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15 周五
情劫的出路（下）
苏小旗·颠倒众生工作室
9
方瞳觉得自己会好的，只是从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她需要时间。就像从此岸到彼岸，需要有些艰难的泅渡。而这河，长短几何，宽窄几何，全在日后一步步的坚持与摸索。
如果说之前心中报复姚美的念头还十分强烈，离婚后她反而想得少了。她与孟谈森联手摧毁了她的自信，如果找她撕逼，只能让方瞳更瞧不起自己。
唯有过得好，比跟孟谈森在一起时更好，唯有更优秀更强大，她方瞳才是真正的赢家。
她跟陈文，依然保持界限。陈文每天依然准时早晚问安，关心她的三餐。方瞳权当是打发时间的一个陪伴。
陈文建议方瞳多找些事做，让自己忙起来。他怕她情绪一直低落，陷入抑郁。
“如果你抑郁了，只能嫁给我了。”陈文打趣道。
“你是收容所？”方瞳问。
“我是你温馨的港湾，当所有人都离开你，我会更加坚定地守护你。”
陈文说得最多的，就是在方瞳最需要的时候，能够深深打动人心的话。
“等你离婚再说这样的话。”方瞳说。
“如果非要走到那一步，我愿意。”陈文说。
“男人娶了谁最后都会后悔。女人其实都一样。《活着》里福贵的老婆家珍，给成天到妓院混的福贵做了四个菜，每一个菜底下，无一例外地都是一块肉。她是在告诉福贵，女人表面上看起来各不相同，其实本质上并没有区别。”方瞳说。
“这个世界很奇特，错过一份工作，只要不偷懒，不会差到哪里。如果错过一个好女人，那便坏透了。”陈文说。
陈文就这样一直在临市陪伴，每周回来一次，两人见面喝茶吃饭，未有逾矩。
方瞳偶尔平静，偶尔怀念，偶尔贪恋，偶尔愧疚。
平静是因为经过湍急的河段，过去终于告一段落；怀念的是，那曾经与孟谈森活生生一起生活过的八年；贪恋的是陈文的陪伴，愧疚的是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贪恋这陪伴。
她很少问及陈文的家庭生活。聊天中她知道，陈文老婆跟他是研究生同学，比他小了一岁，这样算来，则比方瞳小了六岁。
方瞳一直未曾接受陈文。陈文的热情，总是让她觉得哪里可疑，一个男人对见过两次面的女人这样迷恋，而且这个女人还大了自己五岁，本来就是一件摸不到头脑的事——更何况，方瞳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
就算是真的——我就能够接受陈文离婚与自己重组吗？方瞳问自己。其实根本达不到“接受”这一步，自己为了什么离婚，方瞳知道，陈文老婆又有什么过错呢？
所以即使后来两个人终于赤裸着滚到一张床上后，对于这个问题，方瞳也是始终回避。
10
事情起因很简单，方瞳去陈文的城市出差，陈文请她吃了饭，之后才告诉她说，那天是他的生日。
方瞳不信，陈文拿出身份证给她看。
方瞳赌输了，于是她陪酒三杯，没法开车回去，陈文帮她开好房间，没有离开。
方瞳酒量不好，但也没醉。陈文进入她时，她哭了。
其实在离婚之前，她跟孟谈森，就基本无性了，从她发现他第一次跟姚美在一起之后。
说不清为什么，虽然两个人都暗中努力，让关系恢复从前，但却也只能相敬如宾，无法相濡以沫了。她不信孟谈森没有需求，男人离了性，就像离开三餐一样令他们无法接受。
方瞳在深夜撞见过孟谈森自慰解决需求后，就都明白了。从此也不再愿意让孟谈森碰她。
虽然“三十如狼”的说法过于夸张也过于放荡了些，但方瞳清清楚楚地知道，她的身体如同绽放正盛的花，缺少水的滋养后，所有的美丽与气场，只是虚张声势和外强中干。
陈文吻去她的泪，说：别哭，丫头。
此后一夜二人相拥而眠，方瞳从背后环抱着陈文。这具年轻的身体散发出的，是陌生的气息，但是很好闻。
清晨陈文早起上班，坐在床头穿鞋，之后望着方瞳，说：“你现在哪里像个三十五岁的女人，就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
方瞳不尴尬，却也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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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日子如常。但所有关系，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与孟谈森离婚后，孟谈森倒是真的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至于他跟姚美究竟怎么样了，方瞳并不感兴趣。
璐璐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再在一起，好在孟谈森对她的态度与爱丝毫没有减少，因此小女孩心理落差不大，情绪也一直平稳。
陈文那边，也一直没有怎么谈及离婚。
对于此，方瞳心里有自己的想法。
首先，在这种她人生比较艰难的时刻，陈文的出现很大程度地缓解了她的痛苦，简单来说，就是让她的感情有了寄托，也许，不是爱，但她需要这种依赖；其次她觉得自己没有理由让陈文为自己离婚，因为她的身份由原配，变成了不光彩的情人，她不能忘记姚美带给她的伤害。
也正因为此，她心里又隐隐希望陈文能够自己提出来离婚，因为在陈文口中，她是他相见恨晚的爱，他甚至说过如果她是他的老婆，一生都不会背叛她的话。
陈文待她不错，每周回来一次，基本都会见面，虽然大多数都只是喝茶说话；他送给她礼物，天冷了转钱给她，让她为自己添羽绒服；甚至璐璐生病了，他会到医院探望。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没有孩子——可自己离婚三四个月就再婚？这对所有人来说，都实在太过于仓促。
只是没过多久，方瞳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一天方瞳在陈文QQ空间闲逛，顺着访客的脚印，她摸到了陈文老婆的空间。
他老婆最新的一条说说是：捱过这一阵就好了，加油！陈文下边的留言是：老婆加油。
直觉告诉她，陈文，要当爸爸了。
那一瞬间，方瞳只是觉得愤怒。她发信息给陈文说，我们分手吧。
恰逢那天是周六，已经是晚上八点，陈文立刻打来电话，说这件事，我们必须面谈。
方瞳到达茶座时，陈文已经在了，见方瞳来了，他说我知道你晚上不能喝茶，所以点了花茶。
方瞳不接话，直接冷硬地说：陈文我们分手吧。
陈文也不接话，说：“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处理得好。”
“你处理得好？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可以离婚娶我，我们先不论这话的真假，但同时你让你老婆怀孕——我算什么？是你情感的寄托？是你老婆孕期的‘充气娃娃’？”方瞳情绪激动地说。
“请你不要怀疑我说过的话。”陈文一字一句地纠正她，“也不允许你这样贬低自己。”
“那好，你不是爱我吗？那你离婚，明天就离。”方瞳说。
陈文深吸了一口气说：“现在我提出这个，害的是两条生命。”
“那我算什么？陈文，如果你没有孩子，咱们也许还走得下去，有了孩子，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你不用再给我誓言，更不要再给我期待。”方瞳说。
“我不看过去，只看咱们的未来。没有任何人是我的软肋，连孩子也不是。我对你的心也始终如一，我们需要的只是时间，而不是在事情发生时对我们感情的怀疑。”陈文说。
方瞳激动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去，涌上一股哀伤：“等你有了孩子，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陈文不说话，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写道：
“我一直坚定地认为：
无论经历怎样的时间洗礼
无论经历怎样的境遇变迁
无论人生增减怎样的角色
我始终脉脉地守候方瞳
此心忠贞不渝”
最后签上名字，把这张“保证书”交给方瞳。
方瞳拿着这保证书，陈文眼里光芒依旧坚定。
她心乱如麻：本来离婚是为了清静，是为了重新开始，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本来自己并没有真正打算让陈文离婚跟自己结婚，可为什么得知他要当爸爸后会这样失控？明明她知道现在是斩断乱麻的最佳时机可为什么又做不到？
她都明白。但又什么都不明白。她不会知道，把一段感情当作逃离另一段感情的寄托，等待她的，只有更加黑暗痛苦的深渊。
12
两个月后，陈文从省媒辞职，回到方瞳的城市，进入统战部的内部刊物工作。
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前途及去路，从来都安排得缜密稳妥，从一个跳板，跳到另一个更高的跳板。
当然，方瞳知道，陈文回来，跟她没有关系。主要原因，是他需要照顾怀孕的老婆。
回来后的陈文更加忙碌了，他们的见面从之前的每周一次变为两周一次。
方瞳开始患得患失，如果说从开始她对陈文的“一见钟情”就有隐隐的怀疑，但此时她对他真的太依赖了，这依赖来自于他无数次给她的承诺，给她的海市蜃楼般的未来——他说她不能去怀疑，但真的这样坚持下去，他究竟能给她什么？
方瞳不可抑制地开始试探，试探陈文对她的情意，试探他曾经给出的那些承诺，她一次又一次把陈文从微信上删除，加上，删除，再加上。
然而陈文每次的表态，总是能够换来她一时的心安。
“亲爱的，可以哭，可以发脾气，请不要怀疑我爱你之心。”
“你总是说自己在不断调整下线，我却觉得不是这样的。我一直在追求你。”
“我觉得，我们会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好多好多年。咱们有个潜质，路难走点，但也不是什么悬崖峭壁。”
“丫头，要格外当心，不要以爱之名伤害爱之实。”
“我从来没有与你是游戏，我觉得丫头是恋人，是可以刻骨铭心真心相爱的人。”
“我从没有把丫头当成补充，抑或是调剂品。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我希望自己能一直陪着丫头走下去，以十年的眼光去看这段感情，或有可取之处。走下去，往前看，互相调适，幸福地走下去。这是我的憧憬，也是我的信仰。”
就这样，几个月后的清晨，方瞳收到陈文的信息，他添了个儿子，他当爸爸了。
13
是的，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一年了。
这一年里，离婚后的孟谈森跟姚美不再往来，每月一开工资就会转过来四千块钱；逢年过节他都会给女儿买礼物。
这一年里，陈文由男人变成了爸爸，虽然自己总是在说尽力照顾方瞳的感受，却总是因为忙碌而联系越来越少，常常每天在“早安丫头”四个字后，不再说一句话，儿子出生后更是如此。
方瞳不是没有抱怨，陈文依然安慰她说：亲爱的，我确实好多天没能跟你好好说话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借口，就是带孩子累，老人又不顶用，小孩子生痱子拉肚子又吐奶，问题层出不穷，身心疲惫。但我需要告诉你的是，无论我对你多么冷淡，均非我心意使然。知道你现在最需要我，希望丫头坚强点，气场强大的方瞳，不该是孬种。
方瞳知道，她说对了，只要孩子出生，一切就都会改变。
一年四季，寒来暑往，每年如此，每代如此，每世如此。同一轮太阳和月亮，照见多少悲欢离合，和每个人心里见不得人的秘密。
方瞳很疲惫。她终于与闺蜜坦陈了一切。听完所有，闺蜜说：你真傻。
方瞳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傻。但不管如何，与陈文，彼此牵绊了一年多，在这一年多之中，她离了婚，虽然不是因为陈文，陈文当了爸爸，当然，这与她方瞳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年的情人节，陈文送了方瞳一瓶三宅一生的香水，他让她自己买，然后转账给她；
这一年方瞳的生日，一个月后才收到陈文的生日礼物，一个方瞳星座的黑曜石挂饰；
这一年陈文又买了一处房产，之后买车钱不够，从方瞳处挪了两万。
闺蜜知道后狠狠骂方瞳傻，傻到无可救药：说离婚跟你在一起的是他，生了孩子买了房子买了车的也是他，他给了你什么？他能给你什么？他没有钱跟你借，买车也是为了老婆孩子，要么让他赶紧离婚，要么让他赶紧滚。
方瞳承认，闺蜜说得对。她不是不心冷，只是不甘心，这不甘心那么真实生硬，让她骗不了自己。
14
方瞳与陈文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们交往一年零四个月后。
之前陈文已经几天没有跟方瞳好好说一会儿话，也许他忙吧，方瞳一次次在忍耐中这样安慰自己，直到某天她看到陈文发了一条朋友圈。
陈文出门扔垃圾，返回楼上，发现钥匙忘记带了，还好手机带着，于是打电话让老婆回家开门，彼时他坐在楼梯上发了这条朋友圈。
方瞳的心跌到了谷底：原来你并不是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这样的时刻，你可以发朋友圈，却连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她真的觉得陈文对自己越来越不在意了，他甚至可以在朋友圈里发一家几口人的合照——你说好的对另一个女人的承诺呢？
方瞳直接发信息过去问，毫无疑问地，谈话以大吵一架结束。之后，大概近一个月的时间没再见面。
陈文最不喜欢方瞳说狠话，偏偏方瞳只与他一人说尽了狠话。
直到某天傍晚，方瞳收到陈文的信息，说他与电视台的几位领导刚刚谈话结束，现在还在茶座，请她过去坐坐，但是时间比较短，只有四十分钟。
方瞳突然觉得很开心，仿佛之前的怨恨都消散了，她快速地做了决定：不开车，因为停车太浪费时间。
她打车到了茶座，见到陈文她眼圈就红了，出乎她意料地，陈文说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这样呢？就不能开开心心呢？方瞳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陈文也自知话说得有点重，从对面走过来，坐在方瞳身边，抱着她。
十五分钟后，陈文说他该走了。方瞳有些诧异：这才不到二十分钟啊？
陈文说她该下班了，我得去接她。
方瞳的愤怒升腾而起：我呢？你知道我是打车来的，为什么不说先把我送回去？陈文说如果送你那我们现在就得走——如果接她晚了她又要抱怨，我刚哄好你，还得哄她，这太累了。
方瞳深觉受到侮辱，一下子站起身，对陈文说：自始至终你以为我是什么？你把我当作什么？我要求过你什么又要过你什么？如今你施舍我这十几分钟，我从城东跑到城西，你去接她，再让我自己打车回去，这种事你居然做得出，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招惹我？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来招惹我，陈文你真无耻。
随后拎起包冲下楼。
方瞳不想这样了，这委屈这样委屈，这样平白无故，为什么，又凭什么？
晚上她给陈文发去了信息，是一张银行卡。
陈文回复：不好意思，我以为钱已经打了。我明天去取款打给你。
方瞳说，好。
陈文终于说：对不起，我配不上你的好。
方瞳没说话，直接将他拉黑。
是谁说过，女人闹分手打一大段字给男人，其实是表示“我离不开你”，而真正的离开，是在一个好天气披了件外衣，轻轻关上门，再也不回来。
只是第二天，当收到陈文那两万块钱的转账时，方瞳在路上哭得直不起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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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所有的聊天记录，陈文的保证书，都在。
陈文的家庭住址和工作单位，方瞳都知道。
在“回报”陈文和让自己活得好之间，方瞳选择了后者，如同当初在“回报”姚美和让自己活得更好之间的选择一样。
陈文所有的誓言，无不是与“永远”有关，就像当初与孟谈森恋爱结婚，也脱离不了这两个字。
誓言，配不上爱情。甚至所有的人，都配不上爱情。
哪里有什么永远，眼下的心境和生活，才最与自己有关系。
那是爱吗？还是情欲？也许是，也许都不是，也许只是方瞳在婚姻动荡的时候，听到了她最想听到的话，这些话从陈文的嘴里说了出来，像吐牙膏沫子一样容易。
方瞳一直以为陈文是她失婚后的救命稻草，那么钟情，那么坚定，谁料想，他却差点成为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无论怎样，他也只是一根稻草而已。
男人，原来只能锦上添花，指望他们雪中送暖，那是神话。
但，女人必须首先活成一匹锦缎。
从此以后，方瞳不会再为任何男人的盛赞动容，正如她不再相信，人生的逆袭没有那么容易。
分手看似潇洒，却比离婚来得不轻松，实在是因为陈文在她最无助时太让她依赖。
她终于知道，成年人的感情上的挫败，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可以依赖。
她需要刺激，或者是激发。她辞了职，凭着之前广告文案策划的经验和人脉，在闺蜜帮助下开始接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的活儿，与广告公司合作，与各个企业合作，做顺这些，她用了两年。
其中有一点，她始终没有改变，就是无论何时何境，再艰难，再苦涩，再颓败，永远光鲜示人，连闺蜜都几次由衷地对她说过，她已经活成所有女人都羡慕却达不到的层次，从外到内，都是如此。
已经年届不惑，保持外在的优雅和内在的觉醒，这是方瞳唯一能够自己熟练掌控的事情，这是一个女人不让自己输掉的，最大资本。
这两年里，方瞳换了车，凭自己的能力购置了一处房产。而她是怎样爬出接连而来的旋涡，只有方瞳自己知道。
复婚？方瞳从没想过。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无论如何，感情永远不可逆。
16
因此当两年后她在一次政府举办的大型活动上再次见到陈文时，她看得出陈文眼中的讶异。
她笑着大方走过去，对陈文说：陈主编好，很久不见。
陈文放下手中的照相机，说：你还好吗？
方瞳说：很好。
这次活动的开幕式上，方瞳作为主办方的承办单位负责人，被市领导隆重介绍，她起身，笑着对大家说：谢谢。
而陈文，只是那个扛着照相机拍照，事后写稿件的人。
陈文一直在等活动结束，请方瞳喝茶。方瞳在活动的过程中，悄悄离开了。
回到家，方瞳发短信给陈文：
“之所以发信息给你，是为了告诉你，那些过去的，我自己扛了过来，其中苦处不一而足，现在我问自己，当初是真的因为喜欢你吗？不是，而是因为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给了我最虚幻的依赖，最终又狠狠把我放倒。正因为此，我才知道今天的自己有多么珍贵。而你，只不过乘人之危，你是我遇到的男人中，最自私，最言而无信的那个。我不感谢你，我感谢我自己。如果非要说你出现在我生命中的意义，那就是让我知道，我值得被更好的人珍惜。曾经所有我们交往过的证据没有交给你的家人，是因为他们无辜，没有义务为我们的失德买单，同时，也是我对你仅留的最后一点善意。”
陈文说：
“去年我查出心律不齐，送到医院抢救后，我想发短信给你，我也曾在茶座看到过你，终是没能上去问声好。哪怕你报复我，我也接受，那是因为我自己作，理该承受，只是请你不要把我们的过去说得一文不值，这是我对你的道歉，虽然这道歉一文不值，我只是希望别没有机会亲口跟你说这个。我希望我们能见面聊聊，我希望见到新生后的你。”
方瞳对着手机笑了，说：“死生不复相见。”之后彻底拉黑陈文的电话，格式化保存曾经所有聊天记录的U盘。
方瞳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她明确地知道，一切，终于都真正过去了。
来如风雨，去似微尘，就是最好的结局。
（剧终，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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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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