具,决定陪着妹妹妹夫去狩猎。嫂子王氏也是如此,她不想妹妹和妹夫来回奔波,就收拾出两间屋子让她们住下,方便进山。
在哥嫂帮助下,夫妇俩开始了新生活,这时候,陈丰才感受到猎户的艰辛,巧月担心丈夫年轻熬不住,隔三差五让他在家休息,但陈丰不肯低头,咬牙坚持。
转眼三年过去,陈丰十六岁了,这几年的磨练让他筋骨强壮,个头儿比大舅哥柳成还高半头,样貌更是俊朗,巧月看着这个小丈夫,心里欢喜。
这三年来,他们所获猎物很多,珍贵皮子也不少,日子宽裕起来,夫妇俩没有忘记两个姐姐,经常给她们送些猎物,有上好的皮子,就送给她们。
陈秀陈兰姐妹,也经常进山看望,见弟弟强壮俊朗,倍感欣慰。
两年后,巧月有了身孕,不能再进山,此时的陈丰也有了新打算,他对柳成说:“大哥,方圆猎户和药农不少,上好的皮子和名贵草药,无非就是交到镇上那些商贩手里,卖价并不高,这些商贩将货物送去府城,所获之利几倍乃至十几倍,甚至更多,我想将您这里作为收购点儿,出的价格比镇上商贩高,收取的皮货和药材,我亲自送去府城售卖,这是一条财路,应该不错。”
柳成道:“父亲当年在世时,也想过这条路子,只可惜我们不识字,进到城里一抹黑,也不懂得与人讨价还价,这才作罢,妹夫识文断字,心思灵透,又善于交际,你来做肯定行,我没什么本事,但附近的猎户和药农都认识,只要我把消息散出去,他们肯定会往这里交。”
“好,那就这么办,明天就开始收山货,第一次不多带,我先进城探探门路。”陈丰并非莽撞之人,做事还是比较谨慎。
次日一早,柳成找到几个好友,将消息散播出去,不用跑到镇上就能卖高价,何乐而不为?接下来的几天,不少人前来交货。
陈丰装了满满两大麻袋,用柳成家的驴子托着,去往府城。
陈丰遗传了父亲陈贵的生意经,很快打开销路,到了第二年,不得不买了辆车,专门运货,这一年,他也做了父亲,巧月生了一个男孩,陈丰给其取名陈登。
生下孩子后,陈丰与巧月搬回镇上,平日里,柳成负责收获,囤放在自家,到了月底,陈丰就去一趟,装满车运去府城。
生意之道,越做越精,四年后,陈丰在府城郊外开了家货栈,养了二十辆马车,收货范围继续扩大,除了给往来货商运送货物外,还将一些上等皮货和名贵药材,亲自运送洛阳,这样一来,所获之利又翻了数倍。
手里有了钱,就要改善生活,陈丰将家搬入府城,买下一座宅院居住,巧月这几年又生下一男一女,陈丰雇了两个老妈子,还买了一个丫环,专门洗衣做饭打理家务,让妻子做起了少奶奶。
柳成在妹妹和妹夫的建议下,也搬到府城居住,这几年靠着妹夫,他也发了财,置办宅子绰绰有余,山里的那个收货点,安排了两个伙计负责。
时间转眼又是四年,陈丰在商界小有名气,人们对这个年轻人的眼光和为人,很是佩服。
次年秋上的一天,有个年轻人登门而来,见到陈丰称呼叔叔,并下跪磕头,陈丰见他与大哥有几分相似,就试探着问:“你......你是福儿。”
“是我啊小叔,我是福儿,当年还是您与婶婶成婚冲喜,我才能病愈呢。”陈福朗声道。
当年被大哥赶出家门,陈丰心中是有怨气的,所以这些年来都未曾登门探望,连清明给父母烧纸,都晚一天去,他是不想见到哥哥陈会。
可同胞骨肉,毕竟血脉相连,今日见到侄子福儿,非常高兴,连忙拉着他进屋,问寒问暖,还让妻子巧月带孩子们出来相见。
陈福性子爽朗,与陈丰有些相似,他说道:“几年前我大哥成婚,父亲没有通知,叔叔婶婶没有去,两个姑母只托人送了礼物,也没有参加,小侄过几日大婚,特来相请,早先已去请过两位姑母,二老都不肯去,这次也希望叔叔能帮忙规劝,当年我年幼,不知你们之间有何误会,但侄子只有你们几个亲人,不想疏远。”
陈福这一番话,让陈丰很惊讶,想不到这个小侄子,竟有如此心胸,他此时心中澎湃,突然想起父亲还在世时,大哥对自己的关爱。
看到陈丰这种表情,陈福继续道:“不瞒叔叔,我父亲最近几年也很懊悔,经常自言自语喊叔叔的名字,特别是母亲去世后,他大病一场,身体每况愈下,变得落寞,我看得出来,父亲是想念你们。”说到这儿,陈福落了泪。
陈丰鼻子一酸,眼圈儿中也含了泪水,巧月在一旁道:“毕竟骨肉亲情,哪里割舍的下,我们安排一下,跟福儿去吧,顺便劝劝两位姐姐。”
“嗯,福儿,你今晚就在这儿,明日一早,我和你婶婶陪你回去。”说完这句话,陈丰心里明白,他已放下当年的怨恨。
次日一大早,陈丰叫来两辆马车,带上一家人,陪着陈福返家,在返家之前,他先去了两个姐姐那儿,大姐陈秀已经放下当年之事,爽快答应,二姐陈兰有些固执,好生劝说一番,也同意前往。
当众人到来时,陈会正坐在门口发愣,见到弟弟妹妹后,他颤颤巍巍起了身,嘴唇发抖说不出话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落下。
陈丰和两个姐姐走上前,当那声“大哥”喊出口后,过往一切便如晨雾,烟消云散,陈会拉着她们进屋,嘴里不停念叨:“都是大哥不好、都是大哥不好......”
四兄妹坐在一起,仿佛回到当年,欢声笑语,不一会儿,陈宝夫妇过来了,见了叔叔和姑母,一脸笑容,磕头跪拜,陈丰发现,大哥看他们的眼神充满愤怒。
陈宝夫妇只待了一小会儿,就借故离开了。
五日后陈福大婚,家人同乐,特别是陈会,高兴地合不拢嘴,街坊邻居们都明白,是弟弟妹妹的到来,才让他如此开心。
陈福大婚后,陈丰也得知这些年大哥的情况,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陈宝在父母的错误调教下,也是个贪财凉薄之人,他成婚后极为不孝,不仅贪占了杂货铺,还经常惹父母生气。
田彩琴是个跋扈之人,想不到儿媳妇更厉害,她拿捏不住,后来生病去世,也是被儿子儿媳给气的,陈会比妻子心胸宽一些,但也被气得大病,以致身体每况愈下。
陈福去请叔叔和两个姑母,其实是陈会的意思,他只是碍于当年之事,没脸登门罢了,亲生兄妹,血脉相连,骨子里的亲情,割不断、扯不烂。
【后续】
因杂货铺被陈宝独占,所以陈福成婚后,陈丰将山里的那个收货点交给他负责。
陈福性格不像父亲、更不像母亲,倒是与叔叔陈丰有几分相似,他做事果断,有情有义,将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日子慢慢富裕起来。
转眼过去多年,四兄妹都上了年纪,每隔两个月,陈丰就会带着妻子巧月,叫上两个姐姐,去看望大哥陈会。
或许是早年落下病根儿,陈会每次看到弟弟妹妹,都像个孩子一样,满脸带着笑,但眼中全是泪花。
【写在最后】
有些知名学者曾经说,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亲情观念,阻断了国人的独立意识,成为国人独立人格形成中的最大羁绊,对社会发展不利。
我对这些学者的言论嗤之以鼻,对于一个几千年传统文化的国家,家国情怀是基石,而“家”,更是组成“国”的基石,维系这个“家”,需要的不就是亲情吗?
古人强调个人修身、重视亲情、心怀天下,它既是行孝尽忠、天下为公的家国情谊,又增强了民族凝聚力,对建设幸福家庭等方面都有重要的时代价值。
忠臣出于孝子之门,家齐而国治之时,以人民利益为本、以万家疾苦为重,是爱国爱家的美德,以家齐国治为己任,是根植于精神的沃土,至真至深的家国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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