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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菊有黄华
《池上》
唐白居易
袅袅凉风动,凄凄寒露零。
兰衰花始白,荷破叶犹青。
独立栖沙鹤,双飞照水萤。
若为寥落境,仍值酒初醒。

九月节,露气寒冷将凝结,是为寒露。寒露是气温由凉变寒的转折点。相对于白露,寒露代表气温更低,同样是结在地面的露水,露已寒凉,霜将要来了,故下一个节气即为霜降。白露、寒露、霜降三个节气,都表示水汽凝结现象,而寒露是气候从凉爽到寒冷的过渡。

寒露,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七个节气,属于秋季的第五个节气,表示秋季时节的正式结束。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记载:“九月节,露气寒冷,将凝结也。”

这时地面的温度非常低,露水已经快要凝结成霜了。

《诗经》里讲:“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这里说的九月是农历九月,也就是公历十月。中国地域辽阔,秋冬时节,南北方差异较大,在北方,黄叶飘零,千里霜铺,已是深秋景象。最后一拨鸿雁列队南迁,可以隐约听见冬天的脚步了。东北北部和新疆北部地区一般已开始降雪。而南方也秋意渐浓,蝉噤荷残,漫山菊花盛放,白云红叶两相辉映。

我国古时曾使用的“平气法”将寒露分为三候:

一候 · 鸿雁来宾 

天气渐寒,最后一批鸿雁也大举南迁,因已有先到者为主,故后至为宾;

二候 ·大水为蛤 

此时雀鸟匿迹,古人见海边突然有很多纹路相似的蚌蜊,以为是雀鸟所变;

三候 ·菊有黄华 

季秋之月,菊花已普遍盛放。

天地万物皆是负阴而抱阳,草木皆在阳气渐盛的时候发芽抽枝、结蕾开花,独独只有菊花,在阴气渐重的时候开放,因为这样的特性,菊花被赋予了很多独特的内涵。比如,它是梅兰竹菊四君子之一,菊花历经风霜,成为一种高尚人格的象征。陶渊明就曾写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

菊是有气节之花,重阳节也叫菊花节。寒露与重阳节接近,饮菊花酒与登高的习俗,渐渐移至重阳节。

屈原的《离骚》,有”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名句。解读成:清晨吸香木之坠露,吸正阳之精液;傍晚食秋菊落英,吞正阴之精蕊。陶渊明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名句,他也染了菊傲睨风露之操。

其实,最早写出漂亮的赞菊文字,应该是三国魏著名书法家钟繇的儿子钟会,他是司马昭的主要谋士,博学而有谋略,与邓艾一起灭了诸葛亮辛苦营造的西蜀。他的《菊花赋》描述菊之美貌为”华实离离,晖藻煌煌,芳颖四张,微风扇动,照耀垂光”。'离离'是闲散中的分披繁茂,自从西汉刘向的《九叹》用了'曾哀欷,心离离兮',又笼上忧愁。藻是一种色调斑斓,芳颖四张就是暗芳丽质四处伸展。钟会以西施、毛嫱这样的妍姿妖艳,描绘这样一种秋色:抬起纤纤素手,露出玉臂香腕,仰抚云髻,抚弄菊之芳荣。怎样抚弄呢?承以轻巾,揉以玉英,纳以朱唇,服之长生,纳之通神。钟会这样概括菊之五美:圆花高悬向天极,纯黄不杂向土色,早植晚华君子德,顶霜为颖像劲直,流中轻体神仙食。最后一句说的就是菊花酒。

我常感慨,对任何事物的体会,其实在汉魏已经穷尽,后人不过是在此基础上画蛇添足而已。我读过宋人刘蒙泉、史正志与范成大的三本《菊谱》,真没读到什么有意思的见解。史正志《菊谱》后序讨论菊花有无落英,引王安石有诗句”黄昏风雨打园林,残菊飘零满地金”,招欧阳修笑他'秋花不比春花落',他再笑欧阳修'久不学之过'。查王安石诗名《残菊》,此句后还有一句对应:'折得一枝还好在,可怜公子惜花心。'从这个角度,咀嚼李清照的'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当悟出另一种滋味在心头。

清代王延格《菊谱》的小引中写道:'菊之为花,着于《离骚》,尚于柴桑,萧然逺寄,不与时竞。凌清霜而独出,诚花中之隐者也。其类繁,其品洁,山边篱下,佳色融融。逸士幽人,往往留连觞咏于其际,而未甞闻受目于王公也。'

菊花盛开的时候,基本上其他的花都凋零了。这种不与时竞、经霜傲立的品格,被文人所爱,文人墨客常以菊花、东篱客自比。而且菊花的生命力很强,花期很长,剪下的菊花即使只用水养也可以存活一个月之久。因而古时也将菊花寓寿,称为寿菊、寿客。

遗憾的是现在国人常常只把菊花看作是”奔丧花”,其实在很多欧洲国家,菊花是可以用在婚礼手捧花中,如粉色、香槟色、白色的小野菊。欧洲人很喜欢菊花,常常将雏菊、波斯菊、非洲菊与玫瑰、百合在一起插花。

寒露时节,露寒而冷,秋岚袅袅,秋晶澄回,光影重新清浅。一场秋雨一重色,红叶黄花秋景宽。最宜邀朋约友,登高以畅怀,人只有和浩渺天地相比,才知自己的渺小,云升月落终有时,万千愁绪也如云烟飘散。

寒露,菊有黄华。看那“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层林尽染;看那“满城尽带黄金甲”的菊花盛放,高洁不俗。

寒露,菊有黄华。不经一番寒凉,怎见人心温暖。不如在这薄凉的深秋里做个温暖的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你那里变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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