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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宿悦

文/ 骆建宏

    宿悦是我父亲骆舒焕生前颇为得意的学生之一,他十几岁跟随父亲学习书法和篆刻,只要有空必到家里来,静静地听父亲讲解书法。从书法的笔画形态到篆刻的流派特色,从悬臂运腕到构图奏刀,凡是父亲讲过的细节,他都能很快领悟,通过灵敏细腻地再现,逐渐掌握了入道的规律,为他顺利地进入书法的正途奠定了基础。在同父亲学习之前,宿悦就对古老的书法和篆刻艺术钟情已久了,在家庭的熏陶下接触到了不少优秀的传统文化。我的父亲也时常地向他传授一些历史知识、古典诗词,这些积淀潜移默化地注入了他的头脑当中,使他的心胸与志趣自然而然地和古人契合。

  王蘧常曾经在《书法答问》中提出学习书法的六个要求:一、在专一;二、在敏速;三、在诚正;四、在虚心;五、在博取;六、在穷原委。这里面包括了心境、取法、路数等要素,所以要写好书法,这六条缺一不可,大师难成的原因也正在于此。书法贵在内美,有内美才能摄人魂魄,观之、读之,总有新意蕴含其里,于字里行间读阴阳昏晓;于笔致墨象看人生气度。所谓愈久常新,神彩焕然,此乃历代名迹气贯古今、千载不朽的原因之所在。宿悦通过临习古人,研读名篇,深谙此理,于是澄心静虑、抱朴守真,于是慎终如始地对待艺术、对待人生,寓人品于书品之中,使艺术的魅力不断在实践中展现和升华。

  品味宿悦的书法和篆刻,一股喧嚣背后的沉静、磨砺之后的精简扑面而来,不时的向观者传达着作者平和的创作心态。这与他的性格、处世原则、人生理想不无关系。宿悦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儒雅书生,谦恭而斯文,仿佛生来的气格就与书法相通相融。他追求恬淡冲和之美,在他的篆刻作品中,精思与巧琢布满其间,没有狂怪和造作,刀法富于变化,其印文与印风完美的结合叫人称赞:“心若止水”娴静古朴;“夙兴夜寐”直追秦汉;“独立苍茫”错落遒劲;“江山如画”婉丽优美……方寸之间的气息能与读者的心灵沟通,如果没有娴熟的表现手法和对艺术独到的理解,是没有办法达到的。宿悦的每一方印章看似信手拈来,其实回味无穷。精思和巧琢绝非短日之功,非在秦汉玺印和明清流派上用功日久而不能成。

  展开宿悦的小楷长卷《道德经》,立即感受到他神闲气定的人生态度,其扎实的楷书基本功更加使他的笔墨顺从思绪的排遣。“得心应手”、“心手双畅”,这是古人对书法审美高境界的一种物化比喻,而这两个词用在这件手卷上也是适用的。单字结构端稳而时出机巧,笔墨流丽不拘于楷书用笔,行书的率意穿插其间,给人以一种放松和酣畅的快感。其笔法融柳公权、褚遂良、赵孟頫钟绍京等各家之所长,同时也吸纳了唐人写经的肃穆虔诚,把小楷用笔的精练和劲挺、结构的宽绰和灵活融于一身。宿悦的书法完全植根于传统,但又不是生硬地复制,而是活学活用,其中也不乏当代名家的特点,如采取了启功先生的一些用笔方法和结字规律。可见宿悦在长年的日课磨砺中成功地总结出了自己的艺术语素,再加上能够自由地发挥出来,独具个人面目。这一点很重要,同样是继承传统,宿悦探索地是属于自己的路子,“独坐小楼成一统”的悠然自得令人羡慕。

  《道德经》洋洋五千言,气韵一贯到底,阴阳相附、燥润相生。通过书法的表现,老子博大精深的思想内涵也仿佛离观者更加靠近了,其“致虚极、守静笃”的观点在宿悦的线条中得到了很好的展现。老子说:“慎终如始,则无败事。”宿悦于书法、篆刻始终如一、专心致志地不断积累经验,看似古板,但绝对是通途。这在当今社会也是很难得的,他耐得住寂寞,不为利益所驱驶,可以说是心无旁鹜。宿悦很早就在艺术上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他的篆刻集于1988年出版发行,康殷先生题写了书名,董寿平启功、傅大卣等名家题词。1990年他的第二本篆刻集也出版了,同年,启功先生亲自推荐他加入中国书协。对于一位20来岁的年轻人来说,艺术作品得到了专家的肯定,并被国家级书法组织吸收为会员,无疑是风光和荣耀的。于此关键时刻,宿悦清醒而敏锐地看到了自己的弱点。他除了研习楷书,于秦篆下一番苦功,后来于行草和汉隶亦有涉猎,临习揣摩名碑名帖,广博学识、吸取营养。艺术技巧的精微与熟练是无止境的,“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只有这样才能够做到“翰不虚动,下笔有由。”

  2006年底他出版了《宿悦书法篆刻精选》,收录了他的41幅书法作品,浓缩了这些年的努力与探索,但是其间渗透出的气息还是秉承了他楷书和篆书的功底,镌刻了自己的风格印迹。前段时间他打来电话,时隔半年,他又要出版书法字帖。他说,现在看以前的作品又有许多不足,比如行书还是不尽如人意,字形偏扁,气韵不够流畅等等,念兹在兹,如今又有了新的感悟和突破。看来,他总能以更高的眼光审视自己的作品,发现问题,找到出路。

  宿悦欲拓几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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