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x
总有人喜欢把婆媳关系弄成肥皂剧或者狗血剧，好像漂亮媳妇多半会遇到恶婆婆，家族越大婆媳关系越紧张。其实也未必，比如很早以前，媳妇跟婆婆是可以有血缘的，中国就有亲上加亲这种说法，表兄妹结婚也不稀奇。那时称公婆为“舅姑”，媳妇为“新妇”。“妇”繁体字是“婦”，《说文》解释，“服也，从女持帚、洒扫也”，即服顺的媳妇进行洒扫，做家务。古代不兴自由恋爱，90%的儿媳妇都是婆婆相中后才娶回家的。婆婆“一见钟情”，并不妨碍婚后挑儿媳的毛病。儿子花心纳小妾，冷落儿媳，婆婆会管教儿子，以免他宠妾灭妻。儿媳妇越幸福，婆婆就越不平衡：“都是女人，凭什么你捡现成的呀？”
一
古代男主外女主内，儿媳妇作为晚辈自然在家要听公婆这大家长的话。比如《礼记·内则》若公公去世，婆婆吃饭时，长子要在一旁伺候。婆婆吃剩下的东西，次子要和媳妇一起吃干净，不能浪费；公婆赐衣，再丑再土也要穿上。在公婆面前，儿媳妇感觉痒也不能用手当面去挠；儿子喜欢的媳妇，公婆看不顺眼，随时可休掉。公婆看得顺眼，儿子即使不喜欢的媳妇，也要以礼相待……当然，有时也有特殊，如果儿媳妇是皇帝的女儿，那可就要另当别论了。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夫妻小打小闹可以，战争升级就要殃及池鱼了。戏曲《打金枝》有这样的故事剧情：大唐中期，在平定安史之乱，收复两京，挽救大唐江山中立下赫赫战功的汾阳王郭子仪过70大寿，唐皇和文武百官纷纷送去贺礼或到府拜寿。幼子郭暧之妻升平公主自恃金枝玉叶，不肯拜寿，年轻气盛的郭暧一怒之下赏了公主一耳光，且冲口而出“你倚仗你父亲是天子吗？我父亲只是不愿做皇帝罢了！”公主进宫向代宗和母后哭诉，唐代宗反责备公主不该无礼，对驸马气头上的大逆不道言辞亦不追究。郭子仪绑子上殿请罪，唐皇非但不治郭暧的罪，还将郭暧官职连升三级，并劝老亲家不要太在意这件事，有道是“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儿女闺房之言，何必当真。”郭子仪回来后，将郭暖杖打数十，小夫妻又重归于好。
理想的婆媳关系当如何呢？古代“妇女行为规范手册”《列女传》提供了参考资料。庞氏是东汉孝子姜诗之妻，她侍奉婆婆相当孝顺。婆婆爱喝江水，她就每天不辞辛苦走六七里路去打水。有一次遇大风，没能按时打水回家，姜诗就跟着婆婆一起责备媳妇，还发怒将庞氏赶回了娘家（中国版灰姑娘的故事）。庞氏没回娘家，寄居在邻居家里，日夜纺织换了钱买些好菜烧好，让邻居给婆婆送去。邻居天天给自己送饭菜，婆婆一问才知道，原是自己媳妇做的，这才把儿媳妇接回家。还有一位唐夫人，自己做了祖母，还仍然孝顺自己的婆婆。因为婆婆没有牙齿，连粥都无法下咽，她便用自己的乳汁供养婆婆，使得她能颐养天年。这个故事叫“乳姑不怠”，因足够奇葩而入了“女子二十四孝”。儿媳妇受了委屈，不要去辩解或倾诉，要顺从表忠心，着实有些自虐情节，但怎样劝诫和说话，倒是近代人应该学习和演练的一门学问。
二
别人的鸡跑到了一个叫乐羊子家的院子里，婆婆趁机把鸡杀了吃。乐羊子妻不下筷，对着煮熟的鸡肉哭泣。婆婆很奇怪，乐羊子妻说：“我恨自己太穷，没钱供奉婆婆，让婆婆居然要偷吃别人家的鸡。”婆婆听完很惭愧，就把到嘴的鸡肉给扔了。乐羊子妻很聪明，没有直接和婆婆交火交恶，而是通过指责自己来提醒婆婆，会做人和会说话高手就是不一样。南宋爱国诗人陆游出生于书香之家，早年就是和表妹唐婉结为伉俪。二人吟诗作对出双入对，完全沉醉于二人世界中，把功名利碌抛置于九霄云外。当时秦桧专权，陆游不肯低头屡试不中，陆母却希望陆游能去求官以光宗耀祖，对唐婉的态度也从最初的支持到不满，几次以姑姑的身份和婆婆的立场对唐婉大加训斥，责令她以丈夫的科举前途为重，淡薄儿女之情。但陆游依旧如故，陆母认为唐婉实在是唐家的扫帚星，把儿子的前程耽误贻尽，强令陆游休妻。
在中国传统家庭结构中， 婆媳关系是极微妙又极重要的。婆媳关系不仅仅是婆婆和媳妇的关系，还涉及与二者都相关的同一个男性，儿子/丈夫的关系。婆媳关系融洽与否直接影响着整个家庭中的其他人际关系，如夫妻关系、亲子关系、兄弟姐妹关系等。可以说婆媳关系是中国家庭内部人际关系中的一个传统难题，影响着家庭与社会的稳定。好的婆媳关系，丈夫渔翁得利；差的婆媳关系，丈夫受夹板气。媳妇在捍卫爱情与家庭这件事上做得激烈些，可以理解。但尽量做到有礼有理，有度有节，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既哄得婆婆开心，又能摆平丈夫，那就再好不过了。生活可以省去不少争吵，自己也能年轻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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