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来石头去（三）

——读《蒋勋说红楼梦》笔记

富贵、深情与助眠

蒋勋先生说《红楼梦》，是给富贵的人、情深的人听的。“那几年来上课的多是富贵中人，《红楼梦》讲的也正是富贵人家的事，也讲情深的苦。”说得明明白白。

看来说书也是分层次的，如果说评书《三国演义》是说给老百姓听的下里巴人的话，那《红楼梦》就是蒋勋先生说给富贵人听的阳春白雪了。由此看来，我等未曾富贵过、也缺少爱恨情仇的人，不仅不适合听蒋老师的课，而且连阅读他讲课的整理稿《蒋勋说红楼梦》也有望高之嫌了。是不是可以推论，《红楼梦》也不是谁想读就读的了。

《红楼梦》中所描述的“昌明隆盛之邦，诗书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很可能是曹雪芹怀旧情绪的体现，是一种不自觉的炫耀。但是，这种富贵，也仅仅限于物质方面的富有，富但不贵。物质富足，精神丰富，才算得上富贵。荣宁二府中众多人物，锦衣纨绔、饫甘餍肥，不事稼樯，吃喝嫖赌、偷鸡摸狗者有之，罔顾人伦纲常而“扒灰”乱伦者有之，包揽词讼、倚势凌弱者有之，私开钱庄、高利贷盘剥老百姓者有之。如此这般，哪称得上“贵”？

说起情深，宝黛爱情的确令人神往。偌大一部《红楼梦》，真正能打动少男少女的其实也就是这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界爱情故事。贾宝玉是神瑛侍者的化身，林黛玉是绛株草的脱胎，二人说不上同甘苦共患难的情分，谈不上高大上的共同理想，说郎才女貌似乎也不甚妥当，还是用曹雪芹的还泪说解释才说得通。爱情的情形数不清，没有谁能够准确定义它，谁的爱情谁明白，谁的情苦谁咀嚼。我想，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或什么书，能够让人摆脱情深之苦，蒋说难道做到了吗？

作为肉体凡胎的人，谁人不曾有过失眠？若真有人从未失眠过，那反倒是奇人奇迹。但是，一段时间内偶尔出现几次失眠可以，经常性失眠就可能是生理、心理方面出毛病了，需要服药看医生。为了及时入睡，人们除用药物催眠、助眠外，还有用音乐催眠、助眠，靠集中意念催眠、助眠等手段。但用听老师讲课而助眠的，我第一次听说。林青霞女士靠听蒋勋先生讲课光盘来助眠，我不怀疑，但对其他人未必都能产生同样的效果。

一花一菩提，一叶一世界，每个个体都是一个小宇宙，人与人貌似差不多，其实相差的距离难以丈量。所以说，每个人失眠的原因都不同，治疗失眠不可能用相同的处方。也许，蒋勋先生的佛家情怀、泛爱众生，确能让人把一切都放下，包括自己难以排遣的忧愁、挂念和焦虑，还有那因良知未泯而生发的不安、歉疚和忏悔，获得心灵的安宁。但实际上，这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所以，我等如若失眠，与其捧读《蒋勋说红楼梦》，还不如用热水泡泡脚。

2017年4月13日草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