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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的败落与曹頫的悲剧(上)

《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祖父、江宁织造曹寅在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七月病逝后,康熙帝下旨由曹雪芹的父亲,曹寅唯一的儿子曹颙(约1689-1715)继任了织造。


图片来自网络

两年后,曹颙病逝于北京。曹寅家里再没有了男子可赡养曹寅的妻子李氏和曹颙的妻子马氏这两代孀妇(曹雪芹还在他妈妈马氏肚子里)。

康熙不得已,只得从曹寅的弟弟曹荃的儿子中选一位能对两代孀妇负起责任的侄子做继子。

经曹家家人和曹颙的舅舅李煦推荐,康熙选定了曹荃的第四子曹頫。

曹頫,字昂友,号竹居。约生于1698年6月8日,卒于1774年2月17日(农历)。于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初六日正式继任江宁织造,并给主事衔。那年他虚岁十八。

曹頫在任上,得过康熙的信任、眷顾。

康熙六十一年(1722)十一月,雍正即位,开始整饬吏治,严查亏空和贪污奢侈,遏制腐败。

曹家在曹寅时期穷奢极欲,养成全家奢糜之风。雍正元年,曹頫还有亏空没有补完。雍正恩准曹頫延期三年补完亏空,并多次谕曹頫要节俭,不奢侈。曹頫又因织造丝绸缎疋质量问题,被多次罚俸赔补。

曹頫最终没有逃脱厄运:

雍正五年(1727年)十二月初四日,因骚扰驿站,曹頫遭参奏;十二月十五日,被革职;十二月二十四日,下旨抄家,雍正六年正月,范时绎查抄曹家,曹家的所有,连同京城的财产,一并赏给了新任织造隋赫德;六月,曹頫“骚扰驿站”案审结,叛他枷号并分赔勒索驿站的银两四百四十三两二钱。由于还不清这四百四十三两二钱的银子,曹頫被枷号了八年,直到雍正十三年,遇乾隆特赦才得出来。

曹家这个赫赫扬扬的江南望族,烟消云散,落下了帷幕。

01

曹家的败落,与曹寅有关系。如果没有曹寅时期的挥霍,没有曹寅留下的亏空,更确切地说,如果没有曹寅与皇族的关系,曹家也不至于走到这步田地;所以,曹頫的悲剧,或多或少是由曹寅造成的。

曹寅的挥霍,一是挥霍在皇帝身上,一是挥霍在皇子们身上,一是挥霍在自己身上。

四次接驾大典,耗钱无数,《红楼梦》中,王熙凤说他们家当年皇帝南巡接驾时,那银子使得流水似的,浪费呀什么的都顾不上了,虽说是说王家,却也是在说曹家。当时,接待皇帝要用大把的银子,打发皇子要用银子,满足随行人员甚至比如太监之流的勒索,要用银子。

平常皇子们伸手讨要的,也不在少数。康熙四十八年十二月初六日,两江总督噶礼参奏曹寅李煦李斯“亏欠国帑三百万两,”其中“曹寅、李煦侵用者多”。康熙帝就说“皇太子、诸阿哥用曹寅、李煦等银甚多,朕知之甚悉,曹寅、李煦亦没办法。”康熙知道的,已“甚多”了,不知道的又该有多少?仅仅一个太子,明查出来自康熙四十四年三月至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就从曹家拿走五万二千九百零四两;连崇尚节俭、深恶腐败贿赂的雍亲王,都向曹家要过银子。

曹家呢?也早已养成了奢靡的风气了。《红楼梦》描写贾府的日常生活、日用排场,那岂能是精美二字所能表述尽的。这种生活,已深深地刻在了曹家人的骨髓里,那岂能是作者到王府观察体验所能达到的。

所以,曹寅的亏空不会在少数。从康熙四十八年年底,曹寅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年年起来补亏空。

但到康熙五十六年十月,亏空已补完。

同时,曹寅是“太子党”,曹家与八爷、十四爷等爷关系匪浅。

如果不是雍正上位,曹寅的事也许就不成其为曹家命运的隐患,也就不会对曹頫的悲剧结局造成影响。

不巧的是,继位的,偏偏是雍正!

雍正不知道这些事吗?不,他知道,他很清楚曹寅的亏空怎么来的,也知道曹寅的亏空已补完的事实;他也知道曹頫不是曹寅,曹頫与“爷们”的关系远不如曹寅。所以,他一方面诟病织造和巡盐的奢靡,一方面虽心有念念却不能依这两点为据惩办曹頫。雍正在等机会。雍正也在犹豫。

02

曹家的败落脱不开雍正。如果没有雍正的心胸狭窄,报复心重,曹家也不会被抄家。曹頫革职是必然的,但其罪还不到抄家的程度。所以,曹頫的悲剧,和雍正是有关系的。并且关系不小。

雍正励精图治,整饬吏治,惩治贪官污吏,崇尚节俭,反对奢侈浪费,体恤民生,是个有作为的皇帝。但他的性格弱点也会影响工作。

雍正心细。织造量轻、落色、粗糙,他一个日理万机的皇帝,都能够发觉了;他一下旨抄曹家,就想到曹家可能要转移财产,指示范时绎预作防范。不仅如此,雍正是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的。

雍正疑心重。雍正元年抄了李煦家后,因雍正怀疑有商人替李煦隐藏家产,下旨对李煦家人和商人进行严查严审,结果没审出什么来。

雍正报复心、嫉恨心重。雍正上位,得到的,不是兄弟们的支持,而是众多兄弟的反目。于是,有了“塞斯黑”、“阿其那”这样的对自己兄弟的侮辱称呼。世上有谁这样做呢?这样还不如杀了他们。可见雍正对这两兄弟那是个恨之入骨。

由此可知雍正整人,那是要整到极处的。特别是对政敌,对是或疑似对立阵营中的人。说明什么?说明雍正心胸狭窄,报复心、嫉恨心不是一般的重。对苏州织造李煦的流放,也是这种成分决定的。

这就决定了雍正治“反对派”那叫一个重。犯到雍正手里,势必是要治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曹頫经济上、工作上问题不断:经济上亏空申请了延期补库;工作常常失误。

曹頫不顾中央三令五申,顶风作案,上京途中骚扰驿站,终于把自己送进了雍正的手里。雍正生气了,不再犹豫了,抓住机会,“新错旧恨”一起算:先是治曹頫个革职、赔款,然后,然后就是治曹家个抄家。

借曹頫这个契机,雍正终于让曹家为早先的站错队付出了代价。

可悲的曹頫,“终于”把曹家带入了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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