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遏制的自足

——读刘禹锡《陋室铭》

刘向军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刘禹锡这篇被收入《古文观止》中的81个字的《陋室铭》，是他一生豪迈精神的写照。那是一种无比充盈的自信，那是一种不可遏制的自足。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这是全文的核心句，“德馨”则是全文的点睛之词。

房子就是一间又小又破又旧的房子，刘禹锡对此毫不隐讳，毫不掩饰，他没有任何的不安，没有任何的难为情，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世上一等一的美德，这样的美德可以与往古今来的圣贤相媲美，这样的美德是当时读书人的精神高标，这样的美德芳馨必定传布于后世。

德馨在于亲近自然的恬静。“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青苔小草知道主人的心意，自在地蔓延、散发生命的活力。陋室主人深得自然之趣，身处陋室，如同住在天地自然之间。

德馨在于结交品德高洁之士的情趣。“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志趣相投的雅人志士相往来，其德纯粹，其乐融融，其主人足以傲视王侯，足以俯视百代。

德馨在于抚琴诵经的淡泊自得。自在陋室成一统，不闻红尘喧嚣声。不屑阿谀奉承，无需蝇营苟苟。草色映射的陋室，自是整个宇宙。

德馨之根在于坚定的信仰。草庐不陋，因为它的主人诸葛孔明有大济苍生之德，有经天纬地之才。破厅不漏，因为它的主人扬雄扬子云有开宗立派之才，有汉代孔子之美誉。夫子不以为陋，吾亦不以为陋。

刘禹锡，你是谁？

我是龙，我是仙，我是孔子赞美的君子，我是扬雄第二，我是孔明在世。

这就是刘禹锡，这就是自信满满、自足充盈的刘梦德。

一生被贬23年，创唐朝官员被贬时长之最而豪情不减；年逾古稀，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仍然高唱“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刘禹锡，其自足的精神照亮了整个生命。

君子哉，刘禹锡！

2023.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