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教学指令长啥样？

——以钱梦龙《论雷峰塔的倒掉》课堂教学实录为例

刘向军

在各类课堂上充斥着太多含糊不清的教学指令，或者是老师盲目地发指令，学生茫然地听指令；或者是教学指令肤浅、低级，学生只需简单地像应声虫似的做答即可。总之，不少教学指令起不到加深理解、训练思维的真正作用。

好的教学指令是什么样子呢？我们看看大师钱梦龙课堂教学实录上的教学指令是怎样发出的。

《论雷峰塔的倒掉》是钱梦龙先生的代表课。在这篇教学实录中，我们找三处教学指令为例，分析赏析一下。

第一、钱先生在引导学生概括文章时是这样说的：“你说的是对的，但最好不要这样笼统地说。这一段一共写了几件事，要一件一件地说，最后证明白蛇娘娘到底是好是坏，是值得同情的还是应该镇压的。如果你能用一些四字句把主要的情节概括地表达出来，简洁明了，那就更好了。你试试看。”

这就是一个漂亮的教学指令！学生听了这样的教学指令后，就知道老师到底要让他们做什么——概括情节，还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做——“一件一件地”、“用一些四字句”，还知道可以大胆地去做，不用担心做错了挨批评、遭嘲讽——“你试试看”。

第二、钱先生在引导学生分析课文时这样下教学指令：“现在大家看看，这样的故事情节说明了什么？不要用一句话回答，最好能做一点分析。”

这条教学指令同样漂亮！钱先生让学生分析故事情节的思想意义，但又引导学生不要生硬地、简短地、机械地只回答一个词语或是一句话，而是“能做一点分析”。你看，这不就是中考、高考中主观题的口头训练么？

第三、钱先生在引导学生做一个筛选性的训练时是这样表述的：“课文里有一个句子非常深刻地表达了这个思想，看谁能把它找出来。这可是个‘高级难题’，读书傻乎乎的人肯定是找不到的。”

这又是一个漂亮的教学指令！任务很明确：就是筛选一个关键句。钱先生在这条教学指令中巧妙地使用了“激将法”，这一下子调动了学生的好奇心、好胜心，激发了学生的读书、思考热情。我们完全可以设想，在这条教学指令不动声色的“鼓动”下，探究学习、自主学习、合作学习自然会随之发生。

反观我们的常规课堂，充斥着太多的碎问碎答。诸如“对不对”，“是不是”，“好不好”此类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问，应应的是学生懒洋洋不加思索地“对”“是”“好”之类的答。这样的教学指令实质成了教师在课堂的自得其乐，自我安慰，学生则成了应声虫，并且多数学生也懒得回应这种无聊的、不是问题的问题。其结果必然导致课堂教学效率低下，学生思维涣散，从而可能学风涣散，成绩下降，兴趣全失。

钱梦龙先生的这些教学指令则不然，它们是一个个真问题，是需要学生深层思考的问题，是需要学生组织语言有条有理地表达——训练——的问题。教学指令这么一点点改革，就把学习的主动权交给了学生，就让学生成为了阅读的、思考的、交流的主人。在这里，口头训练等于书面训练，甚至胜于书面训练，因为它更高效，并且训练的方式一样规范。这都得益于明晰的教学指令。

总结一下，一个好的教学指令应该有这几个主要特点：学生知道这个问题值得做，学生知道这个问题究竟要做什么，学生知道这个问题具体怎么做，学生愿意勇敢地去做，学生有兴趣去做。一个好的教学指令就这样自然地会引发自主、探究、合作学习情景的出现。

要设计一个好的教学指令并非易事。教师对文本的深入研究是前提，教师对学情的深入研究是根本，更重要的是，在整个课堂教学过程中，教师心中须始终要有学生，始终要尊重学生，始终要以学生的视角——他们的经验和知识——来感受和反思课堂教学的进行。

可以这样说，如果一个教师在一堂课上能够发出三个好的教学指令，那么这堂课就已经成功了；或者能够发出一个好的教学指令而演化出三个不同的层次或者角度，那么这堂课就更漂亮了。

好的教学指令就在那里，它等待着教师把自己、教材、学生三者高明地整合、凝练，从而找到它。

202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