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缸少年褒与贬

——走近司马光

刘向军

司马光的祖籍在山西省运城县夏县，但他出生在河南省光山县。那时他的父亲司马池做光山县令，给他起名司马光，以呼应光山县的“光”字，也呼应他的哥哥司马旦的“旦”字。

根据《宋史》记载，司马光7岁那一年，在光山县发生了小小少年司马光砸缸救小伙伴的事情。这件事情一时惊动四方，传为美谈。司马光所救的小伙伴叫上官尚。上官尚后来考中了举人，而后弃官回乡经商。他对救他的司马光心怀感恩，于是把自己的名字改为上官尚光，并把此事写在家谱中，让子孙传扬司马光的恩德，并在当年司马光砸缸救他的地方建了一座“感恩亭”。

司马光砸缸，这是妇孺皆知、千古传诵、写进小学语文教材中的事件，也是司马光一生中三大重要事件之一。

然而对这一件事情后人也有所褒贬。褒扬司马光的认为这一件事情表现了司马光聪慧过人，也表现了他沉着勇敢，还表现了他的冷静果断。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七岁的小小少年司马光的这一举动注定他将来不是平庸之辈。

贬抑司马光的认为，司马光是官二代、富二代，所以他敢于砸毁一件重要的生活用具而没有丝犹豫和顾虑，这绝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敢做的事。7岁的少年司马光如此具有变革、创新气度，成年后却成了一个顽固的保守派，可惜可叹！可见，七岁并不足以看老。

更有好思者指出，司马光并没有砸缸而是砸瓮，缸是明代才有的物品，在北宋只有瓮。缸和瓮二者材质不同，形状不同，坚实程度不同。“司马光，砸破缸”，这种说法不过是朗朗上口，习非为是罢了。不过司马光砸缸也罢，司马光破瓮也罢，7岁的他冷静、机智、勇敢、果断地救小伙伴的事情是真实的。

司马光做的第二件大事是用了19年的时间主持编撰了《资治通鉴》。这部中国历史上最大的编年体史书汇集了中国历史上的治国智慧，因此宋神宗称赞它“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由此而得《资治通鉴》这个书名。

褒扬司马光的认为，《资治通鉴》一书的编纂表现了司马光勤奋执着、严谨务实的治学风格，这样一部煌煌巨著足以使司马光千古不朽。

贬抑司马光的认为，《资治通鉴》一书是以司马光为首的一群腐儒所编的史书，它对宋朝的历代国君治理国家并没有任何帮助，对于编纂者自身如司马光也没有任何帮助。司马光晚年成了北宋的宰相，作为《资治通鉴》的编纂者，他自身并未从他所编的书中汲取到什么政治智慧，这实在是对《资治通鉴》一书的最大讽刺。

司马光一生做的第三件大事是身为宰相，尽废新法。

王安石变法失败后，宋哲宗任命从来没有做过地方官员的司马光直接担任了大宋的宰相，不过，他在位8个月就以身殉职了。

褒扬司马光的认为，司马光以身许国，选贤任能，廉洁奉公，厉行节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贬抑司马光的认为，司马光缺乏政治经验，缺乏政治智慧，更缺乏政治手腕。他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废除新法，意图在朝廷上调和新旧两派却又形成了党争，把大宋将士用牺牲夺来的西夏领土全部归还了西夏，等等，总之，司马光虽然在位只有8个月，但他实际上是北宋王朝的掘墓人，他迂腐的治国思想其遗毒甚至延续至今不绝。

或褒奖，或贬抑，孰是孰非？

当年，王安石变法为什么推行不下去了呢？如果王安石变法能够坚持推行下去的话，北宋王朝就不会灭亡了呢，还是会加速灭亡呢？司马光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保守派呢，还是一个温和的改革派呢？当年王安石、司马光、苏轼辩论不清的问题，千年后的人们能够想得明白吗？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无论是褒扬司马光的人还是贬抑司马光的人，都认可司马光是一个人格完美的人。王安石，司马光、苏轼，如果他们没有效力朝廷的话，他们在常人的生活中会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治国理念的不同使他们彼此成为政敌——光明磊落的政敌。

当年那个砸缸少年在成年后曾经写下了这样的诗句：“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这句诗用在司马光自己身上应该是恰如其分的。

司马光在《西江月·宝髻松松挽就》一词中这样写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这个话却不过是温国公的文学感叹罢了，就其实，人生需要相见，人生需要有情，司马光与王安石、苏轼是如此，后人之于司马光同样如此。

站在司马光墓前，我们一起向温国公三鞠躬。致敬这位7岁时砸缸救友的聪慧儿童，致敬这位头枕警枕刻苦读书的勤奋少年，致敬这位费时19年、查阅300多种史料而后编纂了16个王朝计1362年历史共294卷、300多万字的《资治通鉴》的涑水先生、伟大学者！

2022.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