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孩子来说,八月,很特殊。暑假、阳光、蝉鸣、西瓜、冰棍、西游记、还珠格格…
或许,这就是这部电影名叫《八月》的原因吧。
上世纪90年代初,内蒙古,呼和浩特。
这一年8月,是小雷第一个没有作业的暑假。因为,他初中毕业了。
充满漂白水味的游泳池,爸爸一遍遍对小累传授着自由泳的要诀。在瓜田里,父子俩分吃一个甜得像蜜的大西瓜。
虽然重点中学的名额让父母很头疼,但在这个没有作业的夏天,谁也不能夺走一个少年的快乐。
这个夏天很平常,和往年一样有电影看,有冰棒吃,有呼呼响的电风扇…
但小雷发现,这个夏天又和往年很不一样:爸爸有时会喝个烂醉;爸妈时常吵嘴;就连邻居大叔大婶的火气也比往年大…
小雷不知道“下岗”是什么意思,但他天天听见爸妈念叨着这个词。
此时的中国大地上,一股汹涌而来的“下岗潮”,正冲击着千千万万中国人的生活。大量国营企业,用一笔钱“买断工龄”,把那些以为自己能在工厂干一辈子的工人,强行推向社会,自谋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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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也曾去影院看过
小雷的父亲,和他大部分的邻居大叔大婶,都成了下岗职工。
小雷的成绩不好不坏,理想却不小,想上重点中学。因为“校服特别帅,再系一根三哥一样的皮带,帅呆了!”
三哥,是家属区小孩们的偶像。衬衣像雪一样白,笔挺笔挺的,叼着一根烟,每天都在打台球,要不就在电影院里搂着姑娘喝啤酒。
有天晚上,在小雷的心中,三哥的形象崩塌了。
三哥被几辆警车围住,打斗了一阵,被警察架走,他边走边用撕裂的声音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在这里,我要和大家分享一下儿时的生活,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有我一样的感受。
有时候,刚一回家,就发现爸妈的脸色不对。妈妈没好气的冲我喊:赶紧写作业去!
吃晚饭的时候,爸妈都气鼓鼓的样子。爸爸几口扒完碗里的饭,筷子一拍说:我要出去一下!然后就摔门而出。
年幼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问。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在这部《八月》里,就采用了这样一种讲故事的方式。它站在孩子的位置,用很微观的视角,去看大时代洪流中普通家庭的生活变迁。
作为观众,有时候你会觉得这故事有点“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爸爸就郁闷了,赌气了。过一会,妈妈又焦虑了,发飙了。再过一会,又风平浪静了。
那就是因为,在一个孩子看来,生活就是这样的“没头没脑”的。十多岁的小雷,他只看见大人们满脸的愁容,他只听见爸爸和叔叔们喝了酒合唱一首悲伤的歌,他只顾着疯跑在呼和浩特的大街小巷…
因此,这不是一部容易观看的电影,故事简单到几乎不存在,黑白影像,流水账一样的生活琐事…
我亲眼看见前排的一个大哥在影院里呼呼睡去,直到灯光亮起,大哥伸了个懒腰,大喊一声:终于演完了,这拍的啥玩意儿啊!
我悲观的预测:这部金马奖最佳影片,票房好不了。
乌鸦真心希望,大家能带着一颗安静的心走进影院,支持这部国产电影。它不完美,但有诚意。
我刚刚查了一下票房,《八月》昨天首映的票房是82万,今天的排片是2.29%,这数字让人心寒。我批评《长城》《摆渡人》时,那些在乌鸦后台骂大街的“爱国电影人”“院线从业人员”“爱国观众”,你们在哪里?优秀国产电影需要你们!
82万,这是电影还是讨饭啊?2.29%的排片,傻逼《欢乐喜剧人》都有18.3%好吗。我只能说,中国文艺电影的生存环境太恶劣了,比北京的空气还恶劣。
在豆瓣的短评里,我看到谢飞导演给本片的评论:优点是对生活的尊重及捕捉视听影像的执着。缺点是编、导、演掌控的青涩。新导演要稳得住,坚持该坚持的,提高该提高处,迅速地投入下一个实践。记住,头三部作品是你一生创作历程的关键。
75岁高龄的谢飞导演,透过小小的网页,留给35岁的张大磊导演的只言片语。这让我很感动,希望张大磊导演能够看到。
看到网上有人把《八月》和杨德昌导演的《一一》,和姜文导演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和托纳多雷导演的《天堂电影院》做类比。
我必须说,千万不要带着这样的期待走进影院,和这三部伟大的电影相比,《八月》就像一个稚嫩的孩子。瞎鸡吧类比,只会捧杀一个颇具潜力的导演。
小时候,外婆家的阳台上,有一株昙花。
开花的那天晚上,全家就像过节似的,三姑六婆都来了,纷纷和昙花合影,最后那花还被炖成了汤,喝起来黏糊糊的。
这是我儿时,关于昙花的记忆。
电影中,昙花盛开的那天,小雷也被逼着和花合了个影,他傻乎乎的笑着,跟我小时候一样。
这一刻,我和小雷的生活,交叠在了一起。
走出影院时,阳光明媚,广州的春天已经有了夏天的气息,我忽然想起,自己离那个没心没肺的童年,很远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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